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見血
他隱約感覺到了上官雲龍或許有什麽事情要去辦。或許會留下自已一個人在這處異常偏僻的山郊處,於是什麽也沒有去想,什麽也沒有去問。而這一天的清醒,他感到驚訝的是,這個男人竟然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怎麽?看你見到我似乎很驚訝的樣子。"殘鳳的聲音還是那麽的難聽,甚至能與尖銳物切割著玻璃所造成的那種聲響所相提並論。
秦陽一臉木然地點了點頭,迅速收斂了自己的麵部表情,"的確,我以為在未來的日子裏不會再見到你,沒想到又見麵了。"
殘鳳"嘿嘿"的笑了起來,"我又欠了你師傅一條命。"
秦陽聽到這句話,卻是心中略微驚訝的震了一下,看著殘鳳半響不想說什麽話。
他還記得三年前上官雲龍將他交給殘鳳的時候,兩人之間的約定。
上官雲龍跟殘鳳的一戰,他一直都很想親眼看到,但是卻沒有那個機會。而今從殘鳳這裏聽到了結果,卻是難以表達出什麽情緒來。是該高興自己的師傅獲勝了,還是應該替這個曾培訓了自己的男人難過?兩者都不是他所能選擇好的。
"你師傅???"殘鳳盯著秦陽看了半響,卻是突然說道,卡著沒有說,而後還是歎息了一聲。
"你以後很少有機會見到你師傅了,他被國家的某個組織召回,進行一項為期不短的任務。"殘鳳的臉變得很詭異,通過那並不十分明亮的光線,秦陽看到殘鳳的表情透著一股冰冷。
盡管如此,秦陽還是注意到了殘鳳之前的那一聲歎息,充滿了滄桑與無力。使得秦陽下意識的認為,這不應該是殘鳳所流露出來的情緒。
"你師傅讓我來的目的隻有一個,"殘鳳認真地看著秦陽,說道:"讓你創出自己的劍法。"
"我知道。"秦陽心中已經有了準備,隨時準備好了過刀山下火海。
"據我所知,你們墨門的巨子並不需要創造自己的劍法。可是你師傅卻要你創造出自己的劍法,才具備做巨子的資格,你知道這是為什麽?"顯然,殘鳳對於墨門的一些辛秘很有一些了解。
"不知道,"秦陽回答著,已經穿著完畢,站在了殘鳳的麵前。
"因為你如果沒有創造自己劍法的天賦,那麽墨門不會回到你的手中。"
秦陽疑惑,因為殘鳳突然淩厲起來的臉色。
"哼,上官雲龍有些事情沒告訴你,但是你要明白,現在的你很弱小,墨門的一切需要有強大的實力才能夠拿得回來。"殘鳳露出一個陰寒的笑。
就在秦陽因為這句話而深思的時候,殘鳳卻是打斷了他的思緒。
"跟我走吧,二十天之後,我陪你去登門拜訪各路武林人士。"
"嗯?"秦陽對於殘鳳的後麵這句話卻是不明所以。
兩人很快來到了樹林中央,殘鳳二話沒說,便脫去了那層披在身上的鬥篷,露出了**的上半身,還有一條??????一條手臂!
秦陽做夢都不會想到殘鳳會是一條手臂!
殘鳳看到了秦陽那震驚的目光,一聲冷笑,"這是敗給你師傅之後,我給自己的懲罰,不是你該注意的東西。"
秦陽收回了目光,沉默不語。
"二十天,我陪你練,至於你能否領悟到自己的門路,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殘鳳獨臂抽出了那柄不長不短的單刀,橫於胸前。
"拿出你所有的本事來,我們隻以刀劍論戰。"殘鳳看著秦陽的目光已然是一片凶狠。
漆黑的墨尺出現在秦陽手上的時候,殘鳳的目光顯得愈加的狂熱,曾經的他三次敗在了這把尺子下。見到了這把尺,就像是看到了上官雲龍一般,雖然他不甘,但是事實是他的確不是上官雲龍的對手。
"來!"殘鳳一聲狂喝,奏響了戰鬥的號角。
秦陽一出手便是全力,並沒有因為殘鳳如今成了單臂而留情。因為他清楚自己與殘鳳的差距,如果自己留情了,那麽殘鳳給予他的將會是更多的無情。
一丈之距眨眼便至,秦陽右臂斜執墨尺而來,武者衫的衣角帶起一陣烈風,猶如火焰般襲蔓而至。
此時的秦陽眼睛呈現出一種危險的銳芒狀,他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瞬間來到殘鳳的麵前,幾乎是身體駕臨的同一時刻,墨尺穩壓而下,他不是直來直往的一刺,而是霸道狂烈的一劈。劍法被他使出了一股慘烈的刀意。
殘鳳斷的是右臂,是他三十餘年來一直握刀的那隻手!而今呢?而今他隻剩下了一隻左手。
即便如此,但是他還能夠跟得上秦陽的速度,單臂迎擊而上,赫然架住了秦陽的一力下壓。
"哢~~"先是兩種金屬的驟然接觸聲,而後迸出一聲極為清脆的滑聲"鏗~~"
秦陽手中麻痹的感覺很短,短到他幾乎反應不過來。
殘鳳的臂膀整個的往下一卸,看似極為困難的承受住了秦陽的下壓之勢,實則卻是他的故意為之。
不得不說兩人在真刀真劍的對戰經驗中有著天壤之別。秦陽不算是一個不懂戰鬥的小子,即便遇到的高手不是很多,但也不至於僅僅是一招,就將自己的情勢完全置於了下風。
