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星期一上午。
晨子山非常意外,上個禮拜竟平安度過了,迄今為止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這個煩躁的上午,晨子山毫無心思聽課,他有種強烈的預感,事發之日不過今天。
他如同坐在行駛於大洋中的一葉孤舟,他瞭見遠方襲來的黑色暴風雨,而此處的平靜海麵倒讓他格外恐慌。
他坐立不安的時候,他回想起雙胞胎姐妹主動邀請他們兄弟共度的周末,回味的同時,他又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總是在意誌消沉的時候淨琢磨一些空茫的遐想。
而事到如今,還有什麽比胡思的沉醉更令人舒暢的事可做呢?
這時候,班長王丹來到他的身邊,打斷了他的思緒,“晨子風,請你去外麵一趟。”王丹快速說完,轉身離去。
望著班長的背影,他的身子緊繃了起來,該來的暴風雨終於來臨了。
他起身離開座位,心裏又覺得不太對勁——如果是班主任找我,為什麽不把我喊到辦公室或者其它沒人的地方?如此肮髒的事,她怎會在走廊外麵說?
他猜測,應該是許詩雅讓班長王丹來的——許詩雅和王丹的關係特別要好,便叫王丹喊我出去。許詩雅礙於別人看見,尤其是前桌的雙胞胎姐妹,所以她不好意思親自出麵。上個禮拜,林時雨送帽子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許詩雅一直在找她誤以為是晨子風的我要個解釋,我都是敷衍而過。周末兩天過去了,她定是沉不住氣了,如此看來,今天她非得讓“我”說個明白……那麽,正好!
來到走廊的他眼睛頓時一亮,許詩雅什麽時候燙頭了!
此時的許詩雅大改一貫梳馬尾的風格,滿頭的秀瀑自然而然地飄逸著。她站在窗口旁,徐徐清風掀起她波浪般的秀發,露出了秀麗的側臉。溫和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映照出似水的柔情。
嫻雅的她向他回眸一笑,他深陷於她溫柔的眼眸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在他印象裏,從未見過如此動人心弦的許詩雅。他心裏隱隱有種感覺,許詩雅是不是想和雙胞胎姐妹做比較呢。
看來許詩雅不明白,有一種美是無法經過後天彌補的,這種美便是雙胞胎姐妹與生俱來的典雅之美。典雅的美麗沒有一個準確的定義,或者說沒有一個標準的模樣,典雅的美麗是上天賦予的,是給人一種美妙愜意的感覺,是讓人心裏緩緩湧動的愛慕。
雙胞胎姐妹身上優雅高貴且不冰冷、平易近人而又神聖,這不是許詩雅改變一個發型就能贏得的。
許詩雅想模仿她們,無論怎樣盡善別人的美,始終顯得做作。
效仿別人的美,倒不如盡善自己的美。
他還發現,許詩雅手裏提著一個蛋糕盒大小的禮盒,他猜想,裏麵該不會裝著一頂帽子吧——上個禮拜五下午,許詩雅詳細問過關於帽子的細節,她還問自己是否真的喜歡爵士風格的帽子。如此看來,許詩雅今天要比拚的不但是容貌,還有“我”的選擇。
許詩雅見他沒有打算主動和自己講話的意思,便以大小姐的姿態質問道,“晨子風,周末你去哪了?”
他隨意回複一嘴,“在家啊。”
“騙人是你們晨家人的專利嗎?張口就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們奶奶沒告訴你,我上你家找過你?”
他驚訝道,“你什麽時候找的我?”
“禮拜六上午!我敲門沒人應,又去菜市場找到你的奶奶,她說,你們同一對雙胞胎女孩出去玩了!”
他遲疑了,他在思考,假如是弟弟被她逼問到這個份上應該如何對答。
既然是自己選擇趟這渾水,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自己徹底當做成弟弟,用他的語氣和態度麵對許詩雅,事情也許會迎刃而解。
“是我哥跟她們約的,他非得拖上我,我本來不想去,他說他一個人不好意思,我實在推托不掉……”
“切,剛才還說在家了,為什麽要騙我?”
“我是怕你誤會,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麻煩。"
“我可沒有誤會你,你和你的好哥們鬧翻臉,不正是因為林時雪送的禮物嗎?”
