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冰釋前嫌
超短裙嚴重阻礙了我奔跑的步伐，路上的石頭和砂礫撲撲楞楞灌進我的拖鞋裏，腳丫子紮得絲疼。一直跑到卓悟宿舍樓下麵，差點情緒激動地放聲大喊卓悟的名字，怕影響男性宿舍的和諧，更怕因此惹來謾罵，畢竟是個女孩，還是矜持點，打個電話吧。
熟練按下他的號碼，沒人接，再打，不接，繼續打，還是不接。原本的激情被這電話的等待音消滅了一半，心理構想的圓滿大結局瞬間傾塌。一時沒了主意，腳下的沙子裹著腳丫，我左右徘徊，把我的無助幻化成對韓靈亂出主意的不滿，暗罵韓靈是個臭皮匠。
我仰望男生宿舍樓，亮燈的些許宿舍星星一般點綴於樓體之上，我卻找不到屬於卓悟的一顆。我閉上眼睛，想象著我在朗朗星空下叫喊卓悟的名字，卓悟風神俊朗地從某一個亮燈的宿舍中探出腦袋，周遭宿舍的男孩們也伸出脖子來起哄。我趁機對他表白，說不管貧窮、疾病、磨難，我都願意照顧他一生一世，他老淚縱橫地說“我願意”……
“小優，你怎麽在這裏？”卓悟冰冷的話語把我甜蜜的構想炸得支離破碎。
我猛然回頭，他翩翩身影出現在我的身後，依舊穿著那件外套，就是剛剛用來幫我圍住超短裙的那件，兩隻袖子被我係在腰上的時候留下了打結的褶皺，從認識他到現在，第一次看見他的衣服上有皺紋。幹淨的黑色軟皮鞋，不附著塵土，好像那雙腳從來不曾在這汙濁的塵世行走過。清淡的目光中含著幾許冰冷，好似孤立於紫禁之巔的西門吹雪，倜儻而無情。
我想走到他身邊，腳尖卻止於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我以為你在宿舍。”
他思量幾秒，麵部看不出任何表情地回答：“剛把久久送回學校。”
聽到久久兩個字，我五髒俱動，卓悟盯著我的臉，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表情，他故意說出久久的名字，在試探我。
“五姐姐……那個，卓……悟。”他寒涼的目光讓我意識到，現在不是撒嬌或是玩笑的時刻，看來，今天的事情不是渾水摸魚就能過去的了。
我略帶哀求地說：“你不要用這麽冰冷的眼睛看著我，好嗎。”
他沒說話，目光黯然失色，比剛剛更冷了。
我問道：“你沒接我電話，因為沒聽到，對嗎？”
“嗯。”他說，並沒有拿出電話來確認一下來電記錄。
我心中酸楚，趕緊獨自平複，想起韓靈的勸導，決定暫壓下心中委屈，盡快疏通我們之間的隔閡。
“卓悟，你生我氣了對不對？”
他搖頭，說沒有，有什麽好氣的。
我緊逼一步，看著他的眼睛說：“你生我的氣了，你因為我的不誠實，而質疑我對你的愛。”
他後退一步，一直不動的眼波中閃過一絲情緒，手指握著衣角，故作鎮定地說：“梁小優，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一下為愛癡狂到跳河，一下又謊話連篇……”他側目，留給我一個俊朗的側臉，聲音沙啞地說：“我本來，不相信愛情的，你怎麽能這樣，讓我相信了愛情之後，又……”他最後幾個字沒說出口，牙齒咬得死死的。
我握著他的衣袖說：“因為我不知道你認識卓久久！”
從一開始，我和卓悟就盡量避免去提及久久，直到我說出這句話，卓悟驚訝地看著我。
“我不知道你認識久久，如果一早知道，那麽所有的事情都變得簡單了不是麽。我兩次騙你，都是由久久而起，因為久久是個太特別的人了！那天，我提前兩個多小時到了電影院門口，誰知到去那麽早就是為了出席老天爺給我事先安排好的一場綁架大戲！那天的劇本已經夠扯的了，連我自己都不明所以，你要我怎麽和你說呢！我自己都過得像做夢似的，又怎麽和你解釋呢？我說我被綁架了，你會信嗎？你會擔心我嗎？”
