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卓悟走了
幾天了,沒有見到卓悟,電話不開機,人也不來上課。
幾次想給久久打個電話,問問卓悟到底去哪兒了,又覺沒有臉麵。
星期二的上午,陽光不太明媚,與宿舍三人集體去上課的路上,除了老大嘰嘰喳喳,其餘人皆無言安靜。
老大先是對柳艾的感情品頭論足了一番,說三條腿的蛤蟆找不到,兩條腿的男人有得是,林闖那孫子,還不如三條腿的蛤蟆,感情轉移得比動物交配還快。韓靈一路默默聽著,沒發表什麽意見。看來,我的直覺是對的,韓靈和老大昨晚都沒有入睡,把我和柳艾的談話全聽了去。
老大說完柳艾,又把槍口對著我放了一頓炮彈,說梁小優你就是作死,柳艾和林闖就夠幹柴烈火了,你這後起之秀是青出於藍啊,要把自己燒死?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當初不知道是誰拉屎攥拳頭似的跟我吵吵能跟卓悟一輩子,結果是什麽大家也都看見了,這公道自在人心。我說話不好聽了點兒,那叫忠言逆耳利於行,聽不聽是你們的事兒,我作為你們的老大,話是必須說到的。
那一路,走得真叫個糾結。老大唧唧鬧鬧地吵著,我和柳艾為了早點擺脫老大的嘮叨,走路的速度不停加碼,老大鍥而不舍,小跑著在我們耳邊嘮叨,像大話西遊裏那唐僧附體了一般,說話小鋼炮一樣連軸兒轉,居然一句都沒有重複的。不過中心思想隻有一個,那就是:她早就提醒過我倆將來會有這麽一天,看,她多有先見之明。
走到教學樓,我脫離了隊伍,特意從三樓繞了一圈。裝作不經意的路過卓悟的班級,站在班級門口遙望了一下,不遠處,骨瘦如柴的張菊獨自坐在中間一排,呆呆望著身邊空空的座位。她一連幾天都是這個狀態了,靈魂出竅了似的,卓悟不在,她的身邊空了,我的心也空了。不敢多做停留,經過上次的事情,他班級裏的人都認識我了,有幾個好打抱不平的學生看上去脾氣不太好,長相也彪悍得很,上次在辱罵我的陣容中,他們幾個是主力軍,不到萬不得已,我還不想舍生取義,起碼留著這條老命再見卓悟一麵。
這幾天,唯一牽引著我來到這座教學樓的信念,就是卓悟也許會坐在教室裏的可能性。我滿懷希望地走來,忐忑不已地張望,一次次失望地離開。周而複始,樂此不疲。我的日子好像被單一劃分成了兩塊,他來,或是不來。至於上課的內容,甚至連上的什麽課,我都沒有了概念。前天,我一早跑去他班級門口,看他不在,連課都沒上,轉身回宿舍了。到了宿舍,又輾轉不安起來,想著萬一他中途又去上課了,我豈不是錯過了?於是翻身下床,隨手抄起一本教科書又往教室跑去。
那些天,神經質的不止我一個人,還有柳艾。
有一天上課,老師站在講台上慷慨激昂著,我們三人坐在靠後的位置(老大自然是要坐在第一排的),柳艾鄭重其事地向我提出了嚴重的抗議,說每天老師點名時她幫我喊“到”都提心吊膽,看在老天爺的麵子上,不要再翹課了。
我嚴肅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好的,我以後不翹課了,每節課都來,這樣,我每次下課都有時間去看看卓悟來沒來了。”
“……”
韓靈插嘴說:“你不是認識他妹妹麽,為什麽不去找卓久久問問?”
是呀,我何嚐不想,早知今日,我當初就該拉卓久久一把的。想到那天我為了泄憤不顧久久的苦苦哀求,她被桃子誤解,我冷眼旁觀,委實不太地道。這個時候再去找她,就等於自討沒趣了。
於久久和我之間的事兒,韓靈知道一些,看我吞吞吐吐,韓靈便明白了一些。又說:“跳過久久,你直接去卓悟家裏找他,不也行麽。”
“家裏?”我從沒想過這個法子。
韓靈說:“是呀,現在你和卓悟之間最大的問題,是他不見你。如果你們見了麵,把話說開了,心結不也就解開了麽。”
“可是…我…怎麽知道卓悟家在哪兒?”
