第八十四章 屍憶
我不禁再起去往死屍客棧的念頭後，遂向閩小念坦言心中所想，閩小念稍微考慮下，也就批準我再去死屍客棧。
我先將房間房門反鎖好，罩上浴帽戴上口罩，再用蠱術，將堵在房間窗戶處的毒蠱分開。
隨著我完成手中動作，閩小念用靈力帶我從窗口處離開吊腳樓，直奔死屍客棧。
在路上，閩小念告訴我，僵屍通常大致分為三等。
最低等的僵屍，是行屍。
行屍，指的是無意識的軀體。
行屍之上，是具有意識的僵屍。
此等僵屍的分類有很多種，分類的依據是僵屍的形、體、眼、年數、法力和表。
按照僵屍的形，此類僵屍可大致分為，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遊屍、伏屍和不化骨。
此等僵屍，有著和人一樣的智慧，能夠判斷自己的行為。
有意識的僵屍之上，就是僵屍之始祖。
天地混沌初開，有四大僵屍被稱為天地僵祖，是僵屍之始祖。
其中的旱魃，最被人熟知。
餘下的三大古老僵屍分別為，贏勾、後卿和將臣。
僵屍們，集天地怨氣晦氣受日月精華影響而生。
不老，不死，不滅，被天地人三界屏棄在眾生六道之外，浪蕩無依，流離失所。
其身體僵硬，在人世間以怨為力，以血為食，用眾生鮮血宣泄無盡的孤寂。
僵屍如果更細致的分，可以分為十八種。
十八種僵屍包括，僵屍、血屍、蔭屍、肉屍、皮屍、玉屍、行屍、詐屍、汗屍、毛屍、走屍、醒屍、甲屍、石屍、鬥屍、菜屍、綿屍和木屍。
其中最凶狠的是僵屍和血屍，怨氣最大的是蔭屍和鬥屍，最善良的是肉屍和醒屍。
趕屍人又被成為趕屍匠，他們所趕的屍，隸屬行屍。
我靜靜聽閩小念講到這裏，心中莫名不安。
不等我細究出自己不安的原因，閩小念已帶我再到達死屍客棧附近。
閩小念將我擱在一高樹上麵後，再激射入死屍客棧。
暴雨傾盆下的死屍客棧不見燈光，黑漆且死寂。
不等閩小念的身形沒入老道士房間，有兩聲重疊的慘呼聲從老道士房間內傳出。
兩聲慘呼聲，儼然是老道士和中年道士發出的。
隨著慘呼聲起，老道士的房門被從內裏撞開，我隨即再見莊姨。
莊姨額上所貼的黃紙符已然不見，她已生出獠牙，雙手和嘴唇處沾染著鮮血，雙手十指的指甲細尖黑長泛著寒光。
她不著寸縷，身高已是原來的兩倍，且身材已異常魁梧，頭發已變成綠色，從頸下一直到腳全是細細的綠毛。
她雙眼黑白分明，炯炯有神。
再見已為僵屍的莊姨，我再次雙眼刺痛。
莊姨能化為僵屍，她的魂魄自然已不在其屍體之內，她的魂魄必然早已被魂飛魄散。
閩小念隨即提醒我，莊姨已為綠僵絕不能留同時，莊姨已平伸著雙臂雙手，快速蹦跳出死屍客棧。
隨著莊姨緊接著再循著我的呼吸朝著我所躲的大樹而來，閩小念閃身回返我身邊帶我遠離大樹間告訴我，兩位道士都已成為幹屍。
“寶兒。”閩小念剛將我帶離大樹，莊姨的呼喚聲隨即傳來。
再聞莊姨的呼喚聲，我潰不成軍。
我急令閩小念將我擱在地上時刻，距離我已隻有幾步之遙的莊姨也隨即頓住腳步。
我和莊姨對視間，閩小念提醒我，我眼前的莊姨已不是真的莊姨。
我眼前的，是綠僵。
古書上提過，人生前如果有極其割舍不下的人或事，那些人或事，會以記憶的狀態滯留在其屍體的每一個細胞之內，直到屍體徹底腐爛。
屍體細胞中的記憶，被稱為屍憶。
屍憶，部分被重拾的機會，隻有萬分之一；全部被重拾的機會，是萬分之一的十分之一。
綠僵，有著和人一樣的智慧。
綠僵會呼喚我，無疑是篡取了莊姨對我的記憶，無疑是清楚我有助力想誘我主動上鉤。
“寶兒，莊姨很想你。”綠僵蹲下身體，望著我的雙眼飽含淚水。
綠僵的再次溫柔呼喚，使得我望著她的臉，再次流淌血淚。
