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時間，額上鮮血豁然湧出，惜月哭得傷心法，叫人生憐。
“惜兒！”女子抱著惜月，很心疼。
“你是怎麽看的大少主！”澤宸上神厲聲喝道，把蕭轍嚇得哭嚎連連，整個殿裏都是兩孩兒啼哭的聲音。
多日後，蕭轍再次見到惜月，惜月額上被纏上了白色的紗布，卻仍是氣嘟嘟的。
“你頭還疼嗎？”
“不疼了。”
“那你氣什麽？”
“我要是被摔壞了，長醜了，以後就沒有夫君了！”惜月嘟著小嘴，見之極為可愛。
“怎麽會沒有呢？大不了我當你的夫君得了。”蕭轍很坦然，倒是想什麽說什麽。
“真的嗎？”惜月打起了精神，蕭轍人雖然還沒長開，但是眉眼動人，生得很俊，惜月盤算，日後此人定也是一個好看的人兒。
自小惜月就是個小精算盤，想到這人做自己夫君，她覺得很劃算。
……
“所以，我有雙親，我們自小就相識，我……我還是暝妖界的後人！”惜月震驚，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隻不過是一桃花精！
“你看你小時候，多快樂。”蕭轍沒有回答她的問話，樂哉哉地說道。
不知為何，得知一切後，倒讓她覺著輕鬆不少，至少這世上又多了一些希望，她，還有雙親。
“噗嗤。”她忍不住笑出聲來，多久了，她在桃園的時候是一個大姐姐，照顧花顏的起居，保護花顏的安危，隨時都繃緊一弦，到了魔界後，她更是夜夜難眠，擔驚受怕，竟是不知道，自己曾也有這樣的單純和無憂……
笑罷，她哭了……很放肆的哭了，不加遮掩。
他不發一言，隻是靜靜地在她身旁，抱住她，給她溫暖。
縱然六界都容不得自己，但在魔界的這些時日，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疼愛，被人偏愛，被人照顧……
原來她也是這麽脆弱，脆弱的隻需要一個擁抱，一句暖語就能讓她淚目盈眶。
“你本可以不那麽勉強的。”他附耳輕語，一刻也不願鬆開，隻想時間靜止，停在原地……
“不對，你分明是仙身，為何，為何會來這魔界。”
“你說呢？”他看向九重天上，亦是滿足，一種無怨無悔的寄望，全然落在惜月眼中。
“為了，為了我？”惜月唇色發白，一層淡淡的霧氣又罩進了她的眼裏。
思量片刻，回望曾時點滴，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都在，他對於她的意義早已超過世間情感，不似感謝更不是愧疚，而是一種情，它深入血肉，植入心窩，便是那份久違的溫存，才叫她活到今朝。
原來她已經離不開他了……
許久，她終於開口了，“我們成婚吧。”惜月從淚中抬眸，不緊不慢，緩緩道出。
蕭轍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覺得自己怕是陷入了幻覺，半餉功夫都沒回過神來。
“怎麽，不樂意啊，不樂意算了。”她刻意挑逗，欲迎還拒。
“樂意，當然樂意。”他仍是一副癡相，傻愣愣的，心中卻似開出一朵怒放的花，沒想到，一張冷麵下的惜月，卻又這般活潑調皮的模樣。
她平生不喜歡欠別人什麽，既然欠得太多，她願意用一輩子去償還他。
“你們要成婚？”魔尊揚起一灣深意的笑，那雙幽湛的黑眸，深邃沉斂，讓人看不透他究是在盤算什麽。望之叫人不禁寒顫。
“好，我沒什麽不同意的，不過希望我的蕭大將軍能最後幫我做件事。”魔尊臉很陰，看上去異常冰冷。
“魔尊請講。”
“那天界好像搗鼓出了暝妖界的圖騰，本座很喜歡。”
“屬下定將圖騰親自獻給魔尊！”蕭轍掌心凝汗，聽聞是天界的東西，便知這是頭凶多吉少的差，轉而卻給惜月一記最安心的笑，仿佛在告訴她，不過小菜一碟。
“你好好呆在魔界等我，我定會回來娶你。”他撫著她那小巧可人的臉頰，細聲細語。
“好。”她分明能感到他的手極冰，便是微然蹙眉，心裏隱隱泛著恐懼，不安感，一恍然糾在她的心頭。
但她知道，現在爭執陪不陪的問題，是無用的，不如暫且應下，再悄悄跟著，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法子。
曼陀殿內，從暗影中閃出一身黑袍，魔尊已感到他的氣息，“你都聽到了？”
“沒想到他兩真能發展到一起了。”暮林輕笑，很不屑。
“那……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勢在必得的架勢，在魔尊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陰森的笑意深涵在魔尊嘴角。
……
“大膽餘孽，竟敢來天界放肆！”冰慍惡狠狠地瞧著眼前的蕭轍，威震八方的氣勢，能壓得人一窒。
蕭轍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四棱短鐧在手，心有執念和期盼，他不怕也懼。
