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原是那位月樺殿的娘娘出了事。


  月樺殿?花顏反複琢磨,才想起來,那不是新晉嬪妃的寢殿嗎?據說出事了,究竟出了何事?


  一連串的問題在心底發問,她記得那位月樺殿的主,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可當她真真去到月樺殿的時候,她就有些後悔了。


  那位娘娘不知得罪了何人,死相竟會如此難看——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嘴巴大張,身形扭曲,應是生前遭受了天大的驚嚇。


  花顏心裏一沉,怔在那裏,卻因房中腐臭,惹得她胃裏一陣翻攪。


  究竟是有多大的恨,才會下此狠手?

  咦,那是什麽?她忍著腹中難耐,上前探去,這位娘娘的手上,死死地拽著什麽東西?

  湊近一看——是一點黑色的碎布!花顏凝那碎布,潛意識裏覺得暗藏蹊蹺。


  “這已經是第五位娘娘了……奇了怪了,怎麽宮中一有長得好看的妃嬪皆會遭此毒手?”


  “哎呀,你可別說了晦氣的很,宮中都傳這是韓羽殤的魂魄回來報複的,隻要是好看的她就嫉妒。”


  一宮女和一小太監,沒完沒了的說著,他們說什麽她並不在意,可是竟把此等髒水潑到羽殤姐姐的頭上,她就完全忍不了了。


  “你們沒憑沒據的瞎嚷嚷什麽呢?”她叉著小腰,憤憤不平地為韓羽殤明理。


  “花顏姑娘莫怪,都是小的們沒管好自己的嘴。”人人皆知花顏乃是太後身邊的小紅人,誰敢得罪?


  便是灰頭土臉的溜了。


  “等等。”還沒走幾步,兩人又被花顏喊回來,小太監抬不起頭來看花顏一眼,像是做錯事情麵壁思過的。


  “姑娘有何指示?”那小太監畢恭畢敬,臉上的笑容假的不能再假了。


  “你們剛剛說這宮裏已經是第五個娘娘這樣去世的?”到現在都沒找到凶手是誰,竟還傳出鬼魂複仇的謠言,這宮裏人果然愚鈍。


  “對呀對呀,你有所不知,這幾位娘娘各個死得離奇死得淒慘,五人都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長得好看。”太監旁的小宮女倒是饒有興致,搶著爭著也要和花顏說道,從而顯示出她消息何其之廣,倒是有點驕傲的意思了。


  花顏著實愛較勁,本來這娘娘的死不幹自己什麽事情的。可是別人卻都把禍端無辜嫁禍在羽殤的頭上,這讓她很不爽,極度不爽。


  勢必要管定這事兒,還羽殤姐姐一個公道。


  ……


  懿月殿內,一抹身影滑到房裏。


  那人悄然脫下黑色的衣裳,左臂上,赫然有一道被抓下的痕跡,連同著她的黑袖,被撕拉下幾條碎布。


  她脫下衣服,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把那身黑衣隱在自己的床榻下,在窗前係上一個小鈴鐺。


  橫排數去,


  已經有六個之多了,輕風拂過,發出玲玲清脆,幹淨的靈魂,在鈴中遊蕩。


  她滿足的看著這六個鈴鐺,整整六個,都是自己戰利品。


  沒有人,沒有人可以在他的心裏!如果有人進了或者可能進他心裏她便要不擇手段,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倘若她始終闖不進他的心裏,那就讓他的心裏永遠空蕩蕩的吧。


  有種自私,可以瘋狂到一發不可收拾。


  “馨兒,太後急喚你去殿前。”她的門外傳來了另外一位宮女的聲音。


  “我這就來。”她才把目光從鈴鐺上漸漸移開。


  在太後麵前,她收斂自己麵上的詭笑,低頭並不發一言地往殿上去。


  “馨兒,你在宮中有幾年了?”太後輕閉雙眼,有意沒意地問著。


  “回太後,馨兒進宮已有六年了。”


  “六年了,也算長的了,應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吧,為什麽總犯糊塗呢?”


  “馨兒,不明白。”她的眼神躲閃逃避,知道太後精明,不會這太後知道什麽吧,她太害怕太後會洞悉一切。


  “一次兩次可以忍忍,五次有餘,怕是過分了。”太後威嚴八方,隻是這麽淡淡的一句話,其威懾力,快要把她壓倒。


  她從來算不上太後的對手,她隻不過是同太後在某些地方不謀而合罷了。


  太後沒有再多言,也沒有要求她的回話,殿中上下,周遭泛泛,隻有她們兩個人,此番算是對她的警告吧。


  與之和她心情相似的,還有此時在皇帝麵前,跪著求饒的身影——尹鴻,也就是尹嶸的親弟弟。


  “哥,哥我錯了……你就饒我這一次吧,求你了哥,我再也不敢了……”


