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暮林上神?!”暮林一臉笑意相迎,眼中卻是要了他的命的狠毒架勢,讓冥王發怵。
“我,我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冥王借機開溜,如果不是花顏在,暮林真的有可能讓他粉身碎骨,小命不保。
“等等,冥王,你別走,你有沒有辦法,把這名字換回來?”可花顏先他一步,拽著他的衣角,叫他脫不開身。
“小姑娘,你就別難為本王了,這命薄受過,本就隻能更改一次,不可能改來改去的,這樣成何體統,三界不就亂套了?”說罷,推開她的手,跑的是屁滾尿流。
“不,不行,我要去找他。”花顏像一隻無頭蒼蠅,淚眼迷茫,心下疼得一窒。
“你要去找他?”暮林別過的手上,已撚好了訣,她真要去,他便要阻止。
“我不去,我不去怎可以,不時,他就要仙隕了!!”
仙隕?暮林眉頭輕蹙,眸中捉摸不定,如果蕭宇塵仙隕,那就意味著自己也要就此消失了,一時間躊躇起來。
不,他不能死,他的計劃,還沒有實現!
趁著暮林發呆之餘,花顏速往天界,趕到了刑台,她管不了那麽多了,她要救他!
他對她的心意那麽明顯,自己對他的掛念更是避無可避,凡塵舊事已去,她不想再失去身邊的人了。
“你,你要做什麽……”蕭宇塵看著花顏火衝火燎,持劍待發的樣子,他有點怕,怕她做什麽傻事。
花顏轉手運劍,承影劍寒光四射,映射出花顏一雙堅定而果敢的眼眸。
“我要救你,我不要你再離開我了。”若甘霖般輕甜,如輕羽般溫柔,他心窩子裏,好似有一道暖光照過。
隨即玄之揮劍,一道刺耳的碰撞聲響,火光四濺,十二道削骨鎖被一一而斬,又一道法力落下,蕭宇塵飄飄然往下墜。
花顏疾步上前,橫腰接住了他。
帶著周遭的簌簌風聲,和削骨鎖飛爍的火花,他睜睜望著,她如畫的眉眼,依舊那麽清秀而動人。
他覺著就算要他現在死去也是值得的。
“來人呐,來人呐,不好了,花顏上仙……”這掌命神君還沒說完,就被花顏打暈了,可是此番動靜,亦然轟動了天庭上的諸位神仙。
似是白雲布天,一幹天兵天將朝著他們這兒來了。
“你快帶他去玲瓏井,我來對付他們。”輕柔中帶著些許緊迫,此人是暮林。
“為何去玲瓏井?那不是去人間的道?”花顏不明白。
“不,玲瓏井上自有玄機,若是井向左旋是為道,右旋則為遁,凡塵曆劫的仙,都往遁去,蕭宇塵死劫將近,就這六道輪回的噓頭許能躲過一劫。”
“原是如此。”
大軍將至容不得她多點思慮,照暮林所說的使勁
搬動井口,果是有所鬆動,便以一往不顧的衝頭,攜著蕭宇塵縱身墜入玲瓏井中。
北宮星君得令抓捕二人,他一條神鞭打下,欲將二人抽回天界。
可是鞭身落處,正在蕭宇塵的喉嚨處,蕭宇塵一陣痛楚,終發不得一句話。好在花顏和他沒有被捉回去,而是如願墮入六界輪回之中,極快的速度往下沉。
兩手漸漸分離開來,花顏再也拉不住蕭宇塵了……
且變得越來越稚嫩,從一米七八的個子縮到隻有一米,本是合體的衣裳,如今在這兩個小不點身上,大得能攏下四個孩子。
漸而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成了衣不蔽體,赤腳光腿的兩個小娃娃,嚶嚶啼哭,就這樣哭著落進了兩家別院中。
“老爺老爺!夫人生下了一位小千金,您看呐!長得多水靈!”穩婆抱著繈褓中的胎兒,滿是奉承諂笑。
可這當家的顏容並沒有因此綻出喜悅的,反倒是很陰沉,像見了什麽天大的喪事。
“慕容覃,我欠你的我都還完了,你要的孩子我也為你生了,你總該放我走了吧……”女子憔容枯槁,虛弱得就連呼吸也都如此縹緲。
“你剛跨出鬼門關,還要養些時日,坐月子也不是那麽好坐的。”他想要挽留她,想要多瞧她一些時日,她為什麽就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敢問慕容大人,我在你這慕容府上,哪有一天是能安生的!”她絕望的眸中,已是飽含淚水,想來今日種種逼迫,她隻想一頭撞死。
“傳我令,大夫人自今日起禁足!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他轉而看向簾中的女子,希望她能有所動容,求他一次,可是他始終沒有得到她任何回應,一雙飽含期待的眸子,隻得漸漸沉落,“任何人不得私自將她放出去!”
“慕容覃,你這個無恥卑鄙的小人。”她淚眼盈眶,卻又是極其無力,她恨不得把他撕碎,將他千刀萬剮。
“老爺,那這孩子……”穩婆算是看清楚了這家的門道,原是夫妻不和,婦不從夫的情貌,此時懷中的孩子倒是顯得很無辜,哭得叫人心裏不安。
慕容覃瞅了一眼,無奈之餘,盡是厭棄,“她自己的孩子,她都不願意見一眼,就像不願意見我一樣,我看見她,總覺得受到了天大的羞辱!你且帶她去偏房,叫一奶娘代養,少讓我見著她,看來心煩!”