“林時雪送禮物僅僅代表感謝,和王蒙翻臉是因為他不尊重我,你不要放在一起講。”
他指向許詩雅手中的禮盒,“假如你送我禮物,你希望送我的禮物被他人糟踐嗎?你認為我會絲毫不在乎嗎?如果你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如果你把我叫來隻是為了訓斥我,那麽我回班級了。”
狠話扔給許詩雅,他轉身便走,心裏暗暗佩服自己的口才和演技。
“可是……”許詩雅可以憑借大小姐的姿態麵對任何人,而此刻麵對他,卻張口結舌。
許詩雅明明希望他會不在乎林時雪送的東西,隻在意自己的,但這樣的要求,她難以開口。再者說,晨子風並沒有和她確定什麽關係,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合適的理由,要求他不該接受誰的禮物,或要求他把接收別人的禮物扔掉。
好在自己提前準備讓他做選擇的工作。
許詩雅迫不及待地叫住他,“我叫你來當然不是訓斥你,”許詩雅對停下腳步的他笑道,“我也送你一件禮物。”
他故作諷刺,“我晨子風何德何能,能讓校長千金送我禮物?”
許詩雅走近他,將手中的禮盒遞過去,“打開看看。”
他接過禮盒,解開係在上麵的彩帶,他翻開禮盒的蓋子時,當場驚詫了——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跟我說過的,這款帽子很多年以前已經停產了,在這個城市裏,同樣的帽子不會出現第二頂!她還說,真正的記號並不意味著在帽子上麵做什麽手腳,唯一才是恒定不變的記好。就好比,咱們要區分雙胞胎中的誰,微不足道的差異難以作為長久的辨別,必須認知他身上永恒不變的唯一。
他特別好奇地問,“你是在哪裏搞到的?”
許詩雅笑道,“想不到吧,我就是要送你一模一樣的帽子,而且連新舊程度都一樣,我厲害吧。”
“我問你,你在哪裏搞到的!”
她神氣地說,“你可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兒!我打聽許多地方,幾乎找遍整個城市,怎麽也找不到一模一樣的。後來我才打聽到,這款帽子在很多年以前就絕產了,我當時心想,這下完蛋了。”
講到這裏,她的俏臉帶有一絲失落,“我果然又敗給了她們……我和林時雨林時雪姐妹小時候便認識了,無論玩什麽、比什麽,我總是輸,現在連她們送人的東西我都找不到。這也符合她們的氣質,那麽得獨特,那麽得與眾不同。”
她長歎一口氣,“最可氣的是,她們突然空降在咱們班裏,又和我搶喜歡的人……想到有一天你和她們在一起了,我蹲在商場的地上,當著所有路人的麵哭了。”
他輕撫許詩雅送的帽子,指尖細細揉搓它的觸感,“可你還是找到了。”
“我隻能說天無絕人之路,功夫不負有心之人啊!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候,上天安排了一個人出現在我的麵前。”
“誰?”
“一位中年女人,一個帽子收藏家。”
“帽子收藏家?”
“是的,沒遇到她之前,我也不理解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收藏帽子的人,我不理解為什麽擁有這種愛好的人偏偏是個女人。”
“你詳細跟我說說是怎麽一回事。”
“當時她蹲在我麵前問我‘小姑娘,你為什麽要找那頂帽子’,我說‘告訴你有什麽用,那頂帽子已經絕產了’,她說‘絕產不代表絕世啊,跟阿姨說說你滿世界找那頂帽子的原因,也許阿姨能夠幫到你’,我聽到她的話,不知為什麽,我一下子重新燃起了希望,我擦幹眼淚對她說‘我喜歡一個男孩,這個男孩好像喜歡上另外一個女孩,因為女孩送了那頂帽子,所以這個男孩愛不釋手,他最好的朋友隻是拿那頂帽子開了個玩笑,他都不惜和他朋友鬧翻臉,我該怎麽辦啊’,阿姨將我扶起,她對我說‘小姑娘,阿姨家裏剛好有一頂你說的帽子,你是這個城市裏最需要它的人,是老天讓你遇見了我,也是老天讓我遇見了你,說明咱倆有緣分’。”
他問,“你有她的聯係方式嗎?”
她搖搖頭。
“你知道她住哪?”
“不知道。”
他有些憤怒,“你收了人家的東西,居然不知道如何找到人家?”
她反駁,“我說了,是緣分讓我遇見了她,有緣自然能相見!為什麽一定要破壞這樣的緣分?”
他嘟囔一嘴,“我服了你,你真是傻。”
“我才不傻,傻的人是你!你還不明白嗎,是老天幫我找到帽子,老天都在幫我,這說明了什麽,說明老天在成全我們……”
當許詩雅決意向他表白之時,背後傳來了一聲憤怒地呼喚,“許詩雅!”
他們扭轉過身,看見滿麵橫肉的孫皓正快速跑來,走近時才發現,孫皓的左眼處滿布著王蒙那一拳所留下的瘀青。
許詩雅輕身一邁,擋在他的麵前,“這是我的班級,此地不歡迎你。”
孫皓小人得誌地笑道,“你的班級不歡迎我,你的班主任可歡迎我呢。”
“你什麽意思?”