韓靈白了我一眼,一語驚醒夢中人:“傻呀!久久不是帶你去過麽!”
對呀!久久的家,不就是卓悟的家!我一拍腦仁,怎麽這麽笨!
捂著肚子和老師說拉稀,一路小跑到校門外,打上車才意識到,丫的!不知道怎麽說目的地!上次是被久久她老爸“綁架”著去的,路上隻顧哭爹喊娘了,她家那地方比較偏僻,建在城郊相接的地方。仔細回憶了下,出了城,大致的方向依稀記得,於是對師傅說:“先給我送到市區的電影院!”
保險起見,我決定重溫那次的“綁架路線”,先回到起點,再順藤摸瓜,肯定更容易些。
想法是好的,可惜,我錯估了出租車司機的素質,起碼錯估了我乘坐那一輛車的司機素質。那是個中年男子,說話帶著濃重的方言味兒,我本身就是鄉下來的,隻聽出那不是普通話,卻不知是哪裏的口音。除了口音有特色,脾氣也有特色,我稍微記錯個路,他肯定雞頭掰臉地說一句:“儂到底去哪裏哈!嗦清粗一點好不啦!”
那一路走得,跟唐僧取經似的,我每每發現走錯一處,請求司機掉個頭的時候,司機恨不能埋怨我八百遍。有幾個路口來來回回繞了好幾次,司機那個不耐煩呀,如果旁邊放個金箍棒,肯定抄起來砸我一棍。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我一路可憐巴巴地哄著他,他就蹬鼻子上臉地數落我,百轉千折,一條幽深小路的盡頭,終於看見了雕花棟梁的二層洋房!
卓悟!我來找你了!
結賬下車,司機收了錢還絮絮叨叨個不停。目的地到了,我身子板硬氣了,衝他翻了個白眼,趕緊跑了。
卓悟家大院外有一圍鐵柵欄,保安數量沒有上次見到那麽多,大門是密碼鎖著的,院內,洋房大門左右各站立一名身著製服的保安,兩側的花草有些開始凋謝。
一個揮著巨大掃把、推著清潔車的老大爺埋頭清理著落葉。
枯藤爬上了楠木秋千的支架,透著藤蔓看去,淡紫的底色隱約可見。
我遙望著帶鎖的密碼門,看了一會兒,又跑到一個角落,雙手握著鐵柵欄,試著把頭鑽進去試了試鐵柵之間的縫隙,隻有眉毛以上能鑽過去,我暗自埋怨為什麽長了一張倒瓜子臉。
怎麽辦?偷偷進去時不可能了,隻能敲門了!來都來了!必須要見到卓悟吧!敲他娘的!
心一橫,扯著脖子就開喊:“保安叔叔,我是來找卓悟的,放我進去好嗎!”
門口兩個保安已經昏昏欲睡,被我一嗓子喊得精神起來。他們左右晃著腦袋,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剛剛鑽柵欄的時候,我特意選了個偏僻的角落,竟忘記要繞到正門,正式地敲個門了。
兩個保安看我是個孩子,相互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名衝我比劃了個手勢,引著我走到正門的位置。隔著鐵柵欄,他眯縫著小眼睛問了我一句:“您找誰?”
我蹦蹦跳跳地眨著賣萌的小眼睛,嗲嗲地說:“我想找卓悟,我是他的同學,你能幫我叫他出來一下嗎?謝謝你了(*^__^*)。”
保安很有職業素養,微微鞠躬,說:“卓少爺不在家,您方便的話,給他打個電話吧。”
“他去哪兒了?他怎麽不來上課!”我撲了場空,心裏空落落的。
保安很有禮貌地對我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他什麽時候回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保安再次微鞠躬,動作嫻熟,顯然經過專業的訓練。
“他平時都幾點在家?”
