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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屍變(二)

  隨著我蹲在地上,我隔著靈床床底看到,死屍的雙腳也已立在地上。


  死屍的雙腳緊接著再蹦跳而起腳尖朝向正房門口間,老者揚聲讓我用包袱裏的黑鞭抽打死屍。


  包袱裏,除了絲綿之外,就隻餘一條一米多長的黑鞭。


  我屏住呼吸快速將手中黑傘擱在靈床下麵再取出包袱裏的黑鞭時候,死屍已雙手平伸著,朝著正忙著對陣野貓無暇分身的老者快速蹦去。


  眼前情況,讓我連忙大口呼吸。


  死屍隨即朝我快速蹦跳而來間,我邊後退邊右手攥緊黑鞭的鞭杆朝著死屍揮出鞭繩。


  身高差問題,鞭繩隻能抽到死屍的雙腿上。


  隨著鞭繩順利抽到死屍的雙腿上,死屍身體震顫下同時,其蹦跳的動作就此遲緩不少。


  我再接再厲,邊繞著靈床迅速轉圈邊頻頻用黑鞭抽打著死屍的雙腿,牽製著死屍沒空理會老者。


  我牽製死屍時間段,刻意繞開了靈床床頭的桌子。


  盡管如此,桌子還是被死屍給撞翻在地。


  官升隨之碎裂間,其內的稻穀盡數散落地麵,白蠟燭和香同時熄滅。


  我沒忘記老者曾告訴過我,白燭和香如果熄滅會召來鬼魂,但也無力回天無可奈何。


  當死屍的蹦跳動作遲緩到我緩步後退他都跟不上我時刻,老者終是將試圖進入正房內的野貓盡數擊殺在正房門外。


  他繼續堵在正房門口,令我將死屍引到他身邊。


  不等我把死屍引到他身邊,持續緊閉著雙眼的死屍,竟是猛然睜開了雙眼。


  隨著死屍睜開雙眼,他的臉色從白灰色瞬變成青色。


  與此同時,其獠牙更加明顯,其十指的指甲越發黑長。


  死屍的眼眶裏,隻餘眼白。


  他蹦跳的速度,瞬間提升不少。


  死屍的突兀變化,駭得我雙腿發軟。


  腿軟,導致已然精疲力盡的我連著後退幾步摔向地麵,間斷了對死屍的抽打動作。


  死屍緊追著我,不等我倒到地上,就已然彎腰朝著我的喉嚨處刺出他的黑長指甲。


  我避無可避,隻能圓睜了雙眼。


  有幾粒棗核這個時候越過我頭頂衝入死屍的身體,死屍隨之僵在原地。


  我緊接著摔到地上後,立刻就地後退著遠離僵屍。


  老者持續堵在門口,麵無表情著旁觀著我的動作,直到我再從地上爬起來後,吩咐我將黑鞭纏繞在死屍的脖子上。


  我瞟一眼死屍縮下腦袋再沉默著點頭後,借助高凳將黑鞭纏繞在死屍的脖子上。


  在此期間,老者沿著正房門檻外側撒出一把朱砂。


  我忙完這這些,邊快步去往老者身邊,邊用左手搓揉右臂。


  我持續緊攥著黑鞭鞭杆的手和手臂,已經被不知道用什麽材料做成的鞭杆給冰到發疼。


  “做的很好。”我到達老者麵前後,老者眼底帶起讚許情緒,開始替我搓揉右臂。


  “謝謝您救了我。不過,白燭和香都熄了。”我瞟一眼正房門外的貓屍提醒老者。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者一副胸有成竹模樣。


