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發誓
一個時辰。
如今已經是淩晨三點了。
老三剛剛進屋,渾身帶著濃烈的刺鼻氣味,讓人感到極為惡心。
畢竟是習武出生,一夜不睡沒什麽大礙,無非是眼睛充滿了血絲,但是精神依然很是飽滿。
“二哥叫我?”
嗅了嗅自己,顯然老三自己都受不了。
看著老三的動作申天不動聲色的問道:“外麵怎麽樣?”
“哎!”
聽到歎息倒是讓申天有點納悶,以自己對老三的了解,老三是個不怕事的人,隻是真沒想到,這世界上還能讓老三感到無奈的事情。
這一聲歎息,歎出了苦盡。
“一個字,亂!”
似乎對一天的遭遇無從說起,沉默片刻卻也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這老百姓開始看到我們,還以為是馬匪呢,在家裏設置的什麽陷阱.……”看著申天不好意思的抱怨道:“屁用沒有,弄了一身的臭!”
申天的雙眼就沒有離開老三,看到申天笑而不語,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也就不再抱怨。
不好意思坐下。
隻能站在申天麵前解釋道:“咱們人太少!二哥你必須要想辦法招募人了,田口少說也有三五萬人吧……”
“七萬!”
老三震驚,這數字活這麽大,還是頭一回聽!
“好麽!你看!七萬人,咱們就一千多人這哪能管得過來,而且城內的役守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根本一點消息都沒有,找都找不見!”
“還有,百姓們雖然叛亂,但是也不知道哪來的消息,知道你來了,大家倒是消停不少,大亂子沒有,但是我想要不了兩天安生,就又恢複了。”
“如果突然遇到外侵,咱們還真擋不住,若是馬匪還好說,若是商國或者別的國家入侵,我們也隻能拍馬屁趕緊溜!”
對此申天倒是非常認同的點頭,這話說到坎上了。
“那躲在哨所的窮人是真的窮,一塊餅子掰四份吃你知道麽?”老三豎著四根手指滿臉的不可置信震驚講道:“四份呐!”
看著老三震驚的眼神,申天也表示明白。
畢竟當初長征之際國家的戰士甚至連皮褲帶都煮著吃!
那才是震驚。
估計老三自打上山,成了山匪就沒受過苦,平日裏大魚大肉慣了,根本無法理解窮人能窮到什麽地步,如今算是給他開眼了。
“那鬧事的也不是真正的窮人,而是那些半吊子,多數是因為無法謀生才會選擇鬧事,敲打一番他們也就消停了,反正依我看,就照著這樣發展下去,百姓沒崩潰,咱們先崩潰!”
說白了還是人手不足,老三並不討厭百姓,討厭的是自己的無能和無可奈何!
“那軍營怎麽樣?”
“能怎麽樣!四門各有一個軍營,占地不小,初步估計一共是八千多個床位,隻是除了西門的軍營,其他三個都是廢的,想要啟用首先需要的就是錢!”
錢是申天手中的短板,現在手頭的那些錢是他將來養軍隊的錢,不能隨便動,百姓們需要錢,他何曾不需要錢。
手心手背都是肉,割誰都不行。
京都必然會發糧,但就算京都發糧,也要時間才能送來,三萬石糧草,那就是三百萬斤多,牛車拉運糧草2400車,可以供養2萬2千人兩個半月的用度,這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數字。
糧草就是錢,就是命,一級過審從禹州城分撥糧草那也要一個月之後了,等到見到糧車怕是兩個月也有了。
現在解決糧草供應才是重點。
“讓弟兄好好休息一番,整理好儀容儀表,明日隨我一同上城裏逛逛!”
“有些話我說出來,更具有說服力,我的身份不同,代表自然不同,希望能起到作用!”
老三走了,二哥的吩咐他必然照做。
而申天坐在茶幾前,卻開始揮動筆墨,看著一張張譜寫的念稿陷入了沉思,最終還是選擇了最初的擬寫的版本。
翌日清晨,恍恍惚惚揉掉了眼角的芝麻糊,正巧聽到門口的動靜,卻看到琴朵朵端著一碗清粥走了進來。
“醒了的話就喝粥吧!我親手做的!”
