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子離散 三十六章 林栩爭功不及猶，徐昌眼紅喻芻狗
三個少年去往慕容府時，巳時已過，大雨依舊。
林栩撐著傘，走在最前，林琪和白梓殤並肩跟在後麵。
快要到時，林琪問白梓殤：“梓殤，你們東西偷到了麽？”
“偷！？那能叫偷麽？”白梓殤沒好氣地道，“那個叫拿，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行行行！”林琪擺了擺手，湊近了些，小聲道，“那你們拿到了麽？”
“唉，別提了。”白梓殤還有些後怕，他低著頭，眼神望向別處，沉聲道，“不光東西沒拿到，還差點兒把小命交代在了裏麵。”
“不會吧？”林琪吃驚道。
“怎麽不會？徐有道當著陌星的麵，直接下令殺我，多虧我福大命大.……”
“不是你福大命大，是本少爺口齒伶俐，替你將徐有道說罷，這才饒了你的性命。”林栩頭也不回地打斷道。
白梓殤一聽，氣極了，掄起拳頭就要朝林栩撲打過去，好在林琪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攔腰抱住，勸道：“有話好好說，別打，別打。”
“林呆子，你莫在這兒給我胡亂放屁！”白梓殤扔了傘，一手扯開林琪，一手指著林栩，怒道，“我找徐有道求饒時，那老東西見我都不見，勢必要殺我！你竟說他饒我性命！？”
“他不饒你，又怎會放你出來？”
“我呸！”白梓殤一口唾沫朝林栩啐去，大聲道，“那老匹夫會放過我！？將死之際，多虧有高人相助，我才撿回一條命，否則，我的屍骨早被拿去喂畜生了！”
“高人！？”林栩回頭，皺起眉問道，“什麽高人？”
“高人.……便是高人！林琪，我們走！”說完，白梓殤將傘重新拾起，拉著林琪，搶在林栩的前麵，繼續往慕容府走去。
“那你口中所謂的高人，現在何處？他是否將李陌星一同給救出來了呢？他既然願意救你，想必也不會拒絕幫忙去救李陌星吧？”林栩對著白梓殤的背影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白梓殤聽後，雙腿像被什麽東西鉗住一般，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還真別說，他昨夜心裏甚是後怕，一直沒換過勁兒，剛回到家裏便倒頭就睡，等他醒來時，東陵醉月早已不見了蹤影。
“哦——原來如此。”林栩拖著長音，道，“你是成功逃了出來，可卻把李陌星給丟下了。”
“陌星他……我這就去救。”
“救？如何救？報官？”林栩走上前去，與之並肩而立，伸出手掌，問道，“證據呢？”
“徐府裏一搜便有！”
“幼稚！”林栩沉聲罵道，“你以為徐有道不會防著你這一手？你以為慕容府與徐府的交情如池水一般淺薄？你以為捕官會真真正正地替你做主？”
“那你說，該如何？”
林栩一笑，道：“放心吧，救人的事情，本少爺已經辦好了，現如今李陌星應該已經回到了家裏。”
“盡吹牛！”白梓殤不屑道。
“那也總比某人胡亂瞎編要好些！”
“你說什麽！？誰瞎編了！？”
“那你說說你那高人姓甚名誰？什麽模樣？使什麽兵器？用什麽氣？你說呀！”
“你！林呆子你討打！”
“哼！本少爺何時怕過！？來啊！”
“.……”
就在這時，慕容府的方向上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吼：
“你既聽見，為何不救！？”
林栩和白梓殤正吵得不可開交，皆沒注意，倒是林琪耳尖，隱約聽到了些，他覺得這聲音非常
耳熟，於是上前幾步，側過頭，將手作喇叭狀搭在耳朵上。
不一會兒，那聲音再度響起：
“你既聽見，為何不救！？”
是李陌星的聲音！
“喂！你們倆別再吵啦！”林琪趕忙叫住林栩和白梓殤，指著慕容府的方向，欣喜地道，“是陌星！是陌星！他就在那裏！”
“什麽！？”兩個少年聽了，立刻停止爭吵，異口同聲地問道，“陌星在哪裏！？”
“就在慕容府那邊！”
林琪話音未落，又從那邊傳來一陣怒吼：
“為何不救！？為何不救！？”
這次，所有人都聽清楚了，的確是李陌星的聲音。
“走！”林栩率先拽起林琪，往慕容府跑去。
“哎！等等我！”白梓殤一跺腳，緊緊跟在他們身後，也朝那邊去了。
……
雨絲凝成雨幕，化作一張朦朧的畫布，把小鎮映成了水墨的顏色。
三個少年飛快地跑到慕容府前，正見李陌星背朝他們，騎在徐昌身上，揮拳要打。
白梓殤站在林琪林栩身後，伸著脖子，激動地喊了一句：“陌星！”
李陌星頓時停下動作，身體顫抖著，回眸。
“梓……梓殤……”
他哽咽著喊了一聲，眼淚如泉水般湧出，與雨水混在一起，往下滴落。
白梓殤從林琪林栩中間穿過，走到李陌星麵前，雙手扶住他的肩膀，道：“陌星，你沒事兒吧？”
李陌星搖了搖頭，不知該說什麽，於是張開雙臂，一把將白梓殤摟住，緊緊的，不放鬆。
“快鬆開，肉麻死了你……”
“混小子！我以為你死了！”
“我堂堂殤大俠，哪裏那麽容易殞命？”