“不知道。您方便的話,給卓少爺打個電話,與他直接聯係吧。”
“你天天站崗啊!怎麽會不知道!”顧不上賣萌了,我唧唧歪歪起來:“我又不是壞人,我聯係不上他,一著急才找過來的,我找他有急事,我必須要找到他!”
保安頓了頓,說:“那這樣吧,您把聯係方式給我,我會轉告卓少爺。”
“我不用你轉告!你不要轉告!”卓悟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找他,問題的關鍵就是他不肯見我,轉告有什麽用,我必須要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殺他個措手不及。
保安費解地看著我,說:“卓少爺現在不在家,沒法幫您進去通傳,您留下姓名吧,等卓少爺回來,我會轉告他的。”
保安機械地朗誦著俗套的職業用語,很有耐心,也很客氣。
我的火氣騰地一下就竄上來了,他聽不懂我說話麽!我不要讓卓悟知道我來找過他!轉告、轉告,就知道轉告,我不要轉告!我隻要知道卓悟在哪!我要見他!
我抓著鐵柵欄,借力前後搖晃著身子,耍賴地說:“你要是不告訴我他什麽時候回來,我就一直在這等!”
遠處,另一個保安看見同伴與一個小丫頭糾纏了許久,好奇地走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之前的保安看見同伴過來了,眉宇間多了些隨意感,不像之前與我對話那樣呆板。他說:“這個女孩找卓少爺,我都說卓少爺不在了,她還賴著不走。”
新來的保安明顯架子大些,不耐煩地揮揮手,說:“又是一個來送行的同學,留下名字,回來跟卓少爺說一聲就行。”說完,轉過身子回到了自己最初的崗位上。
送行?什麽送行?我聽到這個詞,心裏一涼,卓悟要去哪兒?
呆了半晌,我透過鐵柵拉住了保安的衣袖,問到:“卓悟要去哪兒?”
保安客氣地甩了甩我的手,我哪裏肯放過他,胳膊透過鐵柵直直伸出來,像喪屍出籠一樣死死攥著他的袖子,保安不敢用太大力氣掙脫,怕弄疼了我,兩手一攤,露出“隨你去吧”的表情,跟我僵持了起來。
正對峙著,一個妖孽的聲音帶出一個妖孽的身影:“帥哥,發生什麽事兒了?”
久久信步走出,雙手插在熨燙得筆直的中性西褲裏,短款小西裝,漆黑鋥亮的小皮鞋,水嫩的皮膚,像打碎了的雞蛋清一般,健康又慘白。
“小姐。”保安彬彬有禮地鞠了個躬。
久久蹙眉說道:“噓,和你說了多少次了,叫我少爺,別叫小姐。”
保安麵露難色地說:“可是老爺說過,不能叫您少爺。”
久久嗤之以鼻,說:“老爺、老爺,就知道老爺,怪不得是一群奴才的命,典型的拿誰的錢,看誰的臉啊。”
保安被譏笑了幾句,臉色不太好看地退在了一側,久久回過神來,這才看見了柵欄外麵一直埋頭的我,性情比臉色變得還快,低吼了一句:“你來幹什麽!”
“我…”再次與久久麵對麵站在一起,想到上次扔下她不管,留她一個人歇斯底裏地與桃子解釋我們之間的關係,我的做法似太絕情了些。今日看久久的臉色,她肯定也認為我是絕情的。
“久久,我是來找卓悟的。”我想著,來都來了,不想碰見也碰見了,索性實話實說吧。
“我哥要走了,以後不回來了,你死了那條入贅豪門的心吧。”久久毫不留情地說。
“什麽?卓悟要走?他…要去哪?”
“美國。”
“為什麽他不告訴我?”我雙手重新搭上了她家的鐵柵欄。
久久不可思議地瞪著眼睛,一臉輕蔑地說:“告訴你?憑什麽告訴你?你算老幾?不過是眾多趨炎附勢,想跟我哥搞點關係的女人中的一個罷了。我和我哥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這輩子碰上你梁小優這個吸血鬼,不知好歹,恩將仇報。”
“我怎麽就不知好歹,恩將仇報了!”我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久久是個記仇的人,她肯定在埋怨我上次扔下她和桃子,一走了之的事情。
“怎麽恩將仇報?你還好意思問我麽?我卓久久對你怎麽樣,你心裏沒數麽?我是不是一直供著你花錢,是不是一直沒在我哥麵前拆穿你梁小優是個追名逐利的人,是不是讓你既拿著我卓久久的錢,又讓你享受著我親哥哥的疼愛?”
