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猛獸
如懸浮之物高速飛馳在半空的火鳳也不知哪裏借來的力道,身子扭轉了九十度,由原來的仰麵朝天變為了俯首朝地。當他看清楚地麵風馳電掣一般閃過的景象之時,愛德華的身子也已經跳躍到了他的上空。
在古時的東方,曾流傳有一種詭異的衝擊方式。而這一切就在剛才毫無疑問地展示在了秦陽的麵前,施展這一絕技的卻是一個混血的西洋人。
秦陽的腦子裏拚命搜尋著記憶中的十二形,可是沒有一形的要訣是與這種移動相重合的,虎形乃力道之綱,龍形為王道之體,其他各形更是難以尋到此時愛德華所施展的這一術的痕跡。
如果非要以一形來描繪的話,那麽這一術當名之為豹形!!
肩膀處的血在留,還有著那未曾止血的右手掌心,這兩處大創口像是洪水泛濫不可收拾一般,瘋狂地往外溢出。但於愛德華而言,這一切都是可以忽略的,他更感興趣的是火鳳的性命。
在火鳳脫離地麵的時候,愛德華就一個衝步跨出,隨後兩肩的骨頭像是平白無故地凸起了一大截,雙手掌緊緊扣在了地麵上,如同一頭蟄伏的獵豹一般。這般準備動作很是迅捷,幾乎一霎之間就已完成,而他的身子也極速撲出,緊緊隨同,幾乎保持同一速度滑翔。
秦陽親眼所見的便是如此一幕,而在火鳳的視角來看,這已經是他轉身伏地之後的事情了。
一個鋪天蓋地的人影完全淩駕在火鳳的上方,一雙利爪顯出,一套長度達到了十公分的利爪,這就是愛德華鮮少顯露出來的武器。
這鬼魅般的速度,完全就是一頭披著人皮的野獸,秦陽一點都沒看到愛德華是如何戴上那套利爪的,匪夷所思,駭人聽聞,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兩人之間的巨大差距。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樣的戰鬥根本就不是他能夠涉足的。
"鏗~~"利刃間的瘋狂摩擦,刮出一陣劇烈的焰火,火星四射。火鳳才堪堪抵住直刺而來的利爪,愛德華像是釋放了心中某種禁錮似的,轟然咆哮了一聲,"呀哈!"
即便被一刀橫擋了雙爪,但是愛德華脫手一收,再次橫穿而出。
火鳳狂瀉一刀,眼前閃出無數火花,直取對方咽喉,如此近戰,兩人的方式都有點搏命之鬥。隨著火鳳的脫袖一刀,愛德華撤回了另一抓,而後翻越出一丈之外。
他就像是一台永遠沒有能量耗盡一刻的馬達,在雙足抵至地麵的時候,又是一次噴射似的衝擊,朝著剛剛穩定了身子的火鳳飆射而來。
秦陽在一旁看得驚心異常,甚至來不及跟上雙方的速度,隻能堪堪窺視到一個大概進攻軌跡,至於其他,兩人之間的戰鬥甚至連思考的時間都不夠。如果換了他上的話,恐怕遇上兩方的任何一個都撐不過十招,而這十招一旦命中就招招致命。
如同連環殺局,從開始到結束,一切都已計劃好了一般,而這一切其實都隻是兩人臨時的反應與出招。秦陽還是欠缺了許多,包括經驗,還有身體各處玄妙的深入挖掘,至少他的身體還錘煉得不夠。他們的速度已經超乎了尋常人思維範疇,而這卻是建立在人類的身體極致上的。
火鳳的"白仁"眼珠滴溜溜轉了一下,短短的半秒,就已經鎖定了愛德華噴射來的身影。他似乎沒有了退路,因為前一刹的剛剛穩定,此時的他已經錯過了最好的躲避時機,如果固執地選擇躲避,最終隻會是一個身死的下場。他們兩人的誰也殺不了誰,除非有一人露出破綻。
而火鳳橫刀而待,一腳後頂,肌肉的狂暴震蕩猛然為他提供了一個極其強大的衝力。兩者再是一次眨眼的短兵相接。
比起愛德華的雙爪來說,火鳳的一刀顯然不夠用,因此在攻擊的速度上,火鳳需要付出多一倍的速度才能化解愛德華勢在必得的一擊,看似雙爪直刺,實則有著一前一後的微妙搭配。
"哢!"
愛德華在雙方兵器接觸的時候,臂膀上再是一次勁道的推進,"啊!!啊!!"
