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死去的自己
為了親自把冒牌貨的頭顱砍下，沈天宇決定舍身出擊。
這樣做會把自身完全暴露在對方的攻擊下，但是除了這樣直接進行攻擊，已無其他方法能有效傷害這個冒牌貨了。
浮躁，慌亂，更多的負麵情緒在心中萌發。
暗影化作無數刀刃向自己砍過來，數量太多連沈天宇都無法分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敵人的。
場麵異常混亂，暗影刀刃在空中互相碰撞，被彈飛後在牆壁上劃出一道道印子，西餐廳內一片狼藉。
沈天宇跳進冒牌貨的暗影上空，更多攻勢猛烈的刀刃飛過來，不是所有攻擊都被及時攔截住。
右臉出現一道鮮紅的劃痕，鮮血低落進下方的陰影中。
沈天宇根本沒有心思去在意是哪裏受了傷，隻感覺身體某些地方火辣辣的疼，以及有什麽溫暖的液體流了下去。
右胳膊也不幸中了一刀，握著墮落之翼的手指因為疼痛而抽搐了一下。
忍住！
沈天宇咬牙堅持，冒牌貨已經進入到他的攻擊範圍內。
好！隻要揮動右臂，就能把冒牌貨的頭顱砍下來，這樣他想不死都難。
低著頭的冒牌貨感知到了沈天宇的到來，他抬起頭，用那雙失去高光的眼睛看向沈天宇。
數不勝數的尖刺衝向他，嚐試在砍下冒牌貨的頭顱前阻止他。
冒牌貨停止哭泣，泛紅的眼睛看向了沈天宇。
無助，淚水絕望地從眼眶中滑下，他到現在都沒死去就是為了能見到沈天宇。
幾乎是同一時間，墮落之翼劃開了柔軟的脖子，尖刺也戳進了沈天宇的皮膚裏。
可以預想到的結果是兩敗俱傷，沈天宇消滅了假冒的自己，卻因為身負重傷去跟斬雷當病友了。
沈天宇的瞳孔劇烈收縮，皮膚和血肉錯位的奇妙錯覺，掉入深坑的失重感席卷全身。
不知何時閉上了雙眼，睜開的瞬間周圍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他的意識來到了一處全黑色的空間，液體的黑暗在遠處旋轉，被反複攪動翻滾，發出空洞的回響。
“你是……”
站在沈天宇麵前的，是另一個自己。
黑暗成為了他身體組成的一部分，毫無血色的皮膚蒼白得可怕，外貌可以用猙獰來形容，病態並且恐怖。
“不要相信夜心夢。”另一個沈天宇這樣說道。
“為什麽？”
“不知道，我還沒有來得及發掘真相，從頭到尾我都隻是她的玩物，被玩弄得殘破不堪就把我丟棄。不要再天真了！是她把我害成這幅模樣的！”
情緒越來越興奮，說到最後更是變成聲嘶力竭的呐喊。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深入沈天宇的內心深處，反複回響，刻在腦海中無法忘卻。
這是另一個沈天宇對自己
的警告，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總有一天他會和另一個自己一樣，變成生不如死的殘骸。
他還能說什麽？眼前的自己正在不斷融化，殘破的身體無法維持太久，暗影會吃盡最後一塊肉。
轟隆，大地顫動，在這個空間也會地震嗎？有什麽東西剝落了。
“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麽？”沈天宇問。
“不要相信夜心夢，也不要相信這場遊戲，我們隻是——”
黑暗被吹散了，一股超強的衝擊波把空間摧毀得粉碎，空洞的空白取代了黑暗。
“神的棋子。”
沈天宇的意識也跟著這處空間變得一片空白，直到他發現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中。
夜心夢就在他的身後。
“夜心夢大人……”洛月的口中說出這幾個字。
然而夜心夢沒有理會，舉起她的那把遮陽傘筆直地伸向前方。
冒牌貨的自己眼睛徹底失去最後一點的光芒，將死之人終於死去。
暗影被夜心夢地全部驅散，冒牌貨的身體也如同碎片般飄零，和被燃燒殆盡的紙屑出奇得像。
即便真正死去，他的雙眼也停留在沈天宇的臉上，直至化作灰燼。
這不是冒牌貨。
沈天宇現在知道了，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假冒的自己。他是……曾經的自己，理應早就死去的自己。
西餐廳內一片狼藉，翻倒在地的桌子和破碎的餐具，像是剛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槍戰。
沈天宇雙腿癱軟地跪在地上，看到曾經的自己在眼前死去，還拚死為他講述了那樣耐人尋味的話，一次次攻擊著他的心理。
“他說了什麽？”
夜心夢嚴肅地詢問沈天宇，在她的臉上非常罕見地出現了焦慮的表情。
這一出可沒有寫在劇本上，另一個沈天宇的亂入會對遊戲帶來極其惡劣的影響。
該死，那家夥……
她失策了，被別人擺了一道。
“他剛才跟你說了什麽？”夜心夢再次發問，語氣比上次更加急迫。
不再是以前那樣的優哉遊哉，眼神可以說是犀利，逼問站在原地木楞的沈天宇。
“他讓我……停下來，就此收手。”
“還有呢？”
“就這些。”
“……”夜心夢盯著沈天宇有足足十多秒。很遺憾，在這張被極大震撼住的臉上，她沒有察覺到沈天宇在撒謊。
不要相信夜心夢，不要相信這場遊戲。
沈天宇把自己的話，深深地記在了心裏。
她會把他禍害成那副模樣，比死人更加可怕。