“你早晚會知道的。”
孫皓路過許詩雅,又指著許詩雅身後罵,“晨子風你個g孫子,真t沒種!別以為躲在許詩雅身後就沒事了,待會兒有你好瞧的!”
許詩雅望著孫皓揚揚自得的背影,氣憤道,“被王蒙打成熊貓了,還嘚瑟!恬不知恥的人,咱們不搭理他。”
他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合上禮盒的蓋子,他抬起頭,表情嚴峻地對她說,“快上課了我也不多廢話,你送的帽子我收下,林時雪送的我會處理掉,現在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真考慮後再回答。”
“別說一個問題,十個問題都不是問題!”
“如果我被你爸開除了,你會跟我走嗎?”
聽聞他的話,許詩雅瞠目結舌的嘴巴上表現出難以置信,下一秒,她眯微的眼縫中又透露著興奮不已。從幸福降至茫然,又從茫然升級到幸福,短短的數秒內,許詩雅如同坐在過山車一般起起伏伏。
待許詩雅緩過神來,她從那張表情嚴肅的臉上看不出他在說笑,不知如何作答的她,更不相信父親會開除他,可心裏居然有那麽一絲期待。
“實話跟你講,上個禮拜你爸與班主任已經串通好了,他們要借著我和孫皓打架的事情開除我,實際上是因為你的學習成績下降了,他們認定是我影響了你,為了讓你把心思都用在學習上,所以……”
他話沒講完,便被情緒失控的許詩雅打斷,“胡說!”
“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情說笑嗎?”
“我不信,我現在去找他!”
許詩雅轉身要走,他拉住她的手,“你別激動,事情已成定局,哪怕你爸不開除我,我也不打算念了。我家裏什麽條件,除了晨子山,沒有別人比你還要清楚。僅僅依靠奶奶,僅僅依靠她辛辛苦苦地賣菜,你覺得她能供得起我們哥倆上大學嗎?我早晚都得輟學,隻要我哥能夠出人頭地就好。”
聽聞他的話,許詩雅銅鈴般的眼睛泛出晶瑩的淚光,“你學習也非常好啊,為什麽……為什麽不是你哥選擇這麽做,難道他當哥哥的,這個時候不應該挺身而出嗎?”
他沉默了,仿佛眼下整個走廊暗淡了下去,耳朵響起的嗡鳴聲掩蓋了周遭所有的吵鬧。
片刻之後,他緩緩地說,“他哪裏算得上是哥哥啊,我們同年同月同日生,他沒有比我大幾歲,比我早出生個幾秒,所謂的哥哥弟弟,不過是出生前後順序而已,誰也沒有義務去讓著誰。”
“你這麽做他知道嗎?”
“我和他什麽不必說,彼此之間也能感應到對方的想法,不過是誰先說破,誰就做出讓步罷了,他不說,我差不多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讀書,誰學習成績好不想繼續讀下去?他那麽自私你還包容他,你不替自己的將來考慮嗎?”
他熾熱地看著許詩雅,“我的將來……我的將來就是你的將來!”
她呆愣地望著他,那一瞬,幸福在她心田瞬間綻放了。
她的心髒加速跳動,那裏泵出的似乎不是血液,而是酒精,緊接著被他熾熱的表白所點燃,在血管裏翻滾燃燒,滾滾熱浪衝向她的頭腦,並點燃全身上下每一處感官。
天空和大地開始旋轉起來,甚至連走廊都在旋轉,她眼中的一切事物都在快速飛轉,唯有他高高屹立在自己麵前,紋絲不動。
苦澀的等待結束了,嚐遍辛酸的她終於體會到從未擁有的幸福,似乎這一生的終極目標也已實現。
當她想到他打算輟學這件事,她又捶打他的胸口,“等了你那麽久,現在才說,現在才說!”