  尹鴻也算是一方王爺,現下哭爹喊娘,狼狽不已,就連禦前的太監都看他不起。


  “無需多言,你做那些肮髒齷齪之事時,你何曾想過我是你的哥哥!”尹嶸胸口發悶,心中的怒火在胸口炸開來,氣得他快要窒息。


  “咳咳——”一口鮮血噴出,他急急用帕子遮掩,動作行雲流水。


  自打失去了羽殤以後,他比曾經要消沉了許多,憂鬱淤積在心,他知道他的日子不多了,便是整日折磨自己,想著早點和羽殤團聚。


  尹鴻瞥見他如今這番虛弱,嘴角不住的上揚了些。


  “你小的時候放縱,任性,我都包容你,可你怎麽能做這樣不知廉恥而辱我之事。”尹嶸舒緩片刻,繼而接著說。


  眾人皆知,羽殤逝去,他心中再容不得他人,後宮隻不過是他置若惘然的擺設罷了,可是前段時間調查出的萫貴人竟然身懷有孕,他不得不重新顧問後宮情形。


  卻發現與人私通者何止萫貴人一人,這後宮之中,十個竟有六個是流過胎兒或飲過避子湯的。


  如


  此淫.亂的後宮,怎叫他有一絲一毫的顏麵可言?!他畢竟是一代君王嗬。


  可查來查去,查出了個天大的笑話,給自己戴綠帽子的人,不是別人,真是他的親弟弟!

  “你說,你王府上,美女如雲,你想要什麽樣的女子你得不到,你為何!”


  還能為何?他哥哥的東西他就是要搶過來,不管他宮中嬪妃何其醜陋,他不在乎,他隻想讓這個位居高位的哥哥感到蒙羞,讓他添上添堵,早點離開那王座。


  他有這樣的膽量,無非於他賭得起。


  從小哥哥疼自己,母後也疼自己,他賭他這個窩囊廢的哥哥,不會動手的,並且這樣的賭局他從來都是勝券在握。


  “哥,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喝醉了酒,被後宮那幾個不安分的嬪妃勾了魂,這不怪我,是她們不守婦道……如果哥哥真的不能原諒我,也沒關係,我不怪你,畢竟我確實有錯,隻是希望,母後不要太難過……”尹鴻淚流滿麵,像是真心悔過的模樣。


  尹嶸長舒一氣,好不無奈,“你且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後宮之人他連名都對不上,更別說在乎,他氣的不過是因為他是他的弟弟,自己的親弟弟,怎可以如此背叛自己。


  罷了罷了,凡世三千他都不在乎了,何必再加一件事添堵?朝堂,執政,後宮,他統統都不想放在眼裏,他隻想著她——那抹鴻麗的魅影。


  他太想她了。


  想到發癡,想到出現幻覺,想到夜夜不得入眠……


  好在昨天她終於回來了!!他親眼瞧著她在半空中,輕點一指,還是當年模樣……


  對了還有一事,“快把宮中所有的驅妖符撤了!”這樣他的羽殤想來找他應該就能容易些。


  宮外等候多時的六尾身影,終於可以順勢入宮了。


  “哎呦喂。”淋痕才施了一法變進來,麵前就是蕭宇塵,“我去,宇塵兄弟?你可把我嚇死了?怎麽,你也來凡間遊蕩了?”


  蕭宇塵板著臉,像一塊冰,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這倒是讓淋痕大為驚訝,他認識的蕭宇塵沒心沒肺,大大咧咧,怎的如今成了這樣?


  “讓花顏去萬壽節上,以身試險的人是你?”他沒發現蕭宇塵的語氣,已然十分低沉了,當時聽花顏說起淋痕時蕭宇塵就懷疑上他了,隻是一切還需要講求證據,待到前不久他在周遭尋到有六尾狐的氣息,他才肯定就是他所認識的淋痕了。


  他恰好位置,在這短他。


  “是啊。”不假思索地,淋痕就順口應了。


  “你可知她現在,仙法盡失,同凡人沒有什麽區別!”你竟然還要讓她去這麽危險的地方!

  他的話,是從齒間一字一句吐出來的。


  “哎呀,不就是個小仙子嘛,你幹嘛這


  麽一本正經的,嚇死人了。”


  “她,是我,娘,子。”


  才聞娘子二字,淋痕的臉瞬間綠了,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完了完了,這家夥兒雖然沒心沒肺,大大咧咧,卻有一件事萬萬不能觸碰,那就是他的娘子。


  誰欺了他家娘子,那就等於惹上一個天天追著自己,並且想把自己大卸八塊的瘋子!他愛他娘子,簡直愛到偏執,愛到沒有理性。


  而他剛剛還大言不慚地說隻不過一個小仙子罷了,輕描淡寫,他覺得他這次算是死慘了……


  怪不得,怪不得如此眼熟,如此脫塵不凡,如此翩若驚鴻!

  他心裏咯噔一下,涼了半截。


  “原來是宇塵兄的娘子啊,我就說,怎麽這麽眼熟……”他邊說著便要翻牆出去。


  卻被蕭宇塵一把拽著六尾動彈不得。


  “宇塵兄,我知錯了,你就饒過我吧,嫂子臉已毀這是不爭的事實。”更何況也不能全怪他吧。隻是後一句他哪敢說出口啊。


  “你還有臉說?!”蕭宇塵的青筋暴起,一想到小娘子的臉,他的心就疼得痙攣。


  “不不不,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我們可以趕緊想辦法治小娘子的臉啊,總不能讓它繼續潰爛吧,你不在乎,她一個女孩子還不在乎嗎?”


  (本章完)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