盡管我已得閩小念提醒，但我對莊姨的溫柔呼喚，已心心念了不止十二年。
倘若我滅了綠僵，我將再也聽不到莊姨的聲音，莊姨的任何都將不複存在。
“莊姨，既然您很想我，那請您先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我的父母是誰？”我任由著血淚混著雨水流淌臉頰，哽咽接腔。
“當年的事情？你的父母？”隨著我問詢出口，綠僵眼底閃過疑惑情緒，再做出一副思索模樣。
不等綠僵再次開口，有人從死屍客棧方向，朝著我所處位置直奔而來。
死屍客棧內，已亮起燈光，但院內依舊空無一人。
綠僵即時才能夠地上立起身，先瞟我一眼，再平伸起雙臂雙手，快速朝著來者快速蹦跳而去。
來者為男性，看起來二十來歲。
他一米八幾的身高，左耳帶著紅鑽耳釘，一身黑衣，手持一把通體紅色的彎刀。
隨著綠僵迎上男子，閩小念問我，接下來需要它做點什麽。
我苦笑著告訴閩小念，我和它隻需旁觀即可。
男子顯然是為誅滅綠僵而來，隨著男子現身，我們已沒機會再從綠僵口中得到多餘訊息。
畢竟，我們不能因保全綠僵，為掩人耳目，而去擊殺掉現身的男子。
從綠僵之前的反應中我已知道，綠僵沒能得到，屍憶中關於當年往事關於我的身世的內容。
前來的男子，既然敢奔來，應該能輕易擊殺掉綠僵。
男子已經看到我，我此刻再離開，隻會更惹懷疑。
我在看到男子的第一時間，已即時做出驚懼模樣，我所處位置距離小路很近，能輕易找到不惹懷疑的籍口。
我給出閩小念答案後，杵在原地看著綠僵跟男子快速靠近再交戰一起。
甫一交戰，男子就彈跳而起，手起刀落間，用其手中的彎刀快準狠的砍掉了綠僵的腦袋。
綠僵的腦袋跌向地麵間，綠僵的身體也直挺挺倒向地麵。
眼前所見，讓我緊縮了下瞳孔，眼神黯然無光。
從此之後，我將再也聽不到莊姨的聲音，莊姨的任何都將不複存在。
隨著綠僵被誅，男子拎著彎刀緩步走向我。
我速度盡斂情緒嚇傻般立在原處，靜等男子走到我麵前之後，追究我問題。
“嚇壞了麽？沒事了，回家吧。”男子立定我麵前後，唇角勾起戲謔弧度，竟是沒有追究我任何問題。
我哆嗦下，再連連後退幾步，再倉皇模樣，頭也不回的狂奔著離開原地。
從閩小念的告知中我知道，隨著我離開，男子徑直進入了死屍客棧。
男子進入死屍客棧後，閩小念用靈力助我快速回返吊腳樓同時，再開口是告訴我，男子俊美必須不是趕屍人，男子應該是死屍客棧的主人。
我緊抿著雙唇沒有接腔後，閩小念瞟我一眼歎息著再告訴我，王婆之前教我如何儲存蠱藥粉時候，所提及的咒語中的阿公，指的是苗族的祖先阿普蚩尤，以及阿普蚩尤的阿普軍師。
阿普，在苗語裏的意思是公公。
相傳，當年蚩尤率帶兵在黃河邊與敵對陣廝殺，直至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打完仗士兵們把傷兵都抬走後，阿普蚩尤令其身邊的阿普軍師，用法術讓戰死的士兵回歸故裏。
阿普軍師用符節依言而行間，敵人的追兵趕到，阿普蚩尤和阿普軍師遂聯手作法引來五更大霧，將敵人困在迷魂陣裏。
巫字的來源，是阿普軍師最後所用的禦敵之實乃霧術，而霧筆畫太多難寫，於是改寫成一個巫字取而代之。
巫字，是象形文字。
上麵一橫代表天或者霧，下邊一橫則代表地，而中間的那一豎就表示符節；豎的兩邊各有一個人字，右邊那個代表阿普蚩尤，左邊那個代表阿普老司。
閩小念講到這裏，吊腳樓出現在我視線範圍內。
我竟是，再見五更。
暴雨傾盆中，五更正抱臂靠在吊腳樓的一邊柱子上麵，微蹙著額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