夜心夢很響地砸了下嘴，有多麽的不滿可想而知。
“好吧，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嘖。”
她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思考著這件事的對策，該如何保證劇情按照她所期
望的方向發展。
今天隻能先這樣了，有空再去找沈天宇做思想工作，大不了就用“強製手段”。
“我要去處理點事情，你們繼續約會吧，想回去休息也行，你們決定。”
夜心夢開了一個傳送門，跑去處理她的事情。
沈天宇和洛月是選擇約會還是休息，她不在乎了，反正都無所謂。
在夜心夢走後，洛月一路小跑過來，攙扶他起來。
“沈天宇，你還好嗎？”洛月直呼沈天宇的名字，對他的狀況非常擔憂。
“我沒事，我們先離開這裏。”
剛才那一戰可是連外麵逛街的人都聽到了，很快就會有警衛趕來查看情況。
把所有在用餐的人全部嚇出去，窗戶上的玻璃還被打得粉碎，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在開槍呢。
“我們快走，不用擔心我，這些傷很快就會好。”
沈天宇的生命值在緩慢恢複，傷口的組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
兩人快速離開西餐廳，找了條沒人的小路低調逃離現場。
還真是有夠驚險的一頓午餐，所幸兩人都沒有受傷。
剩下的半天，沈天宇還是決定繼續逛街，他不想讓另一個自己的事情留下過多的影響。
他很想表現得平靜，裝作是經過一場普通的戰鬥。然而滿腦子都在思考那些臨終遺言，漫不經心地度過了下午。
吃完晚飯就該回總部了，沈天宇連去過了哪裏一點印象都沒有。
渾渾噩噩地結束一天，在宿舍裏看會電視就該睡覺了。
努力轉移注意力，想利用其他事情把內心的煩惱擠出去。
默念一遍接一遍的新聞標題，沈天宇的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沒什麽有趣的新聞，唯一值得關注的新聞就是天昭帝國在集結部隊，準備對炎陽國發動又一輪的進攻。
輿論普遍不看好炎陽國，也許這場戰役就是炎陽國的滅國之戰了。
僅剩的那些兵力根本無法阻擋天昭帝國的千軍萬馬，就算有河流天塹相隔也無濟於事。
還有一條新聞，稍微吸引了沈天宇的注意力。
來自永耀聖國的聖女，如今已到達炎陽國淩海市。她是永耀聖國的使者，訪問期間會和炎陽國簽訂諸多協議，其中就包括對天昭帝國的聯合抗戰。
“聖女？”
沈天宇琢磨著這個詞，這是個什麽樣的國家還會有聖女這樣的東西？
“永耀聖國在法爾維亞大陸，魔法世界的君主製國家有聖女不算什麽怪事對吧？”
夜心夢出現在沈天宇的臥室中，這次她沒有把傘拿在手中了，雙臂互相攙扶放在胸前。
“夜心夢……”
“老實交代，那個‘你’對你說了什麽？”
沈天宇一時語塞，她已經知道我在撒謊了？
“怎麽了，露出這樣的表情，就這麽不信任我嗎？”
相比夜心夢，沈天宇更願意相信曾經的自己。但是，現在有種被逼到絕路的感覺呀……
“是的。”
“噗，哈哈哈！”
夜心夢被沈天宇逗笑了，笑得東倒西歪，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沈天宇卻不敢說話，看到夜心夢笑個不停不會讓他感到放鬆。
他從來沒有看透過夜心夢，連她在企圖些什麽自己都一無所知，麵對這樣的人怎麽可以掉以輕心？
“誒呀，我大概明白那個你說什麽了。多半是不能相信我，我就是個魔鬼，這個遊戲就是個天大的陰謀之類的話，是不是？”
還是被猜到了。
“安心啦，他不能理解我也正常，畢竟劇情還沒推進到那。嗯，再加上那家夥多嘴……”
夜心夢短暫的露出了怒容，但也隻是一瞬間而已，很快她的表情變回正常的樣子。
清清嗓子，鄭重其事地對沈天宇說：
“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請耐心堅持參加完這場遊戲，隻要你認真按照我的指示，我保證給你一個足夠好的結局。”
夜心夢打了一個響指，又說道：“以及一個禮物，我能讓你起死回生。你不是好奇前世的事情嗎，等你完成了遊戲，我就讓你再續前緣。”
沈天宇仍然沒有回答，不過看到夜心夢誠懇地態度，他的內心確確實實動搖了。
“放心，雖然我陰險狡詐，但是我不會騙你。”
她還主動說自己陰險狡詐，信服力瞬間就沒有了！
“行吧，你還有什麽事嗎？”沈天宇問。
“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麻煩再去跟洛月那小姑娘逛一天，順便幫我處理一點事情，好嗎？”
不是上級向下級提要求的語氣，而更像朋友之間的請求。
“什麽事？你居然還有需要拜托我處理的事情？”
“嗯哼哼，是的，出去玩玩順便還能熱身，不也挺好的？”夜心夢笑盈盈地說道，她又在策劃什麽事情了。
“隨便吧。”
“那就這樣嘍，晚安。”
夜心夢優雅地對沈天宇行禮道別，消失在房間中。
她這樣若無其事地對明天進行預告，聽起來似乎隻是拜托了一件很容易完成的小事。
怎麽可能是小事！她知道隻需兩三句話就能說服沈天宇，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