看來,久久對我的仇恨,又與金錢掛鉤了。
久久說:“你梁小優隻是一個外人,我對你已經夠意思了,讓你在我親哥哥麵前渾水摸魚,幫著你隱瞞你貪財圖利的本性,以為你會感恩於我。誰知道…哼哼……”
每次在久久麵前,麵對他強大又扭曲的邏輯,我都有種無語凝噎的感覺。
我說不過她,心裏急得要命,一麵又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好好跟她解釋解釋:“久久,我不明白為什麽咱們之間的隔閡這麽重,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在你眼裏的形象變了質。不管你信不信,從認識你開始,我一直是真心對你,從不夾雜任何利益因素的。”
“省省你的吐沫吧,別在我麵前裝好人。”久久冰冷的話語說得斬釘截鐵。
“哎,我要怎麽樣,你才能信我。”
“不用在我身上浪費你那寶貴的腦細胞了,我的心死了,自從那天晚上…桃子決定徹底離開我之後,我的心就死了。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梁小優,都是你的錯。”
久久直言不諱,我沉默以對。上輩子這造的是什麽冤孽!我和久久各自的愛情都散了,我們彼此相互埋怨,相互仇恨。這兩段匆匆而逝的愛情,零散得不明不白,究竟誰該為這段莫名其妙的悲劇負責?
本來與久久已經沒什麽話可說,得知卓悟要走的消息,我的心像被挖掘機狠狠掏了一下,毛細血管都掏走了一般。說不上是失望還是絕望,而且,心頭湧上來的一股恨意,說不上是恨她還是恨我自己。轉念一想,我與久久也算同病相憐,沒必要相互記恨,有句話說得好,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如果她算女人的話。
我略微抬頭,遇上了久久那雙呆滯的眼睛,她身上的英氣比剛認識之初少了很多,連日來的多愁善感,竟在她的眉目之間增添了許多女子氣息,怪不得男人心事重了會變得娘炮。
我思索片刻,決定問她一個我一直都想問卻沒問出口的問題:“久久,你那麽愛桃子,當初為什麽執意要分開?”
久久以為我會惡語相向,毫不設防地被我沒來由的關心撞愣了神。良久,她歎了一口氣,說:“怪我當初太年輕。”
她這一句話,讓我悶了一胸腔的淤血,很難想象一個大學生一本正經地感歎自己當初太年輕是如此的滑稽。
久久自己回想著,邊想邊搖頭,邊想邊歎氣,悠悠地說:“梁小優,你知道嗎,像我們這種人,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麽?”
