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搞定

  脫了錦衣衛的魚鱗服,方墨也是常年出賣勞動力的打扮。


  手下人在朝他籮筐裏撿魚,一邊撿一邊道:“海外的商人不止來了一波,黃頭發藍眼睛的都有,那邊那艘船是今天剛停在碼頭,從波斯來的。其他幾艘也沒停在一處,京城那位大人的眼睛也盯上船隻,已經摸上了。”


  有什麽比在海外商人的船隻上做手腳,更好的破壞?


  方墨把裝滿的籮筐係到扁擔上,滿滿兩大籮筐被他不費吹灰之力挑起來。


  “繼續盯著,到時幫他們一把。”


  他低聲交代,大聲吆喝,“走嘞,這裏的魚真新鮮。”


  碼頭上人很多,扁擔在人群中晃晃悠悠的,方墨一路吆喝著“小心,借道”之類的,把籮筐出碼頭,上了街,一路來到製造局。


  製造局是朝廷的,全名江南製造局,可想此地之大。


  方墨趕上製造局廚房要食材,混在人群裏排隊,緩緩的朝前麵移動。


  他用一口地道的江浙方言跟前後的人閑扯:“兄弟,今個兒製造與怎要這麽多東西?”


  “新來的吧?”前麵的漢子說,“製造局要跟海外商人做一筆大買賣,這比大買賣關乎咱們江浙後麵的發展,可不是得多準備這點。”


  “海外人可怪了,很畜生似的,吃生肉,血呼啦哈的,嚇人,”後麵的老爺子說的就跟自己見過似的。


  方墨跟著附和,好奇:“大買賣什麽時候開始?”


  漢子道就這兩天,矮挫矮挫的身板兒挑兩大壇子酒朝前移動。


  方墨的兩筐魚就賣了五十文,他出製造局就把銅板扔給乞丐了,去這裏有名的酒樓跟其他人匯合。


  鄭星文這次派來的人十分正經,此人軍營出身,在京中大營做文史,外貌短小精煉,一看就知陰毒,名字卻簡單,叫薄大。


  方墨的職位自然比他高,但方墨偏偏以他為首,見了麵就謙遜的道:“薄大人都安排好了,我等坐收漁翁之利就可。”


  方墨的大大咧咧的玩笑話頓顯親近。


  薄大急忙堆出笑:“方統領比我官職高,是我以方統領馬首是瞻才對。”


  “兩日後交易就開始了,我又剛來,薄大人就別推辭了。”


  鄭星文是怎麽叮囑的。


  陛下又是怎麽叮囑的,他們心知肚明,方墨才不會傻這給他們兜底,反而是來監視他們的。


  薄大客氣一下也就算了,細細的把自己的計劃講給方墨知曉。


  “按照大人的意思辦就是,”方墨聽都不聽。


  製造局與海外商人的交易開始了。


  與以往展示精美的綾羅綢緞,吸引海外商人下單不同,這次展示的是懸掛在天井下,超大的機械製造圖。


  圖紙一出,期待已久的商人們離開座椅,圍在圍欄爭相觀看,嘰哩哇啦的在議論什麽外人也聽不懂。


  製造局的江大人,與前來主持這次交易的周不凡道:“他們就這樣兒,看見好的就大呼小叫,叫人都知道他們中意的不得了。”


  周不凡點頭。


  江大人拍拍手吸引客商的眼光,跟他們走到一處,笑道:“這隻是基於現在織機上的改動,十分簡單,後麵還有。”


  “這就是南朝的織機。”


  “真是這種東西做了那麽好看的絲綢嗎。”


  “我敢肯定,是的。”


  “德爾大人見過?”


  德爾艱難的用中原官話解釋。


  見他們議論的差不多,江大人示意接著放。


  這一張,比上一張更精進。


  然後第三張,第四張,江大人不肯在放了。


  他哈哈大笑:“隻看圖紙諸位怕是看不明白,在下帶你們去製造局看。”


  之前,怕被海外商人偷學,除成品外織機是不準許他們看的,這下連圖紙都肯賣了,商人們都很興奮,跟江大人下樓。


  “大人——”


  一個侍衛打扮的人飛跑上來,被準備下樓的洋商人擋住。


  侍衛很急,跟被掐了嗓子似的,喊:“不好了大人。”


  “嚷嚷什麽?”


  江大人在人後嗬斥,露出一張威儀的臉,“先讓開。”


  “是,”侍衛讓開,等商人下了樓,他趴在江大人耳邊嘀咕。


  周不凡:“交給我。”


  江大人僵著臉點頭。


  周不凡急匆匆帶著侍衛離去。


  去碼頭必經之地的酒樓上,方墨和薄大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周不凡帶人由遠及近,又從眼皮子低下騎馬飛過去。


  兩人相視一笑,緊跟著來到碼頭。


  船沉了,沉的還不止一艘,碼頭上人山人海被擠的水泄不通。


  周不凡被幾十個護衛護著才來到沉船處,卻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船沉下去。


  在碼頭盯著的侍衛恨聲道:“是有人潛到水底把船鑿了。定然不會是江浙以外的人,狗娘養的,幸……”


  周不凡抬手,目光凜凜:“組織人搶救,能救多少是多少。”


  大船小船,圍在沉船處拋錨,試圖阻止沉船的速度。


  隱在人群的薄大冷笑。


  跟他一起的方墨,此時此刻正帶著鬥笠,挑著農產從製造局大門口經過。身側,是一行用驢子運貨的商隊。


  商隊很長,路人下意識避讓,從製造局走出來的商人們也朝後擠。


  他們一定是沒怎麽見過昌盛升平,視線追著看,完全沒注意到從商隊旁經過的一夥人自寬大的衣袖中掏出弓弩,嗖嗖嗖射過去。


  這麽密集的弩箭還能有什麽活口!

  方墨看一眼倒地流血的商人,壓壓鬥笠,在兵荒馬亂中挑著擔子離開。


  京城,身居深宮的胡子期很快收到江浙的消息。


  她的兩根手指伸著飛鴿傳書來的紙條:“不是不讓弄出人名?”


  在地磚上跪著的鄭星文緊張了緊張:“臣,臣也不知,怕是迫不得已。”


  胡子期把紙條遞到蠟燭邊燒了,臉是陰著的,“沒留下什麽把柄吧?”


  “沒有,”鄭星文可以保證,“臣派去的人沒有親自出麵,用的都是江浙那邊的人手,使了別的名義,花了銀子的,尾巴已經斷了,查也查不到臣身上。”


  對方在明,他們在暗,目標又那麽大,輕易就能的手。


  但壞事做多了,胡子期變態了才會覺得高興。


  她覺得累:“這次做的還是令朕不滿,就不會把全部的圖紙偷出來,散布的滿大街都是,讓它一文不值?”


  鄭星文沒想過?


  他挎著肩:“時間短,偷圖紙有難度,是臣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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