  “我可以跟您學本事麽?”我遲疑下,試探著問詢老者。


  “可以,但你需要先做滿一年的守屍人。”老者替我搓揉右臂的動作頓住沉默下給出答案。


  “如果你涉足守屍人之外的事情,你就避不開五弊三缺。”老者邊繼續替我搓揉右臂,邊提醒我。


  “沒關係。”我眼神澄明望著老者。


  老者沒再多講什麽,他替我搓揉完右臂後,就又坐在小馬紮上開始抽他的旱煙袋。


  旱煙袋上沾滿了貓血,老者如同無所覺。


  接下來直到天亮的時間段,沒再有詭異事情發生,老者眼底的情緒卻越來越凝重。


  我心中疑惑,不由得擔心。


  隨著朝陽穿破雲層普照大地,老者從小馬紮上起身,將黑鞭扯離死屍的脖頸。


  死屍隨之緊閉了雙眼身體直直朝著地麵倒去間,其獠牙消失,其十指恢複如初。


  我和老者合力將麵色依舊青色的死屍抬回靈床後,老者揭掉了死屍額心處的符咒。


  符咒之前所粘處,呈青紫色。


  老者邊再取絲綿塞住死屍的七竅包裹住死屍的頭部和手再用黃表紙蓋在死屍臉上,邊告訴我,以後我他叫駱元子,我以後可以叫他駱伯。


  “好,駱伯。”我稱呼出口,心中訝然他明明已經是爺爺,怎麽會讓我叫駱伯。


  “醒了就都下來吧。”駱伯緊接著揚聲衝著樓上喊了一聲。


  沒多久,死者家屬都集合到一樓。


  額心被貼了符咒依舊緊閉著雙眼的小姑娘,被她父親緊緊抱在懷裏。


  駱伯帶我走到小姑娘的父親身邊,邊雙手打出繁瑣手決,邊吩咐我,待會兒聽他吩咐揭掉小姑娘額心處的符咒。


  我沉默著點頭,打起精神靜等駱伯的吩咐。


  “揭!”我在駱伯吩咐出口的第一時間,揭掉小姑娘額心處的符咒。


  駱伯隨即將右手食指點在小姑娘的正額心處,雙唇快速開合但卻無聲。


  幾息之後,駱伯的右手食指緩緩離開小姑娘的正額心處。


  有一縷濃重黑霧,隨著駱伯的右手食指從小姑娘的正額心處被帶出。


  駱伯朝著正門口後退著,在再無黑霧從小姑娘正額心處被帶出時刻,猛然將右手食指甩向門外。


  隨著駱伯的動作,黑霧衝出正房衝到陽光之下間,即時潰散。


  駱伯的身體搖晃下臉色發白,我快走幾步扶住駱伯。


  小姑娘在她父親的懷裏幽幽醒轉,掃視下四周瞟到正房地麵上小貓的屍體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再甜糯著聲音問詢她父親,小貓怎麽死了。


  沒誰去回答小姑娘的問題,死者的家人在駱伯的吩咐下,將一片狼藉的正房和院子快速收拾幹淨。


  我將黑鞭和剩下的絲綿裝回包袱重新背上,再將黑傘從靈床下麵取出攥在手裏。


  黑鞭的鞭杆,較之之前更加冰冷。


  早飯後,駱伯拿馬紮和凳子擺在院子的角落裏,讓我抓緊時間坐在馬紮上趴在凳子上睡會兒。


  我望一眼駱伯發白的臉色讓他睡會兒,駱伯提醒我,他是守屍人現在是不能睡覺的,午後我還需要跟他學本事必須養好精神才行。


  我不再堅持什麽,趴在凳子上很快睡著。


  我被鞭炮聲和嗩呐聲驚醒時候,院子裏已擺上了棺材,死者的家屬已穿上喪服。


  駱伯看我醒轉擺手讓我過去他身邊,邊帶我圍著棺材轉圈邊告訴我,徽州的棺材多是用杉木打造,分蓋、底、兩側、大小橫頭六麵。


  普通的用十二塊板做成,俗稱十二鬥。


  上等棺材為十鬥,最差的為十八鬥。


  上年紀的老人,基本都已準備好自己的壽材。


  如果是突發疾病死的或遇災禍死的,棺材一般先向他人借一個給死者入殮安葬,等日後由家人再置辦一副同樣用料棺材的還給人家。


  如果家裏有現成的木料,便叫木匠臨時趕製。


  由於時間倉促,用料也就比較單薄,被稱薄皮材。


  已結婚但沒後人和沒結婚的死者,算是無福之人,基本都是用薄皮材。


  未成年的,用木匣或草席裹之草草埋葬。


  嬰幼兒夭折,隻挖個坑用沙箕一扣,鍬幾鍬土一掩。


  駱伯跟我講到這裏,讓我自由活動。


  我重新坐回小馬紮,靜靜旁觀著院子裏的人來人往。


  從人們的話語中我知道,駱伯家的冥品店,的確有百年以上曆史,是歙縣南鄉最老的冥品店。


  午時過後棺材被抬入正房,棺材的大頭朝裏,小頭朝外。


  駱伯讓我先往棺材內倒入兩擔石灰,再摟平後鋪上褥子,再擺好石灰包枕,再在褥子上用銅錢擺出壽字圖案。


  我忙完後,駱伯指揮著死者家屬將壽衣從裏到外一件件套好,再在棺材前放一小凳,讓死者的孝子賢孫按輩分依次站在凳上,將死者壽衣披在身上片刻。


  駱伯告訴我,這個程序為暖衣。


  死者的孝子賢孫將壽衣捂熱後,也就輪到屍人替死者著衣。


  暖衣程序結束後,駱伯立在靈床邊,將壽衣反向覆蓋在死屍上,先將兩袖給死屍套好,再用一丈白布條結成一個環,一頭吊在死屍頸部,一頭吊在自己頸部。


  接下來,駱伯借助白布用力將死屍僵硬的遺體上身拉起,然後將壽衣由頭部往身下拉。


  壽衣穿好後,也就到了正式入殮的時間。


  駱伯將死屍搬入棺材蓋上壽被,再在遺體一周用石灰包一一塞緊。


  駱伯接著掀開死屍臉上的黃表紙,再剪開蒙臉的絲綿。


  絲綿下死屍的臉,不知何時已恢複白灰色。


  立在棺材邊密切關注駱伯動作的我,這個時候突兀打了個噴嚏噴出鼻血。


  我來不及避讓,鼻血噴到了死屍的臉上。


  隨著鼻血落到死屍臉上瞬間消失,有棗核從死屍的體內彈出。


  與此同時,死屍圓睜了雙眼,其臉色從白灰色變成青紫色,其獠牙盡顯十指生出黑長指甲,從棺材裏彈坐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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