揮袍一提,自是再不願回頭。
獨立穩婆一人左右為難。
十六年後——
“你說,你真有辦法能幫我換臉?”晶瑩垂簾下坐著的少女在裏頭發問,階下郎中,頭披烏紗叫人瞧不清麵容。
“屬下行醫多年,行醫各地,精通各種詭術奇法,在換臉一事上還算手到擒來,拿捏得準,請二小
姐放心。”
“行吧,且信你一次,若是本小姐出了什麽事……小心你的頭!”
“小的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大意呐。”
二小姐登下台階,郎中抬眸,隻見此人梳雲掠月,生得清秀可人,論身段,論長相,那都是極佳的,怎麽這樣的人也需要換臉?
“怎麽?是不是覺得我家小姐太好看了?”身側的丫鬟說起話來十分傲嬌。
“隻是在下不明白,小姐生得如此國色天香,已算人間仙子了,怎麽會想著換臉了?”難道是嫌自己長得太好看了??
“誰要國色天香,我要的是和她一樣。”二小姐眸色沉凝,生生的怨火,似在眼眶裏燃燒。
順著二小姐所指的方向,這郎中才幡然醒悟,原這房裏還有一大個麻袋子,裏麵似乎有一活物,在不斷扭動。
“這是……”
“這是我們府上的大小姐。”丫鬟插嘴,忙給郎中解釋,卻討不到她家主子一點好臉色,反倒被白了一眼。
“大小姐?!那小的怎敢……”
“別怕呀,我這姐姐在我們這府上向來是個空氣,就算把她殺了,也沒人會知道的。”二小姐晃到郎中身後,輕拍其肩,示意他不要緊張。
“不行不行,小的不想惹麻煩,二小姐還是另找高明吧……”說罷,郎中頭也不回的卷袖就跑,這慕容府財大官厚的,若是使了這狸貓換太子的事一旦暴露,那家主豈不把自己大卸八塊了?
“可氣,這年下來都是第幾個了!本來這會換臉術的郎中就不多,生生被你這多嘴的攪黃了!”二小姐提起手來,就給丫鬟耳上死死地擰了一把。
“芙兒錯了,芙兒錯了……”丫鬟跪在二小姐麵前,連連磕頭謝罪,可二小姐哪是善罷甘休的主,一腳將其踹了出去,還是不解自己的心頭之氣。
轉而尋思著,這袋子裏的“東西”該怎麽處理?
“芙兒,把她給我拖出去,免得髒了我眼睛。”芙兒哪敢懈怠,便是連滾帶爬的也要巴巴從門外進來,更是一邊點頭哈腰著,一邊將大麻袋子拖出去。
“你這髒東西,簡直沉得似頭豬。”話語間,芙兒還要一腳踢在麻袋上,以泄二小姐施在她身上的氣。
“哎呦。”麻袋裏應而傳來一聲。叫芙兒嚇得連退幾步。
麻袋裏的少女抖抖身子,撐出半個身子,癡癡地朝外查看,因是迷藥未過的緣故,她頭還是暈的厲害,眼下迷糊一片。
“我這是在哪呢?”
看著此貌傾國的少女,芙兒眸中多了些擔心,但氣勢不減,嘴上更不擾人,“什麽在哪在哪,問那麽多做什麽。”心下卻很虛,希望她不知道是自己所為。
“我的腰好疼啊……好像被誰踢了一腳,待我想想要不要告
訴我爹。”少女揉著自己的左側腰部,乍是一眼瞧出這芙兒敢做不敢當的心思,慌得要命。
“我,我怎麽知道,就算你去告,家主也是不會理你的。”說罷,急匆匆地就要走。
“哼。”少女不屑地摸了摸鼻尖,心想這些個仗勢欺人的家夥兒,要不是自己一時疏忽大意哪有他們欺負的份兒?
“遙雪,她們是不是又欺負你了。”後而一轉白衣翩翩,走近這個名叫遙雪的少女身邊,溫軟如玉,緩聲細語。
“怎麽能呢,我遙雪哪能被她們欺負?”遙雪拍拍從頭到腳的灰塵,像是個沒事人一樣,一大步跨出麻袋。
她知道,她的親妹妹剛剛就要割了自己的臉,知道這府上大大小小的下人都不把她當回事,甚至把她當空氣當出氣筒,爹不管娘不要的嫡女,在這府裏一折轉就是十六年,從未出過這四方八平的偏房。
她習慣了,也見慣了,有時候自己都當自己是空氣,自然不關係別人怎麽看自己,唯有這位府中請來的教書先生,遙雪才能和他說上一兩句話,全府上下,也隻有這先生真正關心自己。
“暮先生,今日學什?”她重拾甜淡的笑,所有傷痛既往不咎,也是這樣的平常心態,叫她能活過十六年沒有抑鬱而亡。
“今日我們學琴。”他一灣似水柔情,一顰一笑,在她的眸子裏卻是這樣觸及記憶的深處,讓她心底發軟。
好像……在哪見過?
夢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