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再次失去
剛才那個冒充凰羽的女人已經對他不是沒有影響,而是影響都被他壓在心底。
現在又看見這一幕……
無限的恐懼,加上黑暗、靜寂和有心無力眼睜睜看著愛人死在麵前,使他的心捏成一團。
冥淇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再睜開眼的時候,金色的眸子裏閃著一股嚇人的怒火。
他要把玩弄他的背後操縱者碎屍萬段!
這間房間已經沒用了,房門自動打開,露出外麵亮堂的走廊。冥淇斜看了木門一樣,轉身朝外走去。
木門在他身後快速閉合,發出砰的一聲。
地麵上的血跡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隻剩下黑色陳舊的木板踩在腳下。兩邊是一模一樣的木門,冥淇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剛才打開了哪幾個門,又該往哪個方向走。
突然,背後的門裏發出咕嚕咕嚕的液體流動聲音,隨之而來的是鮮血的腥臭味。
冥淇轉身一看,黑紅的血液正沿著門縫擠出來,打濕了腳下的木板,在走廊裏匯聚成河。
背後的房間裏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宛如一個巨人的拳頭狠狠砸在房間上麵,裏麵還有什麽東西不停的發出噗呲噗呲的爆破聲,不容細想。
冥淇眉峰緊皺,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血液流過之處木板哢嚓哢嚓裂開,露出一道道黑色的地縫。血光衝天,腥味撲鼻,地縫裏也翻滾出血水,整個走廊浸泡在血色的海洋中,心理素質稍微差一點的人都忍不過去。
冥淇又恢複了冰冷的麵孔,眉眼之中一點溫度都找不到,靜靜地看著漫過腳踝的血液,抬腿朝下一個門走去。
他先抬手敲了敲門,問了一句有人嗎。
不出意外的,裏麵沒有人回答他。
冥淇抬手把門往裏推,卻發現這扇門被緊緊鎖死了,無論怎麽推都推不開。
“凰羽,凰羽你在裏麵嗎?可以過來開一下門嗎?”
依舊沒有回應。
門裏麵傳來轟隆隆的悶雷聲,緊接著便是暴雨往下潑灑的聲音。
“救命……救命……”
微弱的呼救聲在雷聲中是那樣不堪一擊,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風雨吹散。
冥淇已經開始想到裏麵是什麽情形,凰羽怕暴雨,尤其是怕黑夜裏的暴雨。每次他晚回家,隻要下了雨,準能在床角落裏找到凰羽蜷縮的身影。
“凰羽,你往後退一下,我要踹門了。”
門實在是打不開,冥淇往後退了兩步,準備了一個起跑的姿勢,然後猛的往前衝,一個旋風腿踹向木門!
這一腳使了很大的力氣,就算麵前是石頭都能直接踹碎,更別說時間很久的木頭做的門。
砰!
一聲巨響,而冥淇卻感覺一腳像是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化解了他的力道,門上有一股力量直接把他反彈了回來。
有結界。
冥淇後退兩步,在腰間拔出一把手掌長的匕首。反握匕首,看準門縫,猛的插了進去!
匕首來回扭轉,門縫漸漸露出一點光亮,冥淇再用力往裏一捅。
噗呲——
匕首一空,什麽東西被匕首刺破,緊接著,一股股液體滴落在腳下的血水中,和血水融為一體。
暗紅色的血順著匕首流到了冥淇手心中。
“嘶……”
冥淇連忙鬆開匕首,張開手一看,就看見自己的掌心被腐蝕的露出了白骨。
閃著寒光的匕首已經完全被鮮血染透,摔落在血水之中,濺出一朵紅色的血花。
腳下的血水已經蔓延到小腿了,而剛打開了一點的門縫慢慢閉合,連一條縫都沒有,血水也流不進去。
冥淇眉頭緊皺,握住拳頭朝著木門就是一下。又有誰會想到,一道小小的木門,竟有如此大的力量,用黑劍劈開會流出濃厚的血水,用腳踹不開,匕首捅開一條縫就會流出來血水,軟硬不吃的木門,還能有什麽方法打開!
冥淇貼在門上仔細聽,發現裏麵的哭泣聲已經很小了,虛弱的像一隻小貓咪。
心裏揪成一團。
冥淇的腦袋抵在頭上,捶門的手無力的往下滑,突然觸碰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手指摸了摸,是一個小小的拇指大的圓圈,圓圈裏麵有一個小孔。冥淇連忙低下頭看去,隻見一個小小的鑰匙孔出現在門邊上,他很確定,剛才這裏沒有這個小孔!
往裏能看到雕刻而成的花紋,那分明就是一個鑰匙孔。
有了鑰匙孔,可是鑰匙在哪裏?
