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八方旅人_11 我們的征途是極北大海！
一周後，白鯨港碼頭。
四艘帆船已經準備就緒，其中一艘屬於船主貢納爾，他滿載毛皮和其餘特產，準備離開這座羈留了一個冬天的城市，而其餘三艘則屬於喀戎，林餘租下了它們，負責將自己的三十四個屬民以及一些生活物資送上極光島。
對，隻有三十四個，愛德華將留在白鯨港，負責收集芒硝。
喀戎為他頒發了北方王國的行商執照，他將代表極光島，與北方人進行貿易，擔保者是喀戎。
這無疑是一張含金量極高的執照，喀戎的大名響徹北方，沒有商人會拒絕這樣一位財神爺。
林餘相信，愛德華的采購之旅將會很順利。
此時，這名來自安貝克的行商穿著厚厚的呢子大衣，站在碼頭上，有些拘謹，但商人的天性又讓他對這份自由感到十分開心，而最讓他內心踏實的，是包中壓箱底的五十枚金龍。
那可是整整五十枚金龍！
五十枚金龍可以買下一座不小的莊園，從此過上鄉紳的生活，或是在城市裏置備一套房產，輕鬆躋身中流社會。
愛德華最有錢時，身上也不過隻有四個金龍，那是一樁大生意，從遙遠南方王國冒險運來的茶葉和絲綢送到米斯嘉德王朝後，價格翻了數倍，靠著這筆錢，他和心愛的姑娘結了婚，置辦了一套鄉下房產。
隨後，他又帶著滿腔熱血和自信繼續行商之旅，希望能賺足一片小型莊園的錢，然而事與願違，後邊兩年的生意十分慘淡，隻是勉強糊口罷了。
他最後一次鋌而走險，是進入交戰區購買物資。
運氣好的話，他收購來的便宜糧食在這些地方可以賣出高價，也能撿漏收到不少好貨，隻要能活著逃出交戰區……
可惜，他在和一群流民一起趕路時，遭遇了劫掠部隊，丟失了所有貨物和馬車不說，還被賣給俘虜經紀人兼船主貢納爾。
錢丟了，貨物丟了，馬車丟了，幸好命還沒丟。
他始終不願簽下那紙奴隸契約，就是想著能有一天回到安貝克的家裏。
已經有一年沒見過妻子和兒女了，不知道她們過得怎麽樣？父母的身體還好麽？村外的田畝是不是荒了……
愛德華握緊了拳頭，眼角似乎有些液體流下。
“怎麽了，商人？”詩人注意到了愛德華的表情，“相逢之時自有風光，可謂離別如此傷感？”
“去，這兒海風太大了。”
愛德華揉了揉眼睛，看向不遠處正在和總督閑聊的領主，心中湧上一陣感激。
……
林餘自然不知道這邊的小劇場，他在和喀戎核對貨物的數量。
扣去給
船主的報酬，他這次拿到了406枚金龍，其中50枚給了行商作為啟動資金，再留下50枚作為屬民薪資和儲備糧後，剩下的所有金龍全部還給了喀戎，換成了各種貨物。
島上新加入三十四個居民，像林餘剛剛上島那樣全部白手起家肯定不合適，像鍋碗瓢盆之類的生活起居用品，各種牲畜，還有鏟子斧子等工農工具，他直接一次性買到位，按照喀戎的說法：“你這是掏空了白鯨港啊。”
林餘知道這隻是政客的說辭，喀戎在這兒經營這麽多年，白鯨港的經濟底蘊驚人，怎麽可能會被這幾百枚金龍掏空……
這三艘帆船是新下水的，都早被各家船長預訂，所以林餘隻能租借一個月。
他覺得應該夠，便囑咐愛德華，一個月內必須帶上已經搜集到的雪粉，回到白鯨港，屆時全部送上島。
白鯨港內的雪粉極少，刮地三尺也才找出兩桶，由於不是什麽昂貴的東西，也沒什麽實際作用，喀戎大手一揮，送給了林餘。
林餘寶貝似的，將它收進箱子中，鎖好——實際上是收入儲物空間內。
雖然已經囑咐愛德華去尋找安全運輸雪粉的辦法，但最穩妥的肯定是塞在儲物空間內。
“大概就這麽些。”喀戎將手中書本交給身邊的阿麗娜，拍了拍她的腦袋，“謝謝你，小可愛。”
“會長不高的！”雖然嘴上抱怨，小姑娘還是笑眯了眼。
跟在老卡索身後的阿雅似乎有些羨慕，朝老人背後縮了縮。
兩周過去，林餘發現，老卡索沒有吹牛，他確實樣樣都會。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一點都沒錯。
比如準備三十四人上島之後的生活用品，就一手由老卡索操辦，林餘隻負責最後確認和付錢，是個無情的買單機器。
聽說領主準備煉鐵，他還按照自己的經驗，購置了一批建材，準備搭建鐵匠爐，林餘對此十分支持，他並不覺得自己對土高爐的理解能比得過當前時代這些專家，但高屋建瓴，能對比改良肯定是最好的。
值得一提的是，老卡索對領主隻買種子不買糧食的行為十分不解，但礙於身份，也不好多說，隻得私下叮囑同伴們多帶一些食物，免得到時餓了肚子。
