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我叫秦陽
那個用黑袍遮蓋了自己全部身子的男人淡淡地說了句:"來了。"
流木川島顯得有點不可一世的聲音緊隨著出現,"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上門踢館的支那猴子。"
青年緩緩轉過了身子,沒有笑,也沒有嚴肅,更沒有甚重,而是很冷漠、很淡然地望著來人。而後盯著那個穿著寬鬆服飾的中年男子,忽然笑了一下,"嗬嗬,支那猴子,"然後青年男子仰了一下頭,無頭無腦地來了一句:"你不尊重我,我又何必尊重你。"
"真是愚蠢,"流木川島反唇相譏,"套用你們華夏國的一句古話,叫做'螢火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一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看著青年,"就是你要挑戰我?"
青年扶了一下額頭,轉了一下身子對身旁的那個男人說道:"這可一點都不像是個高手的範啊,反而有點地痞無賴的感覺。"
"八嘎!"會說炎黃語的流木自然聽懂了這句話,不禁怒罵,正要跟這男子來上幾句口頭之爭,卻被一句話給打發了。
"今天我要你趴下。"青年說了這句話,就邁步走向了場中,"來啊,我們手中見真章。"
流木被青年的這態度給激得不輕,怒極反笑,連說幾句"好好好,"而後就攤開了雙手,從自己的弟子中拿了一把武士刀,來到了青年的對麵。
流木拿的不是訓練用的木刀,而是一把貨真價實的武士刀,刀刃鋒芒,很是銳利。日本人的刀就是劍,劍就是刀。而炎黃人眼中,劍為雙刃,刀為單刃。
青年的那把武尺在流木看來雖然稀奇,但是卻也不怎麽在意,覺得這人有點故作新異罷了。他以劍論道的人不少,卻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武器。一把尺子?這在他看來實在是有點滑稽,腦海中再一次嘲笑炎黃人的故弄玄虛。
墨尺的長度為兩尺三寸,相對於日本人的武士刀長度來說實在有點不夠看,不過這不是重點,關鍵在於握著這把尺的人是誰。如果是一個普通人的話,這無疑不能算武器,但是在青年的手裏,這就是一把劍,隻不過這劍有點特殊罷了。
"你最好還是全力以赴,"青年這麽提醒了一句,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流木對於敵人的此番行徑很是惱火,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一個在自己麵前膽敢將主動進攻權讓出的人。青年的站著不動顯然就是讓他來攻的意思。
流木雙手緊握刀,將心中的戾氣完全化為了殺機,猛然撲上前來。即便是穿著木屐,速度仍然很快。
黑尺一直斜斜地貼著青年內臂,尺子像個人般不溫不火。
很詭異的一幕,即便流木川島的身子已然很臨近,但是青年還是站著不動。
他身子真的沒動,就像一根木樁。頗為可笑的是,流木川島嘴角掛出了一絲得逞的快意笑容。
不過就在那麽一刻戛然而止。
"啪!"青年的動作簡單而粗糙,就是揚起尺子,然後對著那躬身在自己麵前的背脊一尺拍了下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流木川島背脊上一尺降臨,像隻蛤蟆般趴在了地上,"嘭"的一聲,震蕩著木板,引起不小的聲響。
這樣的一幕,會禁不住使人想起一首歌:噢,多麽可憐滴男人。如同一個小醜在一個巨人麵前蹦蹦跳跳,蹦躂了半天,最終直接被一巴掌扇死。這故事乍一聽似乎很可悲,但更多的卻是可笑。
青年真的做到了,他真的將流木川島給直接打趴下了。
整個道館陷入一片死寂,人們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此時的眼中隻有流木川島趴在地上的一幕,再無其他。
"一刀流,"青年低著頭看了一眼流木川島,看著這個連自己都不願意去相信的男人,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此招向你這個一刀流派門人致敬。"
藤井澤茫然地望著青年,他突然醒悟,為何青年說來一百次都是一樣。之前他也敗在了對方的一招上,但那時的青年還沒有展示出如此恐怖的速度與力道,直到此時目睹了自己老師被一尺拍翻的一幕,他才清晰地認識到兩者的差距用天壤之別都不足以形容。
旁觀者清,真的是旁觀者清啊,藤井澤想起了華夏國的這麽一句古語。
那是怎樣的一尺?快到眼花,快到他有點恍惚。
青年隨著那個黑袍加身的男人走了,沒有其他的囂張言語,似是做了一件很普通的事。
劍道武館依然靜得可怕。
整個道館中唯一趴著的男人身子在顫抖,那不是怕的,而是氣的。
"啊啊啊!"就在青年離開後不久,整個流木道館傳出了一聲淒厲的呐喊,瘋狂且歇息底裏,絕望而又不甘。