姬婧昨日雖然招募了不少應招丫鬟守衛的仆人,但人家也有家庭需要通知安排妥當,今日才會來上任交由琴朵朵管理,所以當下府邸裏算的上是下人的也就琴朵朵一人。
根據申天的要求,下人不允許簽約終身契,在申天的郡府是上班發放工錢,而不是賣身當奴隸。
這也是姬婧招募順利也忙不過來的原因,城裏百姓打破頭顱想要加入郡府,隻是也有不少人不相信,如今大家鍋都揭不開誰還管這些,隻要能管飯比什麽都強。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謠言也就不攻自破。
接過琴朵朵遞來的毛巾擦拭之後,申天合衣睡了一宿倒是省了穿戴,隻是略微整理罷了。
今日是表態的日子,也是申天真正親身了解這種城市動態的日子。
鞏四玉、老三、姬婧站在申天麵前靜默不語,等待申天發號施令。
郡府前是一望無邊的千人暗衛,而申天身後是一群昂首挺胸滿麵凶惡的便衣羽麟衛。
在郡府門口的旁側,站著五十來人,有的背著鋪蓋而有的卻連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沒有,即便如此,申天也能看出來他將自己努力收拾幹淨的樣貌。
拿捏著衣角,他們都隻是一群年紀不大的孩童,甚至是剛剛嫁人的少婦。
他們努力的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麵,來效力於北國尊貴的天之子。
報以微笑,四周不乏有人藏在暗中觀察著郡府所發生的一切,轉頭看向琴朵朵申天拔高音調吩咐道:“來府邸的都是工人,可以讓他們幹活,他們來就是幹活的,但是要給與尊重,人權和理解,至於你怎麽來管理,我並不會插手,但是,在我的郡府不允許搞層次,階級必然會有但是層次尊嚴、不允許你去踐踏,明白了麽?”
聽到申天的話,琴朵朵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她是一女子,在這田口港城來說,階級是最明顯的,你幹苦力的就是比不過什麽都不幹發號施令的工頭。
而工頭就是比不過發錢的商人。
一級壓著一級,若是沒有點眼色的早就餓死了。
而如今?
申天居然要在自己的府邸廢棄階級層次?
她開始也就是以為申天安撫人性的一個手段罷了,畢竟誰會放著終身勞動力視而不見,還要去費勁搞什麽合同製度?
要知道申天的這一套將對田口帶來一個機製的變化,是她不敢想象的,申天可是郡守,這無疑發出了一個人權變革的信號!
雖然琴朵朵是郡府的大管家,卻也是一個下人,申天的機製將給她也帶來完全不一樣的意義。
原來,這就是申天昨天擬寫契約的原因,他要在今天告訴大家,他有決心做這件事!
“明白!”
激動根本掩蓋不住。
除去輪班的暗衛,一百人緊隨申天,遊走在大街小巷。
所過之處無人不避讓,躲在暗中觀察著,申天並未騎馬,而是昂首挺胸跨步前行。
他來了,北國的太子來了,帶著希望,一國之子來田口駐守,百姓還有何不放心?
再者不管傳言如何,他究竟也是太子,而如今這模樣與傳言大相徑庭。
老者帶著家眷,從門頭走出,一人一戶如此,人人戶戶皆是如此!
一白麵書生,在人群之中極為紮眼!
他身上的藍袍已經漂掉色了,可見穿戴長久,而頭上的書簪也如同一根筷子般盤起長發。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由他帶頭,高昂的吼聲刺激著所有的黎民百姓,一遍之後,百姓紛紛效仿!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們心中敬畏,這就是申天不同於其他人的意義,太子畢竟是太子,他們的希望之火被點燃,自己不能白白熄滅了它。
“我意田口門不閉戶,人人皆有餘糧,此心於此立,絕不虛言,否則天雷俱滅我神魂身亡。”
毒誓?
鞏四玉本想攔著申天,從開頭就不太對,但是他怎麽攔?
一太子發毒誓?這成何體統,但是申天不管,這些人從家裏走出來跪下的時候,他就必須要做些什麽。
他們都跪下了!難道還不該做些什麽?
“如今城內空巢,亦有百戶尉守欠缺,薄戶文書空位,如若有才均可自薦,文前郡府,武從西門軍校,望鄉親們盡數告知!”
快步走到一老者麵前,抬頭看著棱角分明如同天龍降世的陽剛俊顏,渾身不由自主的打起了擺子。
隻是對視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申天伸手,老者下意識躲避,奈何申天年輕眼疾手快,還是攙住老者的臂膀緩緩將他扶了起來。
隨後轉身對著四周百姓大吼道:“大家都起來吧!我本意巡遊城間,就是想看看大家需要什麽,有什麽難處,有論者知無不言,我盡數聽著!”
被申天攙著的老者打著顫音的嗓子,瞪著晦澀的雙瞳不可置信:“殿下.……此..此話當真?”
“自然!人無完人,事事無常,人敬百言均有用,哪怕就是一個孩子所說也並非真正的童言無忌,何況如今田口如此困難之際,百姓之言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我不過是在請教大家而已……”。
這TM哪裏是殿下?這TM就是一個活菩薩!
老者能活到這麽大歲數,經曆了多少代郡守,攙扶百姓?不鞭打就不錯了,如今還能安靜的聽他們說話,想要靠著大家真實的言語來解決田口的問題所在,這.……這不是活菩薩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