關鍵之處是在於秦陽這是第一次以真刀劍來進行對戰。
刀劍之戰看起來也是一種搏鬥的方式,但是刀劍廝殺與肉身搏鬥兩者的區別跨度卻是極其的大。刀劍的對決,無論在強度還是集中度上,都要遠遠大於肉身搏擊。如果說肉身搏擊過程中躲避對方的攻擊需要付出的注意力為十個單位的話,那麽在兵器交鋒上,就要付出百個單位的注意力才能夠做到肉搏戰中的一個閃避動作。
這是"質"的一種變化,也是死亡的愈加接近所帶來的。
第一次握刀的人會自然而然地產生一種恐懼心理。用刀殺人與用拳頭殺人,這是兩種不同的感受。
所以在殘鳳的一卸之下,秦陽的心像是突然掉到了一個深淵,那一刹那的時間足以讓他踏入鬼門關內。這一瞬間的時間,卻也使得他身體的所有細胞如同被激活了一般。
墨尺隨著秦陽的一力下劈,被殘鳳順勢帶著,太極中的"沾手式",這在許多高手的手中都是信手拈來的,可是殘鳳的這一動作無疑難度更高,因為他是單臂,更因為他是在秦陽的極力下劈中而成就的這一式。
那透著寒芒的刀鋒淩厲劃過,硬生生在引偏了秦陽的力劈之後,反擊著一刀削去。
秦陽的一腳才觸及到地麵,立刻踮離,止住了前傾之勢,極力抽回墨尺,險而又險的以尺麵擋住了如同烈風般的刀刃。
沒有時間多慮,沒有時機搶攻,秦陽沒有任何思緒來想這短暫的一刹那,他該做什麽,而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他退了。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他隻有退,仿佛他不退的話,下一秒就會死在原先站的那個位置上。
而事實也的確如秦陽所感覺的那樣,殘鳳在一刀撩出之後,身子便跨步而出,在秦陽看來,那一刀角度極為刁鑽,但是在殘鳳的意識裏,這一刀僅僅是他隨意的一刀。由此,便已見兩人的高下。
這像是安排好的一幕一般,一個退,一個進,處於同一時間與空間裏。
那臨身的壓迫感驟然而至,使得秦陽有點喘不過氣來,可是他卻還在不斷地退。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殘鳳的可怕,那張隻有一隻眼的臉,給人無限的恐懼。
一點點靠近,一點點的近身。
這種壓迫感是秦陽人生的第一次,第一次有這麽強烈的窒息,第一次像是在被人追逐著麵臨死亡。哪怕是在特戰軍營裏麵的訓練,都沒有給他帶來如此"親密"的死亡感。
但還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是什麽?他的潛意識裏在捫心問著自己。
殘鳳的刀迫近,並且挑動著他的墨尺,一點點的打亂了他的節奏。
他的圈身扭轉劍式,取於"隱式"的劍法,雖然顯得生澀,但是卻做出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好。
不過這一時的臨時磨槍,在殘鳳的攻勢下顯得很是脆弱。
他的刀如影隨形緊跟著秦陽的身子,毫無顧忌的穿刺而入。兩人一個攻擊,一個卻是完全的防守。
秦陽沒有一點反攻的餘地,哪怕對方是一隻手,但是帶給他的卻是狂風暴雨般的洗禮。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殘鳳的刀總是險而又險的擦著秦陽的皮肉而過,即便擦中了,也是一條細微不可見的血線而已。
殘鳳給予秦陽的是一種既壓抑又憋屈的感覺。無奈的是,秦陽沒有還手的餘地,即便是防守,都還顯得不足。
可是在殘鳳的眼中,情況卻又有所不同。第一刀的突然爆發,到目前的第十九刀壓製,殘鳳的力度在逐漸的增加,招式中的各項身體指標都在呈現一個上漲的勢頭。
或許秦陽不知道,殘鳳是在不斷的提升自己的過程中給以他壓迫的。
這樣的方式很奢侈,哪怕是一個宗門的核心弟子,都很少有受到這種待遇的。
第二十五刀的臨近,秦陽突然有了一個變化,他握尺的手更穩了,不再出現"不穩"的趨勢,懂得使出的劍法更多了。那一絲猶豫已被他的冷靜取締。
這一幕使得殘鳳的心中很是感慨了一番:"上官雲龍,你的確是找到了一顆好苗子。"
便是這一句心裏話的時間,殘鳳手中的刀起了變化。
他沒有了餘地,不給秦陽餘地,也不容許自己再這麽留情下去。
殘鳳的刀法的強悍之處不是體現在他的手上,而是體現在他的指上。而這指間的功夫不是一種花哨,是一種對於刀法遊刃有餘的體現。
寒風驟起,寒光驟閃。
那手指撥動的刀像是一條躍起的魚,在秦陽逐漸習慣了殘鳳的節奏的時候,突然生出了一變來。
這一變不美好,反而是一頭凶獸露出了它那滿布鋒利的尖牙。
似在這一刻,秦陽眼中的殘鳳的刀,像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