沒等冰慍緩過神來，他便先發製人，讓冰慍摔在旁邊，於是直往天愫石上衝。
不想，一柄承影劍出，擋在他欲要前去的途徑。
“師父你沒事吧。”見有人要傷及冰慍，她義不容辭的就來幫忙。
“花顏。”蕭轍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把她殺了，可是，他現在沒有必要，他隻用完成魔尊下達的令回去就可與惜月成婚，不想再生枝節。
他已放下奪取她命的念頭，一心一意想去搶上空半浮的圖騰。
“顏兒，保住圖騰，斷然不能叫魔族中人盜取！”冰慍肅然大喊，希望全指在花顏身上。
然，圖騰整個被蕭轍擼去，見狀不妙，花顏試圖去搶，可惜身手始終沒有蕭轍那麽靈活。
猛然，承影劍似瘋了一般，橫衝直撞竄入花顏的手心裏，並一柄劍力，不受控製，直搗蕭轍的心髒！
蕭轍木了，怔怔地瞪著眼下手持劍柄的花顏，手上緊握的圖騰冉而飄出自己的掌心，死凝著承影劍下，自己左邊胸膛上，濺出的血液沾染在花顏淡粉的那轉裙擺上。
煞是驚心動魄！
“你……真狠。”蕭轍應聲倒下，花顏僵在原地，嚇白的小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可言。
她沒有想殺他……這一瞬，她也在發怵，總覺得很熟悉，就像，就像那天的蕭宇塵！
“蕭轍！！”一道破天驚絕的聲音，貫在花顏的耳朵裏，是那麽觸心竭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花顏顫顫巍巍地轉過身去，眸中盡是恍惚而迷惘，眼前此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望的親姐姐！可是，姐姐如今的形容——魔氣纏身不說，更是失了一隻手臂。花顏心裏發疼。
翹望那輪與自己無異的臉龐，淚腺已開閘，再也關不住。
“姐姐……”她亦是想直接撲進惜月的懷裏，哪知，惜月壓根沒有看自己，而是衝著地上的那人。
惜月悲憤交加，泣血離心，唯有死死抱著蕭轍，淚如雨下。
“你說好的，說好的要同我成婚，你怎麽能說謊！！”眼睜睜看著蕭轍神魂在虛弱中一點點散去，她想抓，卻怎麽也抓不住，心頭好像有血要滴出來。
“月……”蕭轍吃力地抬起一手，輕輕撫在惜月的臉上，“我沒有說謊……我們，現在就回魔界好嗎？回魔界成婚……”他淡然一笑，極其溫柔。
“好，我們，我們回去……”惜月險些站不住腳，但為蕭轍，她此刻就算是死，也不能倒下。
她將承影劍抽出，發紅的雙眼恨透世間所有，“還你。”淺然一句，沒有多餘的，劍柄落地的聲音，十分刺耳。
花顏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也不敢動，因是惜月此番戾氣盛人，一般人等近不了她的身。
惜月虛弱地起身，便是隻有一手的她背起他來很吃力，但她此下別無選擇，他想離開，她一定要完成他的願。
想來可笑，這一晃十幾年的光陰，似乎都是他一直照顧自己，一直為自己東奔西離，違背本心……
一步一血印，一步一蹣跚，她幾乎當做看不見她，這個妹妹在她心中而言早就死了，她惜月，沒有妹妹。
“姐姐……”花顏見她要走，拚了命也要追出去。
“顏兒，止步，前麵危險！”確實，惜月戾氣駭人，花顏前些天本就元氣大損，再往前，怕是難免受重傷的。
“不……”她不顧冰慍勸阻，硬是要冒著生命危險地往前奔。
那麽多年了，失散那麽多年的姐姐就在自己麵前，哪有理由讓她滯下腳步
，她都不知道姐姐要去哪，這麽長時間，她究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為何成了現在這番模樣？！
她還沒來得及問她。
“姐姐……”眼看就要觸到惜月衣角，卻被惜月周身的紅氣阻擾，眼前越來越迷糊，惜月的身影也在自己視線裏一點點消失，任她怎麽努力，都追不上，一瞬間，癱軟在地。
眼瞼沉重，叫她睜不開眼，再瞧一眼惜月。
“魔尊，魔尊求你救救他！”惜月跪在地上，泣聲快要淹了話音，眼淚一個勁兒撲簌直落。
“嘖嘖嘖，蕭將軍怎麽傷成這樣，救？談何救？心脈可全斷了，就算大羅神仙，怕也沒轍。”魔尊輕佻一笑，心裏想著，暮林辦事真是不叫人失望啊，竟能叫他見了此般大戲，著實精彩。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惜月整個人都涼了，不是支撐著地上的力，她怕是整個人都要倒在地上。
她怕，她太怕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一下子席卷她全身上下，她顫得厲害。
“辦法倒是有，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向來隻講條件，不講情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