她打累了,向他低下高貴的頭顱,“你知道嗎,那麽多人在背後笑話我,我好歹是個女孩,總不能天天熱臉貼冷屁股吧……我可以不在乎他們的冷嘲熱諷,但是我無法承受你的時冷時熱。”
她抬頭望向他,眼睛裏閃爍著淚花,“家裏反對我,老師反對我,朋友也反對我,你知道我熬到今天有多麽不容易……你為什麽不早點說,要走了才想起來和我……”
他突然抱住許詩雅,“我悔恨因身世的差距無法向你表白,原諒在我打算跟你告別的時候,才一心想要帶你離開。”
他抓住她的肩膀,“跟我走吧,我會用盡所有的勇氣打破我的懦弱,我會用盡一生的時間彌補我的過錯。”
“你那麽聰明,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輟學,我可以找我爸談……實在不行,我……我拿錢供你讀書。”
“謝謝你的心意,我是不會用你家錢的,這點誌氣我還是有的,如果你跟我走,我可以掙錢養你,我希望我們以後的生活是這樣的。”年輕氣盛的他堅定不移地對她說著,他的一時之氣,沒有考慮過現實的殘酷。
許詩雅眼角處淌下一滴悲傷與幸福交織的淚,咬緊嘴唇的她斬釘截鐵地說,“我答應你,如果你要走,我也會跟你走。”
許詩雅用盡全力握住晨子山的手,她認定從今往後誰也無法拆散他們。
“跟我走會吃苦的。”
“跟你走我會幸福的。”
“好,我們私奔的事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起,特別是我哥和你爸。”
許詩雅重重點了幾下頭。
他望著被淚水打濕的俏臉,輕撫著乖巧的腦袋,他微笑地說,“真是個傻丫頭啊。”
……
他站在沙灘上,發現腳下有許多鵝卵石,他拾起一些,一顆一顆地丟向大海。
故事講述了這麽多,需要等待她的回話,她卻不發一言。
他手裏的石頭已經丟光了,她仍是不說一句話,他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似的向她笑著,“你說她傻不傻。”
她搖搖頭,“你們男人啊……”
“我們男人怎麽了?”
“你們男人喜歡利用單純善良的女人,可笑的是,心存善良的女人也情願被你們男人利用。”
她從睡衣兜裏掏出一部手機,屏幕還是濕的,解鎖之後遞給他,“你離開我家的時候,許詩雅給我發了微信,自己看看吧。”
他翻閱微信裏的內容,整個人僵硬了。
“善辯的你,也說不出話了吧。”
她從他的手裏奪過手機,“來,我一字不差地給你念念……快來到年了,我發這個信息不是給你添堵,本來這個年我們大家誰都不好過,我隻是希望你活得能夠像我一樣明白。你應該有過這種體會,有些人認識了,想疏遠他,卻走得越來越近,而有的人,愛戀著他,最後成了我們人生中匆匆的過客。他們中的一個今天見了我,他過來跟我道歉,說他騙了我,他明明知道我愛的人是他,最後還是縱容他人帶我遠走。他希望我能酣暢淋漓地罵他一頓,或者打他一頓,如果這些仍然消除不了我心中的積怨,他會用死來償還!他是認真的,臉上淌下的眼淚讓他再也欺騙不了我,瀕臨絕望和對世俗毫無留念的淚水,好像是黑夜裏投下的最後一道月光,淡淡地一道淌下,沒了再就沒了,黑了就徹底黑了。”
讀到這裏,她埋下頭,摸幹濕潤的眼角。
“我懂,他執意想償還我,說明他從來沒有愛過我,隻是心裏有愧於我,還清了一個人的情債還有什麽情可言。我是想把這份情深深埋藏,他選擇將他那份埋葬!埋進海底……這個我錯愛的男人,再次見到他,在他的淚水麵前,竟覺得過去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無數次惋惜的貞潔,無數次後悔的愚蠢,無法挽留的青春,竟然抵不過他留下的兩行淚。我沒有原諒他,根本就無法原諒,他選擇死,我如何去原諒?我想挽留他,卻什麽也說不出來……當他離開的時候,我好想再次隨他而去,隨著這個年輕時可以真正為之赴湯蹈火的男人而去,可內心深處,已經失去了年輕時候的勇氣。想想當年飛蛾撲火的勇氣,想想當年自取滅亡的追隨,我都不敢相信那個女孩竟然是我……我沒有勇氣像他一樣,將這份情愛埋葬,也沒有辦法做到遺忘……到頭來,我活成了一個他們親手造下孽緣中的軟弱女人,一個遊蕩在孤獨與痛苦的邊緣的女人。”
一段其他女人的故事,她讀出了自己的感情。
她平複一下心中的起伏,對著手機繼續念,“我相信,你也很疲憊很痛苦吧,你們姐妹深愛著晨子山,可以為了那個男人付出一切,彼此之間的痛苦和糾葛,我這一輩子也體會不到吧。最後,我還是敗給了你們姐妹,你們姐妹到死的那天,都在守護著自己的愛情,而我的付出,又算得了什麽……說了這麽多,就當作我想找個懂得這一切的人傾訴吧。”
“最後我要提醒你,如果帶我遠走的人是晨子山,那麽留在學校的,你們所愛的那個人,不就是晨子風嗎?如果今天找我賠罪、找我死別的人是我愛的晨子風,那麽活的那個人,不正是晨子山嗎!你們和我一樣,天真爛漫地愛錯了人,你們也被他們徹底愚弄了……死的人糊塗了,望活的人明白。”
她抬起頭,麵無表情地望著他的背影,她在等待他的坦白,哪怕是一句狡辯。
過了許久,她見他仍然緘默不語,於是怒不可遏地大聲質問道,“許詩雅說得對嗎?晨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