久久指的“我們這種人”,應該是女同的意思吧。
我沒有接茬,因為我知道她會自己說下去。
果然,久久繼續開口說了:“是生理的殘疾和心理的缺陷。”
我搖搖頭,表示不理解。
久久說:“上帝既然給了我們愛的能力,卻剝奪我們愛的權利。我每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從來感受不到正常人愛的快樂和幸福。大多情況下,撲麵而來的都是白眼和譏笑。甚至我所愛的人,也會瞧不起我。作為一個喜歡女人的女人,我不是聽不到角落裏那些關於我的竊竊私語,也不是不在乎別人對我的評價,而是,聽到了又怎樣,在乎了又怎樣,麵對不可抗拒的事實,我無能為力。”
每個人在講述心酸的時候,都能激起人的憐憫之情,我雖討厭過久久,此時也不禁可憐起她來。是啊,社會道德和輿論是可怕的,那些站在道德製高點上批判人心扭曲的思想家們是最可怕的,女人喜歡女人這件事本身並不可怕,一旦被冠上人性扭曲的帽子,被大多“名門正派”作為典型放在輿論裏抨擊一番之後,暫不提事件的當事人是何感想,整個社會一邊倒的輿論傾向就足夠壓倒女同本身了。
一開始,久久講述的方式平鋪直敘,不帶什麽感情.色彩,看不出內心的喜怒,講到中間,神情突然有陰轉晴,臉上蕩漾出幸福來,原來,她想到了桃子。
久久說:“桃子是第一個對我說,我們在一起一輩子的女人。她要跟我在一起的信念很堅定,她很勇敢,比我勇敢得多。她陪伴我的那些日子裏,我的天空晴了,不再孤單,不再害怕,她給我帶來厚重的安全感,她甚至讓我相信,我們真的能在一起一輩子。”她笑完又憂傷了,說:“可是,好景不長,卓天博知道了我和桃子的事情……”
卓天博?我沒有打斷久久的話,暗自猜測卓天博應該是久久的父親。果然,久久接下來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測。
她說:“就在那一天,也就是咱倆認識的第一天,卓天博派人抓我回家。在那之前,我已經五年沒回過家了。五年前,他用斷絕父女關係為要挾,逼我跟初戀女友分手,為了捍衛愛情,我毅然與家裏斷絕了往來。可是,我的堅持並沒有捍衛住愛情,隻捍衛住了我一種近乎崩潰的尊嚴,初戀離開我了,而我,為了所謂的麵子,五年都沒回來過。五年了…哎…”
她一聲長歎,歎出了滿腹的辛酸。
我依然等待著她說下去,我們就這麽隔著柵欄站著,她在裏麵我在外,聽她訴說著苦楚。我感覺,她再說兩句就要哭了。見這麽幾次麵,久久給我最深的印象,就是淚點低。
久久低下頭,抹了抹眼淚,果然哭了。
她邊回憶著過去邊說:“五年之後,卓天博還用相同的招式逼我跟桃子分手,可他不知道,父女情誼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還不如桃子的一個笑。”
我回想起那天的場景,我和久久被“黑.社.會”帶過來之後,久久進了屋,我獨自在外麵等著。按照久久的說法,那是她闊別了五年之後,初次踏入自家的門檻吧?父女情誼生疏至此,怪不得久久的爸爸要用如此過激的手段抓久久回家。
久久仰頭,陽光下,一行閃著光的淚珠由眼角滑落至脖頸,在光滑的肌膚上留下索道一樣的痕跡。她繼續說道:“卓天博是生意人,他知道我的軟肋,他用桃子的前途來威脅我,逼我跟她分手。”
聽到這裏,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問:“你老爸……”
她瞪了我一眼,我趕緊改口:“卓……叔叔怎麽會真的跟一個小女孩過不去呢?”
久久說:“是,我一開始也不信,可是,桃子畢竟在卓天博的學校裏,我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卓天博不會為難一個小姑娘,可我對桃子的愛讓我產生了畏懼的心理,一切有可能傷害到桃子的行為我都是不允許的。那一天,卓天博嚴聲厲色地警告我,他為了不讓整個家族丟臉,什麽事都幹得出來……所以,我害怕了,我雖然生氣,憤怒,卻更害怕……”
久久渾身發抖,說到後來,聲音都顫抖了。
“久久……”我右手穿過柵欄,拍了拍她的肩,想幫忙穩定下她的情緒。誰知,她下意識往後站了站,依舊生分。
我的手僵在半空,緩緩撤了回來。原來,這種交心並沒有拉近我與她之間的距離,她傾訴的是一種情感,是在釋放憋在心底良久的一種委屈,她對我傾訴她的秘密,並不是出於對我的信任。
我們的交情,也僅僅止於此了。
“咳咳……”為避免尷尬,我決定先找個話題:“你既然都決定離開桃子了,為什麽前兩天又改變主意呢?”
說到這兒,他目光帶刺地看了我一眼,顯然是再次想到我那天對她置之不理的情景。
久久說:“卓天博自身難保了,哪有時間管我的事兒。”
我心一凜,問:“你爸爸…啊,不是…卓叔叔他出什麽事兒了?”
久久說:“輪不到你來過問,滾回去吧,別再出現在我哥的視線裏,他已經夠煩的了……”
說完,久久拂袖而去,不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