冥淇連忙在身上摸索,每一個乾坤袋都檢查了一遍,衣服上的夾層也找了一遍,就連靴子裏他都看了一遍,哪裏都沒有。
耳邊傳來細小的咕嚕聲,冥淇猛的轉身,就看見不遠處一把小小的鑰匙落到了血水中,眼看著就要沉下去。
冥淇抬腿往那邊走,可是一動,腳下的血水就產生劇烈的翻滾,那麽小的鑰匙根本不會停在原來的地方。
“該死!”冥淇低咒,盡量保持緩慢的步伐走過去。
血水沒了攪動,慢慢沉寂下來,分成兩層,上麵的血水有些透明,下麵的血水像沙子一樣鋪在地麵上。
冥淇走到鑰匙掉落的地方彎腰往下看,哪裏還能看得到鑰匙的蹤跡。
不得法,隻能用手去撈。
冥淇卷起袖子,把手上纏繞的布條也薅下來,因為布條會影響手的觸感。
然後,布滿傷痕的雙手直接伸到血水之中,穿過一層透明血漿往下撈去。
卻在碰到下層的時候感到一陣腐蝕的刺痛,冥淇咬咬牙,堅持往下麵摸索。傷口被血水咬爛,不用看也知道已經變得鮮血淋漓。
冥淇深吸一口氣,在血液裏往前走著摸索。
好在很快他就碰到了一個冰冷冷的鐵片。
雙手從血水裏上來的時候,冥淇拿著鑰匙的手一直在顫,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而他的雙手,已經被腐蝕的完全不能看了!
找到了鑰匙,冥淇沒有一絲停頓,發了瘋的趕快跑到門前,鑰匙插入孔中,門吱呀一聲打開。
夜色再度降臨在這個房間,一輪月牙掛在空中,皎潔的月光鋪灑在這間小小的房間裏,一盞昏暗的角燈坐落在角落。
冥淇凝目而望,發現凰羽縮在一個角落,渾身發紫不停的打著寒戰。在角落中蜷縮著的像小狗一樣狼狽的模樣凰羽,側麵在昏黃燈火下有種尖銳鋒利的弧度。
冷漠和可憐的反差,總是有格外的美麗。
“凰羽!”冥淇喊道,抬腳走過去。腳踩在空氣上,突然一鬆的觸感讓他一時沒有適應過來,往前撲了一下子,撞倒了門口的一個瘸腿凳子。
凰羽似乎被來人嚇了一跳,哆嗦著不停往裏靠。一雙水眸柔軟無措,仿佛剛下過雨的初秋,可憐中有些冷意,帶著蝶翅般的長睫上還掛著點點水珠。
看著冥淇的眼神懼怕又疑惑,像極了幼小的動物耷拉著一隻耳朵抬起兩隻前爪探視著闖進來的陌生人。
整個人呆萌呆萌的,讓人很想把她護在懷裏,緊緊保護著,不讓任何人任何事傷害到她。
冥淇往前走一步,腿又碰到慘敗的椅子腿,發出咯吱一聲,凰羽蜷縮著腿往裏使勁擠,十分懼怕冥淇的模樣。
冥淇心疼極了,張開嘴想說話,卻害怕說出來的話和聲音會嚇到凰羽。
“別怕。”
冥淇輕聲說。
可是陷入恐懼的凰羽聽見一點聲音都嚇得不行,她猛的瞪大眼睛,抱著腦袋哀嚎,躲在角落裏四處亂衝亂撞,兩麵都是牆她不可能躲到別的地方,隻能在冰冷的牆壁上摩擦,像一隻像要打洞卻沒有利爪的小老鼠。
冥淇上一次見這樣的凰羽,是在九王府一個雨夜。
那天的雨下的很大,宮裏有事絆住了腳,他匆匆忙忙趕回王府的時候還是到了後半夜。然後,侍從告訴他王妃已經在角落裏哭了一晚上了,誰說也不肯出來。
他急忙趕到寢宮,就見哭了一晚的妻子蜷縮在角落裏,似乎是聽到他來了,才慢慢地從內室裏走出來,手裏拿著一盞蠟燭往外扒望著。
她顯然是聽到了他回來的聲響出來的。
看到他的一瞬間,她像再也忍不住,手中蠟燭直接丟到了地上朝他跑了過來。中途因為腿軟沒有站穩重重地跌跪下去,然後馬上扶著桌子站起來跑到他懷裏。
她蜷縮在他寬大的懷抱裏,哭得歇斯裏地,質問著他為什麽回來這麽晚,為什麽不給她回個消息。
他那時說了什麽來著……
他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會再這樣了,絕對不會再讓他的寶貝害怕。
哄了好久,才把哭的幹嘔的凰羽哄睡。
可是現在,他又又又食言了。這不知道是他第幾次食言了,每一次他都能清楚的回憶出來自己當時是怎麽答應凰羽的,而現在又是怎麽食言的。
冥淇放緩腳步,無論凰羽如何害怕,他都要輕輕走過去。
因為他知道,凰羽需要一個懷抱,一個可以依靠可以哭的懷抱。
他蹲下身子,嘴裏輕聲說著話,同時伸出手觸碰凰羽的臉頰。
他的手指因為被血水腐蝕不再是那麽的寒冷,但是觸碰到凰羽的一瞬間,她還是顫了一下,顫抖著肩膀往裏縮,垂下的眼眸像是要哭出來。
“走開……走開!”凰羽擺著手搖著腦袋,她的肩膀高高的抬起來,用手遮住眼睛肩膀顫動不止。
“凰羽,我是冥……封淇奧啊,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夫君。”冥淇抓住快要顛狂的妻子的手,將她拉向自己懷裏。
凰羽掙紮的力氣在冥淇手底下不值一提,毫無懸念被按到陌生又熟悉的懷抱。冥淇把她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臂膀上,讓她冰冷的鼻尖兒貼著他堅硬的胸膛,讓她感受到有力的心跳,同時大手輕拍著她顫抖的後背。
先觸碰她,讓她放鬆警惕,再把她拉到懷裏,像安慰一隻小動物一樣,凰羽很快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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