他說，我會呀。
我向他邁近，落寞地說：“你真的會嗎？不，你不會的，起碼那時的你……不會。”
卓悟冰凍的目光漫上了一絲溫度，他的手撫上了我的眼梢，我無助地看著他，他說：“別說了，對不起。”
我說到激動處，還沒打算停下來，被他手掌這麽溫柔地一抹，當時就找不到東南西北了。他原諒我了？這麽快？
他的手順著我的眉梢落到臉頰，動作突然停下來，想起什麽似的問：“你說，兩次騙我都是由久久而起？這麽說，還有一次？”
我一愣，今天我們宿舍組團忽悠他，不就是因為我去幫久久分手了麽。可是……據韓靈說，久久告訴卓悟她隻見過我一次，顯然今天的事情久久並沒有坦白……
我又淩亂了，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和諧氣氛眼看又臨界冰點，卓悟依舊看著我，目光清澈如水，幹淨得可以養兩條金魚。
我胸.脯一挺，理直氣壯地說：“你…你不說不讓我說了麽！天天就知道欺負我！”邊說，邊嗚嗚地開哭，把他嚇了一跳，說怎麽說哭就哭，手忙腳亂地送過他的衣袖。我揮手推開他的胳膊，他抓住我的手，一個用力把我抱住，我幾乎是跌撞進他的懷裏。
眼淚瞬間沒了，搖著腦袋在卓悟的肩膀上把淚痕抹幹，他的聲音從我的右耳鑽進來：不許蹭鼻涕。呼吸輕打著我的耳朵，從耳垂一直癢到了心裏。我抬起腦袋說鼻涕要流出來了，怕沾到他的衣服上。他又把我的腦袋按在肩膀上，雙手緊緊環住我的肩，說那沒辦法，隻能揍你嘍。
他身上的氣息很特別，不是香水，不是花香，而是叢林的味道。像雨後的樹木和青草發出的清淡氣息，環繞在我的周圍，將我原本委屈的嘴角化開了一抹甜蜜的笑。
我張開雙臂，緊緊抱著他，使了好大的勁兒，生怕他跑了似的。把他勒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你幹嘛。”
我說：“謀殺親夫！”
我的話同時詫異了我們兩個人，我小心翼翼地詢問：“我們，我們算是在談戀愛吧？”
他彈了我的額頭，問我：“你說呢？”
“幹嘛又是我說！我都夠不要臉的了，還什麽都讓我說啊……”我委屈地看著他，yin.笑道：“是你讓我說的？你真的讓我說？”
“……”
他看著我，不明所以。
我瞄了瞄他透紅的唇，眼睛一閉，心一橫，將自己的嘴貼了上去……他嘴上溫熱，呼出的氣息從沒離我這樣近過，我倒貼著吻他，他沒躲閃，也沒回應，雙唇乖乖被我覆著。我卻緊張得手抖腳顫，眼皮死死粘合，怕看到他的臉以後我會暈厥。緊張過度導致嘴唇僵硬，連帶著牙齒都僵硬了。親吻的感覺一點都不好，一點都不好。
僵持半響之後，卓悟不禁笑出聲來，柔聲一句“傻瓜”，手掌攀上我的臉頰，化被動為主動，輕啟的雙唇一下含上了我的唇……
月上簾鉤，和風拂動著翠柳，就著夜色輕舞，樹下雜草抬頭望著天空，跟著一起律動。
我和卓悟手牽著手，我走在道路旁邊的草坪之中，他走在草坪之下，看我蹦蹦跳跳，用力把我拉下來，看著我潔白的大.腿，說穿這麽少還亂蹦。說著把外套脫下來，圍在我的腰上，蓋好我的腿。
韓靈說得對，男人對女人的保護欲.望是先天性的。
我嘿嘿一笑，說不冷。他瞪了我一眼，說：“下次別穿這樣的裙子，太短了。”
“吃醋啦？”我嘻嘻笑著。
他說：“腿太粗……不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