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當今花顏正式成為了懿月殿中的一個小宮女。


  然,一切並沒有她想的這麽簡單,除了上次的對話後,她再也沒有從太後那兒,聽得關於羽殤姐姐的一點消息。


  數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人間的氣候也逐漸變得寒冷。


  夜寒天凍的,颼颼地風直往花顏的脖子裏灌,虧得她是仙身,卻連個凡人都不如。


  她看那幾個常年當差的小宮女,守夜巡夜啥的都不懼寒冷,無畏風雨,自己倒顯得矯情了。


  沒想到這人間當差一點也不比天界輕鬆。


  這不,太後大半夜的又指示自己去柴房裏尋一盞舊燭台,說隻有這沾了塵氣的燭台才可以辟邪,真不曉得是從哪裏道聽途說的。


  哆哆嗦嗦終於摸進了柴房。


  前腳剛跨進去,後腳還沒抬起,一股很強的力量,死死地拽住自己。


  她還沒來得及回頭,隻聞一股子酒氣衝鼻,身後是一個醉醺醺的男人,“這是哪來的小宮女,本王還沒見過……也沒嚐過……”


  便一把將花顏推進柴房,搖搖晃晃地向花顏靠近。


  花顏害怕得緊貼牆壁,不知該往哪裏逃竄。


  此時,男人卻已經站在花顏眼麵前了!他兩手死死地套住花顏的手,一張豬嘴就要朝她親來。


  她覺得委實惡心,使出渾身解數,一巴掌甩給那男子,險要逃脫。


  可那巴掌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的作用,反倒激起了更強的占有欲,他將花顏攔腰抱回,扔到床上。


  “撕拉——”一聲,花顏的衣服被扯破了,男子竟要欲行不軌。


  花顏哪裏願意,拚死掙紮,左拉右錘……


  隻聽耳畔“乒乓”聲響,一盞晶瑩透亮,散著金光的鎖仙盅,砸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股青煙,從碎片中嫋嫋而出。


  “敢動我的人!你是在找死?!”熟悉的聲音,一襲青衣落地,束發飄揚。


  他的聲音不再痞氣,也不再吊兒郎當,卻是如此認真而嚴肅,天下之人,皆可殺他,唯動他娘子,不行!


  花顏淚眼盈眶,不知是被嚇得還是看見他而激動的,心底呢喃了句“蕭宇塵。”


  那男子被蕭宇塵一把力氣甩到門外,暈了過去。


  麵上的嚴肅都是對外人的,轉而又是心疼萬分的看著花顏,一把將她攬在懷裏。


  好在這一次,花顏終於沒有反抗。


  而是依偎在蕭宇塵的懷裏,哭得稀裏嘩啦,孩子一般模樣。


  “顏兒你的臉……”待好好瞧過花顏,他的心裏像被誰狠狠地揪了一把。


  怎麽會這樣?曾經那傾世的臉龐,如今卻是右半臉上潰爛發膿,沒有一塊好膚……


  自責漸漸爬上蕭宇塵的心頭,落地生根,愈來愈深,愈來愈濃。


  他把花顏抱得更緊了些,“都是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絮絮叨叨不知念了幾遍,兩手怕得顫抖起來。


  前世自己沒有保護好她,今世還是沒能保護好她,

  “你快把我勒死了——”花顏長舒一氣,才從蕭宇塵的緊擁中掙脫出。


  “你怎麽了呀,我不是好好的嗎?”蕭宇塵的臉色比自己的還難看,她反倒安慰起他來。


  “我沒事,我是擔心你。”


  “對咯,你怎麽在這柴房裏,我找你找了好久。”


  “是蝶汐,蝶汐來宮中了,她喬裝成長宮女,就是她用鎖仙盅把我關起來的,她這次的目的是你,你且小心。”蕭宇塵的表情驀然嚴肅起來。


  “蝶汐,不可能吧,她……”花顏忽而想到那盞忽然變重的燈籠,昏迷之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淋痕提起的天界之人,還有平路上自己莫名其妙被絆倒……好像都有長宮女的影子。


  “我要去找蝶汐當麵對峙……”花顏不顧衣裳何其不整,一腳蹬下床,馬不停蹄地向外奔走。


  寒風穿透刺骨,耳畔風聲簌簌,花顏使勁敲著長宮女的門,半天裏麵才有所動靜。


  門開了。


  “你真的是蝶汐麽。”花顏看著眼前這張陌生的臉,仍然躊躇。


  “花顏,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長宮女欲把門合上,花顏卻死死地撐著,不讓她將門關上。


  兩人僵持在那裏。


  忽而,從天而降的一道法力,將長宮女排開,長宮女望去,蕭宇塵翩翩落在她的麵前。


  “嗬,原是你,竟然從鎖仙盅出來了。”長宮女鬆開了手,明白了花顏突如拜訪的緣由。


  事情還是敗露了,那她就沒什麽退路可言了。她心下決絕。


  “你覺得一切都能在你的掌控中麽。”蕭宇塵淡然,眼中充斥著對她的恨。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花顏就會像螻蟻一樣被我捏死,但是好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因她背負的人命太多,她隻有這一世了……”長宮女說著,便選擇不再偽裝自己,重回了蝶汐原來的模樣。