撕裂的一抓像是劃破了一切虛妄,鮮血拋灑而出,火鳳刀身顯出三道抓痕來,而後整個身子"嘭"的一聲撞擊在了牆上。秦陽難以置信地看著狠狠砸在了牆上的火鳳,那一刻的他噴出一口大血,神色一下蒼白了不少。
那件黑色鬥篷被撕裂成了零碎的碎片,散放與空中,沾染著拋灑而出的熱血,一時間有點迷人,而愛德華卻是一臉微笑地邁步而開,這一切無不預示著火鳳已經敗了。他居然不是愛德華的對手,秦陽心中否認這一事實,但眼前的一切卻又這麽真實。
"嘿嘿"那雞嗓子一般的聲音再次出現在這空蕩的鬥室。三道深深的抓痕還鮮豔依舊,愛德華在火鳳手臂上留下的"紀念"還真深刻,哪怕再深入一寸,恐怕火鳳的一隻手臂就交代了在這裏。
起了身的火鳳退去了身上已經不成模樣的碎布,之前還是一件好好的鬥篷,沒想到才打鬥了一下就變成了這般不堪的模樣,這讓他很不舒服,這件黑色鬥篷陪伴了他五年多了,一直都披著,沒想到今天還是要告別它。
是啊,舊的事物總是要換的。火鳳如此想道,笑得反而更加大聲了,雖然他的聲音很難聽,可是秦陽卻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見到的火鳳:那個時候的他不正是這副樣子嗎?總是一聲怪笑,即便是麵對曾打敗了他的師傅韓鐵衣,仍有有著一股強烈的戰意。
這一刻,秦陽忽然發現,火鳳那黯淡的目光之中開始煥發出一種與愛德華同樣的目光,那是對血腥的一種貪婪,比起狂性大發的愛德華猶有過之。
"喏,"屠刀麵無表情地將一個包拋給了秦陽,而後就退到了一邊沉默不語。火鳳走到了秦陽的麵前,還是一身鬥篷遮著身體,一副見光死的打扮。
三人所在的位置是一處火車站點,也是韓鐵衣約定的地點。
距離那一年之約還有兩個月,秦陽的特訓時間還沒結束,而火鳳卻是提前結果了這段時間,至於是什麽理由,火鳳說到了就是到了,不需要什麽理由。於是韓鐵衣便與之約定了地點,他來接秦陽,這一年之期算是完成了。
火車呼嘯而過,轟隆聲入耳喧鬧。
T960列車入站,屬於該列火車的乘客都紛紛起身,提起了自己的包裹排起了隊。
而秦陽與火鳳、屠刀此時就站在一個角落裏默默等待著,偶爾會有一些人將目光投向這邊,因為火鳳那怪異的打扮,雖然也會嘀咕一番,但很快就會轉移注意力,做著其他的事來打發無聊的候車時間。
當那個惜別了十個月之久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秦陽麵前的時候,他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那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視為親人的人,是他的大叔,也是他的師傅。
很快,披著一件大衣的韓鐵衣就看到了秦陽所在的位置,他朝這邊走來,與火鳳的眼神有著一刹那的交流。
與韓鐵衣再相見的時候,秦陽感受到了風霜撲麵的氣氛,韓鐵衣的迎來夾帶起了一陣冷風,在這已入冬的天氣裏,顯得格外的寒冷。
"承蒙照顧"韓鐵衣上來對著火鳳伸出了手掌,想與之握手,可火鳳卻是沒有騰出手的意思。韓鐵衣這是為秦陽的事而感謝火鳳的,不過在火鳳本人看來,這隻不過是還債罷了,沒什麽可謝的。
對於火鳳這種不太禮貌的表現,韓鐵衣倒是置之一笑,隻覺尷尬了一下,而後就將目光轉移到了秦陽的身上。
現在的秦陽無疑長大了許多,無論是身高還是閱曆,在跟隨火鳳的這段日子裏都有著顯而易見的進步。比起以前的稚嫩,現在的秦陽更像是一個成了年的男子,這一點使得韓鐵衣十分滿意,當初選擇將秦陽交給火鳳,看來果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而深知火鳳為人的韓鐵衣也想象得出秦陽這一段時間來吃了多少苦頭,不過這一切在韓鐵衣看來,都是值得的,他始終相信,隻有真正經受了百般磨礪的人,才堪造就。
"師傅"秦陽在見到韓鐵衣的時候,不自覺地心中一暖,似乎在這個世界上找到了寄托,很暖心脾。
"過來我這裏。"韓鐵衣和藹地笑道,臉上布滿了一些胡茬,原本才四十五歲的模樣卻顯出了五十多歲的滄桑來。
火鳳一直冷眼看著這一切,屠刀在一邊沉默不語。
"我欠你的都還清了,好走。"火鳳說道。
"謝謝你,"韓鐵衣發自肺腑地對火鳳感激到。
"哼,我不需要你的感謝,我當初之所以答應你,是附帶了一個條件的,你不會忘了吧。"火鳳森然一笑,目光很是期待。
"為期一年的約戰,我當然記得。"韓鐵衣明白火鳳這個戰鬥瘋子語中所指,兩人的這個約定一直都有記在心上,"不過現在一年之期還沒到,距離我們的約戰還有兩個月。"正當火鳳以為終於能夠一雪前恥的時候,韓鐵衣卻是微笑著說道。
"沒錯,是一年。"火鳳先是愣神了一下,而後釋然,他知道韓鐵衣不會食言而肥,所以也不急於這一時。"不送了。"火鳳留下此語,卻是轉身離去,絲毫不拖泥帶水,做人做到這個份也算是一個異類。
屠刀緊隨而去,但在離去之時,卻是意味深長地對著秦陽說道:"希望我們下次還能再見。"繼而隨著火鳳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走吧。"韓鐵衣摟著秦陽的肩,顯得很開心,這一幕對於秦陽來說卻顯得尤為珍貴,似乎現在能夠與他相依為命的也隻有自己的這個師傅了。
一米七七的秦陽與韓鐵衣並肩而行,搭乘上了另一輛火車,那是開往大西北的一趟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