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他。
隻能就著這冰涼涼的地上,將他圍好。不時,卻仍不見他有所好轉,她心中更是焦急。
她忽而想到曾時奶媽擔心自己凍死的時候,是將自己裹緊在懷中,用體溫讓自己捂熱的。
“也隻有這個辦法了!”她一拍腦子,當即想出這一轍,便是解下自己的上衣來,環抱著南宮竹。
南宮竹赤條條的上半身,冰寒入骨,她剛擁入懷中,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曖昧之息在小屋中彌散。
或許是凍得沒了知覺,遙雪也漸漸入了夢鄉,沉睡過去,意識在一點點彌散。
“原以為一切的一切都因你對我的愛,尚且對你有一番憐憫,現在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知是何來的記憶,叫她心口一窒,她分明能感受到對方的痛苦,卻還是不留餘力的刺痛對方,叫他生不得,死不能。
夢中的那人是誰?她究竟為什麽,要傷害眼前那個看不清模樣的男子?她的頭一陣發疼,心裏也一並揪著作痛。
“呼,呼……”劇烈的疼痛感使她被迫蘇醒,心中留有的餘感還在隱隱作痛,沒有一個人能回答她這是出於什麽?
轉眸之餘,一雙迷蒙的眼神正巧與她碰撞上,如此親昵的距離,如此曖昧的氣氛,怎麽會不叫人多想?更何況還是一個深愛於她的人呢?
南宮竹臉上的紅暈一點點染開眉目。
遙雪不給他多的機會,怕他多想更怕自己沉陷,便提起衣裳來冷漠的邁過旁邊,與他拉開距離。
這時,她的手卻被他牢牢拽著了。
她瞥眼看他,無奈,這人老愛捉自己的手。但她始終沒有抽開,她舍不得抽開。
“別走了,好嗎?”短短五個字,烙在她的心裏卻是生疼,她真的快要繃不住自己的冷漠,她想一鼓作氣投進他懷裏,告訴他,她愛他。
他依舊死死地抓著她的手,一刻也不願放開,生怕她一溜煙從自己手心裏溜走了。
“我放下仇恨,你放下前嫌,下半輩子,什麽也不想了好嗎?”他寫的很沉重,一字一句,入了她的骨髓。
兩行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滲,冰冷冷的,她也倦了,這一刻她再也繃不住了,什麽芩王什麽天下,這一刻,她都不想管了。
便一頭紮在他的懷裏,感受真實的溫度是怎樣的。
既然暮林也說過,拯救芩王找到念兒本就是大海撈針的事兒,那為什麽還要這麽堅持一個無果的後果,讓自己痛苦呢?
無論如何,她不想再撇下他了,她已經折磨過他了,也眼睜睜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樣子,她心疼,很疼。
她決心要和他常在一起。
“我願意,留下來。”她的冷麵中綻出了暖色,心裏眼裏,不過一個南宮竹而已,她太渺小了,渺
小的隻需要這點溫存。
眼下最大的事情,是將自己腹中的死胎拿去。
這件事情,她生生糾結了一晚上,也流淚了一晚上,這是她的骨肉啊……雖然是芩王的種,但它畢竟是和自己同生同長的一條生命。
說什麽她也不忍心。
可是要和南宮竹在一起,便一定要解決這個病結,否則,她的時日無多,甭說天荒地老,怕是連明年的太陽也望不見。
她算半個大夫,她心知肚明。
可她依然猶豫不決,怎麽也不舍得,還在苦苦掙紮。
“你手裏的是什麽啊?”遙雪奇怪,今日南宮竹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包不大不小的袋子,裏麵似乎有許多的顆粒。
“花種。”他在她手中寫下。
遙雪輕笑,“那是要種到外麵的花圃裏嗎?”隻見他使勁的點頭,一股腦的將她帶入外麵,外麵的天地,卻是白茫茫薄雪一片。
“你可真是隻豬啊,現在那麽冷,怎麽種得出來嘛。”她嗬著手,跺著小腳丫子,忽而,一條披風緩緩蓋在了自己身上。
她忽而覺得很暖,寒意全散。
身上的這身披風,是件上好的綢緞子攘著真絲製成,暗花繁複,在細細光下,忽閃忽現,既保暖又輕薄,可算是她見過最好的一件披風。
芩王的也不過如此。
“這得花多少錢……”再怎麽說來也是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麽被他花在自己身上,她反倒很心疼。
而他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意思是,這點錢不算什麽,花在你身上,值得。
兩人相視而笑,愜意十足。
遙雪解下一半披風,攔過南宮竹來,裹在其身,“我一個人穿不過來,叫你一齊穿上吧,挺大的。”
莞爾一笑,猶如三月暖陽,此般膩歪勁,不亞於新婚燕爾的小夫妻。
她此時已然心中有數,斷不能再猶豫了,“南宮豬,你且幫我去集市上買幾味藥材,分別是五行草,夾竹桃花,桂枝……”手中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中淚水朦朧,心中呢喃了句,對不起……
南宮竹輕輕撫過遙雪的細手,幾日時間下來,她越來越瘦,讓他很心疼。
看著他走後,她便忙著研製起治他的丹藥來,一顆,兩顆,三顆……不知為什麽,今日她總想多做一點,多備一點,好像隱隱約約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
她相信自己的感覺,因為那感覺極其真實。
忽而,她聽見了門外踏雪的細軟聲,是南宮竹回來了?怎麽會這麽快?
她趕忙過去開門,門口立著的,並不是那玄衣少年的身影,而是一襲素衣在身的翩翩公子,那白影,似乎要和雪融在一起。
“雪兒,你這段時間去哪了?叫我好找!”原是暮林,遙雪的心中不知不覺地緊
張起來,更是看到他身邊還旁有一個不大的小丫頭。
雖然從沒見過此人,但她一眼就能識破,那是念兒!那是芩王的念兒!
“雪兒,你不是說想要去救芩王的麽,明明當初那麽堅決,你為何臨時變卦?你可知我這一路如何艱辛?”這一切是她的錯,是她有違在先,是她臨時變卦,有了私心。可是,可是這又有什麽錯呢?
“你不為芩王著想,你也當為天下女子著想,你不為天下女子著想,你也當為你腹中死去的孩子著想!他可是它的父親,他的生生父親。”暮林的話生生刺穿著遙雪的心,使她一時半會兒答不上一句來。
“可是我已經答應了南宮竹要同他在這裏的。”
“這又有什麽矛盾呢?我們先救下芩王,還你自由之身,你也免去了被到處追捕不敢拋頭露麵的苦惱,再回來與他團聚,豈不是很好?這樣你們可以長長久久無憂無慮……”暮林的眸色,深不見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