"請指教。"對麵的中年男人用日語說了這麽一句話,便雙手握刀,蓄力以待。
青年臉上的神色是嚴肅的,也是認真的,眼睛放在對方步步穩進的腳步上,對方在看似緩慢地接近著他。
四周的道館弟子皆屏息著,頗為緊張的關注著這場比試。
岡田介老人並不是一個名氣震海外的劍術高手,卻是一個名聲在內的劍道高手。
劍道與劍術看似隻有一字之差,但是卻是兩種不同的境界。劍術高超,說明你很懂戰鬥的技巧,並不代表你劍道就必定高超。而劍道高超,那麽劍術必定差不到哪裏去。
而在青年的心目中,如流木川島那樣的人,甚至連一個劍術高手都算不上,隻能說是一個略懂了點劍招,而後在世人麵前充大頭蔥的小醜罷了。這樣的人不值得尊敬,也不用留情麵。所以他采取了最簡單直接的方式擊敗了他。
而岡田介不一樣,無論是個人修養上還是劍道感悟上,都是一個極其受到日本當地人尊敬的前輩。所以青年很在意這場比試。
與他對決的不是岡田介本人,而是他的大兒子岡田左夫。
來到日本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青年隨著那黑袍男子徒步而行,已然挑戰了五十多個道館。而今這一戰是青年甚為看重與在意的,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這是岡田介的兒子岡田左夫開的一家劍道授業館。
岡田左夫的腳在挪,而青年也在挪,隻不過一個是弓步進,而一個則是碎步進。
兩個國家的劍道之路在這一次算是真正的有了一個交集,他們都尊重著對方的劍道信念。
一個小時之前兩人還進行了一次關於劍道的論述交談,而現在則是用各自的劍術來驗證誰的"道"更強。
身後的黑袍男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的交鋒,心裏則是默默想著關於岡田左夫的信息。
與其父的劍術之路不同,岡田左夫所習得劍術並非是日本威名廣傳的劍道流派,而是並非十分顯赫的"岩流"。
這是比較罕見的一種繼承方式,"父術子承"在日本的劍道傳承之中是一種風俗,可是岡田介卻是一個極大的例外,他沒有限製自己的幾子去學習其他的劍術,而是讓他們自由選擇,這在許多人看來是一種不可理解的行為,算違背了日本劍道界的一條鐵律。可這種事卻也指責不出什麽來,隻不過在輿論上會給他們帶來困擾罷了。
不過時間證明了一切,岡田介的幾子在日本劍道上都有所建樹,而這也是為日本劍道界所津津樂道的——一門四劍客。
岩流所流傳在世的東西並不多,甚至從師岩流劍道的日本人都很少。
但這顯然不會成為阻礙岡田左夫喜歡上這個流派的理由。而其父也尊重自己孩子的選擇,在劍道傳承上並沒有限製住自己的子女,而是讓他們自己尋找自己的道。
因為岡田左夫的執著,岩流流派在日本的人氣漸漸有了升溫,而他也被譽為是振興岩流劍道的大劍客。
在岡田左夫的眼裏,青年所拿的尺子盡管沒有鋒刃,卻給了他一種銳利的鋒芒之感。
他的劍尖在接觸到青年的墨尺之時,輕觸了一下,而後發力。
這算是決鬥前的禮儀,青年自然知曉,在經過了對方的眼神肯定之後,交鋒在一息之後的時間裏正式上演。
"嘿!"岡田左夫腳下無鞋,也無襪,跨步下劈的一個動作卻是將自己精氣神的飽滿展露無遺。
墨尺橫揚上提,有觸之即收之勢,可是當兩者的兵器接洽一處之時,青年的眉頭皺了起來,手上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道竟是沾上了他的墨尺。
青年急急而退,岡田左夫突然跟進,穩穩固住墨尺,身形也再與青年更近一尺。
金屬的摩擦之音油然而起。
外人看來極其普通的一次交鋒,可是青年的墨尺偏偏就撤不出來,這樣的一幕有點怪異,而這卻隻有當事人才能知曉其中的詭異。
"呲~~呲~~~"
這是一股柔勁,但卻是一股柔中當剛的勁。
僅此一點,岡田左夫的本事便比那所謂的流木川島要強上了百倍不止。
他的雙臂穩握武士刀柄,其力重於千斤,硬是穩穩地將青年的身子給限製成了一條路。青年隻能在他的進步中後退,而不是朝一邊閃避甚至是撤出。
這是什麽力?青年心中驚訝之餘,手中傳來的麻痹感越加清晰。
"嘿!"一刀上揚,而後簡單的下劈,青年居然就硬生生地給接住了,看那樣子似乎並不能從這詭異的局麵撤出。
"鏗!"
"嘿!"岡田左夫再是一刀,這一次的力道與速度隱隱超過了上次。
青年還是上提墨尺,迎上了這一擊。
場中的氣憤極度安靜,而正是這極度的安靜,造成了那一聲鏗鏘之音很是嘹亮,響徹了整個道館的每一處角落。
黑袍人從一開始就洞察了造成這詭異一幕的原因,他的目光落在了青年接住那一劍之時的匯點處。
岡田左夫在下劈完磅礴的一劍之時,並沒有立即收回,而是緊緊用劍鋒纏繞著墨尺。使得青年的回收動作唯一而且固定。那是岩流之中的一個獨特技巧,悟到了這個地步的人無疑是一個於劍術上有極其高深造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