此外，老卡索額外購置了一批漁網和小舢板，懸在帆船上，不過也就到此為止，在這個時代，即使是智者，也沒考慮過直接養殖的事情。
靠海吃海，得有技巧的吃，林餘覺得，這一點之後可以和老卡索聊一聊。
此時，老卡索瘦削的身子裹在羊絨大衣裏，顯得更加瘦弱，但眼神明亮。林餘知道他其實隻有五十歲的時候，頗
為驚訝——他蒼老得像七十歲的樣子。
少女阿雅站在他身後，兩周的調養並不能讓她徹底恢複元氣，但麵色顯然好看了很多，更像個普通的小女孩，而不是男性。
給這些人換上一身厚實的衣服花了不少錢，但林餘並不會在這點上吝嗇。
隻有解決溫飽問題，才能考慮思維意識水平的提高。
“各位老爺，準備登船。”
船長的聲音從甲板上傳來，“時候差不多了，海風正好，要準備啟航囉。”
赫倫希爾德蹲下來，捏了捏阿麗娜肉肉的臉頰，“再見，阿麗娜，有機會要來我們那兒玩，就像我和你說的，有溫泉，有大花，還有一夜之間就能長成的房屋！”
阿麗娜的雙眼亮晶晶的，發著光，仿佛已經被赫倫希爾德帶到了極光島上，“一定！”她揮舞著右手，“我肯定會去的，讓大花等著我喲！”
人們依次登船，林餘則和船主還有愛德華道別，最後，他轉向微笑著的喀戎，點點頭。
“我會認真考慮你的提議。”
“很好。”喀戎雙手握在腰前，“我會盡快去王都瓦連京一趟，看能不能說服金發王，給你更多的好處。”
“謝謝喀戎先生。”
“我對商人一向客氣。”喀戎聳聳肩，“而且我很期待，你下一次過來時，會給我帶來什麽新奇的東西。”
“那，總督大人，再見。”
“再見，領主大人。”
林餘拉著精靈的手，登上甲板。
船槳放下，眾人來到座位上，船帆半掛，被強勁的海風鼓成個圓球，船錨早就收起，等到碼頭上的工人將繩結解開，三艘帆船依次劃入峽灣。
林餘站在船頭，潮濕的海風拂過，帶來腥鹹的氣息，他望著峽灣外遼闊的海麵，聽海鷗在頭頂盤旋，心情頗為激動。
極光島，我回來了！
……
“麥吉先生，準備登船了。”一名年輕學徒輕輕敲了敲塔頂房間的木門，低聲喊道，“布蘭登老爺在塔外等您。”
屋內毫無反應。
學徒歎了口氣，極為小心地將木門推開一條縫，朝門內望去。
果然，在一堆瓶瓶罐罐中間，一名蓬頭垢麵的老頭正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他周圍的桌子上擺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器皿，色彩繽紛的液體和氣體在其中流淌翻滾，蘊含著無數玄奧。
學徒十分羨慕的掃了桌上的儀器一眼，小心翼翼走到老頭身邊，將其搖醒，“麥吉先生，布蘭登老爺在樓下等您。”
“哦……布蘭登啊，有什麽事麽……唔，讓他先回去吧，我再睡一會兒……睡醒了，就去找他。”
老頭翻了個身，含混不清的咕噥道。
學徒又轉到另一邊，趴在地板上，語氣急促，小聲說道：“麥吉先生，要準備登船了，布蘭登老爺是來喊您的。”
“登……船？什麽船……”老人懶散地睜開眼睛，突然一拍腦袋，“見鬼，我又忘了。”
他極為敏捷的跳了起來，衝到櫃子邊，摸出一套純黑色的法師袍，囫圇套上，再隨便抓了兩下頭發，一把抓起法杖，飛也似地衝下法師塔。
“布蘭登先生，非常……呼，非常抱歉，昨天探索煉金原理到太晚，現在才起來。”一走出法師塔，老頭的身形瞬間垮塌下來，露出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唉，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了，年輕時，要到多晚就到多晚……”
“辛苦你了，麥吉大師，龍船已經準備就緒，請您隨我前往碼頭。”布蘭登笑了笑，攙扶著老法師，“您這次出海的任務比較重，請多照顧照顧兄弟們。”
“那是自然，咳咳，那是自然。”老頭拄著法杖，在布蘭登的攙扶下走向碼頭，“奧爾格鬆家的小崽子，要活的還是死的？”
“如果能找到他，盡量抓活的，但我和阿爾瓦都覺得可能性不大。”布蘭登笑著說，“你們可以直接前往白鯨港，作為我的使者與懦夫喀戎交涉，最好能給我弄點利益。”
他深深看了老法師一樣，“就拜托您了，麥吉先生。”
“我自會盡全力。”老法師淡淡地回應道，“但喀戎是個商人，你能給我什麽籌碼。”
“斯瓦爾島上的一切都可以給。”
“埃裏克國王那邊？”
“不用管老家夥，那邊由我處理。”
老法師點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