“哈哈哈哈.……”
徐昌聽見了白梓殤的聲音，嗚嗚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白梓殤沒死！我爹沒有殺人！徐有道沒有殺人！”
“這小子怎麽辦？徐有道可是他爹。”白梓殤指著徐昌道。
李陌星抹去眼淚，揪起徐昌的衣領，道：“回去告訴你爹！這事兒沒完！我永遠不會忘記他那殺人的眼神，終有一日，也教他成為案板上的魚肉！”
徐昌臉皮抽搐著，望了白梓殤一眼，然後用力把李陌星的手從自己衣領上拿開，咬牙道：“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們對徐有道的恨，非得要強加在我的身上？為什麽！？”
“.……”
“鄉親們恨我，同窗恨我，你們也恨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徐昌雙眼通紅，用手裏鼓槌指著李陌星的麵龐，道，“今日白梓殤沒死，你隻把我打一頓，若明日徐有道真把他殺了，你是不是還要殺了我來泄憤！？”
李陌星無言，隻是默默地望著眼前握著鼓槌的少年。
“芻狗得魚，狸貓爭之，芻狗怒，追之，不及，乃隨其後數日，尋其窩，害其嗣，以為報複！”徐昌上前一步，貼近李陌星，道，“汝為芻狗否？”
白梓殤一聽，不樂意了，嚷道：“嘿！你小子罵誰呢！？”
李陌星抬起手，示意白梓殤別說話。
徐昌哼了一聲，道：“李陌星，今日，算你欠我的！”說完，他將鼓槌重重地扔在地上，轉身離去了。
望著徐昌的背影，李陌星歎了口氣，道：“我真的做錯了麽？”
“不，不是你的錯。”林栩上前，道，“這都是問天法的錯
，倘若法度嚴明，此時此刻你與徐昌應在徐府搜查救人，而非在這雨天泥地裏翻滾打架。”
“林三少爺還真會見縫插針呢。”李陌星臉色逐漸警惕起來，道，“不知林三少爺在這件事裏，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當然是救人的角色。”林栩一把拉過林琪，道，“他可以作證。”
“我作證，林栩昨晚可擔心你和梓殤啦！”林琪一本正經地道。
“咳咳！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不要說。”
“該說的？”林琪沒搞懂林栩的暗示，沉思了一會兒，道，“哦對了，林栩本不願親自去徐府的，後來我說陌星也在徐府，他立馬就去.……嗚嗚嗚.……”
“行了行了，別再說了。”林栩死死捂住林琪的嘴巴，道，“既然大家都平平安安，那徐有道欲殺人這件事兒，暫且先告一段落吧。不瞞大家說，我此次前來，是有些事要辦的，哈欠~~~辦完事兒，我還得回去睡覺呢，一宿沒睡了都.……”
“那我們不妨礙林三少爺了。”李陌星說著，拉起白梓殤和林琪就要走。
“哎哎哎！別急著走啊！”林栩見了，連忙叫住，道，“陌星兄何故對我如此警惕？”
“不敢。”
“罷了罷了，也不跟你拐彎兒抹角了。”林栩從懷裏掏出父親留給徐有道的信，遞與李陌星，道，“這是白潑皮的保命符，你與他一同送去徐府，交給徐有道。”
“保命符！？”
“老爹留下來的，本要今日送去，誰曾想你倆昨晚自己把自己送到了龍潭虎穴。”
“林老爺知道徐有道欲要殺人？”
林栩搖了搖頭，道：“老爹的心思，和往日的那些個秘辛，我並不知道，我隻知道，這封信對徐有道的威脅程度，不容小覷。”
李陌星接過信封，一抱拳，道：“我明白了，且待我去徐府會他一會！”
“徐有道以前有那麽多機會能殺我，為何非要等在昨晚動手呢？”白梓殤提出疑問。
“許是老爹離了清水鎮吧。”林栩說著，移步到林琪身邊，按住他的肩膀，道，“你們快去徐府，有了這封信，可以好好鬧他一鬧，至於林琪嘛.……我帶在身邊，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不！我就要跟著他們！”
“嗯——？”
林琪本是不從，可林栩眼神一瞪，他便唯唯諾諾地縮在後麵，不吱聲了。
李陌星想了想，道：“去之前，拜托你兩件事兒。”
“何事？”
“其一，想辦法送紫瞳進陌都念書，給她一個新的身份。”
“真的！？”林栩欣喜道，“我答應你，不出三日，給你辦妥！”
李陌星笑道：“這麽果斷？”
“都是聰明人，不說破，你我皆知真意。”林栩也笑著，道，“還有第二件事，一並說了吧。”
“第二件事，幫我查兩個人，近日在鎮裏出現過。”
“誰？”
“其一，是一個少年，身高與我差不多，衣著十分樸素，上穿青花衣，下著束腿褲，腳踩薄布鞋，腰間綁著一根奇怪的腰帶，腰帶上鑲著許多小鐵環。”
“腰帶上鑲著鐵環……玲瓏扣？是采藥郎！？”
李陌星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需要你去查，他能憑氣味斷人血，又熟知各種藥理，很不簡單。”
“嗯，那第二個人呢？”
“其二，是一個酒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