  隨之蝶汐縱身一躍,極影飛爍。蕭宇塵拔出劍來,隨時以待。


  恍然,花顏隻覺手上熱流滾滾,鮮血一地,蝶汐距離自己竟然隻有毫厘之差。


  原是她一把持過花顏的手,穿過自己的胸膛。


  “你還記得,寒天池,你是怎麽摔下去的嗎?”她附在花顏耳邊輕語,內心很得意。


  “為什麽……”花顏的聲音在顫抖。


  她忽然一把將花顏推開,胸口上的血,順著衣襟下流。


  蝶汐仰天而笑,“為什麽,你還有臉問我為什麽,我心心念念愛的暮林,你要搶過去,我潛心修煉百年,而你什麽都不用做,卻可以成為冰慍門下弟子,你是主,高高在上,我卻是要卑微隨你左右!”她的聲

  音哽咽在脖子裏,說不上是痛苦還是氣憤。


  “所以你就想把我除了……”花顏不明白。


  “不把你除了,你要我如何取代你!現在挺好,我折磨你也算折磨夠了,反正生生世世我還有無限時光,大不了再來一世,而你背負百餘人命,就等著陰曹地府,萬年孤苦吧!!!”


  她大笑,從來沒有這麽灑脫,轉而看向蕭宇塵,這個讓自己計劃畢露,逼自己走上絕路的罪魁禍首。


  “蕭宇塵,我同樣恨你,看著她的臉毀於如此,一定很心疼吧,你如此真心待她,她心裏卻未有你半分位置!你活該,你活該……”


  蝶汐一點一點消逝在半空中,聲音悠揚回轉,哀嚎連綿。


  她的腦海中過完了自己一生,耳朵裏還是那句暮林溫文爾雅的話語:“那紙皮不好吃的,來吃個包子吧。”


  隨著蝶汐漸漸散去,一片猶如輕羽的東西,飄飄然落了下來,蕭宇塵伸手接住,感悟了蝶汐的一生。


  “蝶汐升仙前便遭受了太多的苦難,她原是一個乞兒,後被暮林度化……她在凡塵的時候,就戾氣勝人……她一直都是這樣,得不到的定要毀掉,毀不掉的也要折磨……”


  “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明明她想要的我都可以讓給她,我相信師父那麽好,一定會感知到她的勤懇,收她做徒弟的……我從沒有想和她搶。”


  “顏兒,很多事情,很多人我們都不能用想得明白想不明白去衡量,當恨意衝昏了頭腦,連性命在她腦子裏也變得縹緲了。”


  花顏的心痛無可言喻,她覺得,蝶汐說的沒錯,她背負了百餘條人命,也包括蝶汐。


  “其實她剛剛明明有機會可以殺了我,為什麽她卻要自盡?”花顏癡癡地看著蕭宇塵,眼中有些黯然。


  “你在說些什麽,你不可以死!”


  蕭宇塵瞪紅了眼,忽然之間提高聲音,使勁扶住自己的肩膀,倒是讓花顏嚇了一跳。


  許是他也意識到自己的過激,便稍微舒緩下來,長歎一氣。


  “你想想看,蝶汐的目標其實是你所擁有的東西,親手殺了你隻不過徒增殺孽,天界自然而然會追查下來,她將會落入天劫之中,永世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蕭宇塵思了一刻,又接著說,“我猜她動殺念也隻能借刀殺人,讓別人來替她背黑鍋,不然她也不會如此周折。”


  她當真這麽恨我嗎?恨一個人,原是可以恨到麵目全非,原是可以恨到錐心刺骨,原是可以恨到寧可毀去絕不輕饒。


  “顏兒,你和我說,她剛剛說什麽百餘人的性命,究竟是怎麽回事?”


  瞧蕭宇塵如此擔心自己的樣子,花顏無轍,隻能一五一十的老實說了,包括了淋痕,毀容,還有這段時


  間在宮中發生的種種。


  蕭宇塵的表情越是凝重,花顏不知說錯了什麽,雖知他擔心自己,可也沒有必要如此吧。


  “你答應我,一旦這件事解決,我們就離開此地,好嗎?”


  他的語氣什麽時候這麽溫柔過?!花顏有些你習慣,感覺蕭宇塵自打從鎖仙盅裏出來就陰陽怪氣的,難道是鎖仙盅鎖傻了?脫胎換骨變了個人?


  這左一個顏兒右一個顏兒的叫得她都肉麻。


  卻不知此刻的蕭宇塵,已在心中打好了所有的算盤……


  “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花顏尋思片刻,才想起太後要的什麽舊燭台,自己到現在也沒有送到。


  便要蕭宇塵給自己變了個,整好衣服也就急急忙忙趕去了。


  她回來的時候,沒有見著馨兒,隻有太後一個人在屋子裏安睡。


  奇怪?今天不應當是馨兒守夜嗎?怎麽不見馨兒她人?她就不怕太後一覺起來怪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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