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你要再殺我一次嗎
顧羽的力氣很大。
江晚用力掙紮也無法掙脫開。
他用力掐著她的脖子,江晚臉色逐漸變成絳紫色。
呼吸困難。
腦子也越來越不清醒。
依稀裏,能看到顧羽猙獰的小臉,嗜血,狠厲,血腥,一切,跟前世一模一樣。
“千凝。”柳非月的聲音有些焦急,他似乎隨時都能破門而入。
“非月,別,別進來,我沒事。”江晚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出聲,“你在外麵,別進來。”
柳非月緊緊地咬著牙。
顧羽那個小狼狗,可不是表麵看上去那麽人畜無害。先前姑蘇城被刺中的時候,黑化的他,如從地獄中走出來的一般,可怖。
江晚這種沒什麽功夫的人,在他跟前根本沒還手之力。
顧羽雙眼通紅,力氣奇大。
像一頭不受控製的猛獸,死命掐著她的脖子。
江晚掙脫不開。
她的手抓住顧羽的手,驀然,恍然看到了前世。
那個冷血殘酷的少年,終究沒變過。
小狼狗依然是小狼狗。
“顧羽。”
她的聲音裏帶著淒楚,“你要再殺死我一次嗎?”
接近瘋狂的顧羽聽到這話,突然停了下來,“你說什麽?”
江晚笑容淒慘。
“你大概已經不記得了。”她聲音微弱,嘴角帶著一抹蒼涼,“你肯定不會記得。”
“但我不會忘記。”
“你用血腥殘忍的手段毀掉我肚子裏的孩子,將戰功赫赫的哥哥五馬分屍,將不足弱冠的凜兒扔到勾欄裏被人折磨致死。”
“你應該已經不記得了,我被你囚禁在雲嵐院,看著親朋好友一一死在我麵前。後來,你讓人送來了一杯毒酒,三尺白綾。”
她聲音悲戚,抬起手,觸摸著顧羽的臉頰。
“你,還要再殺死我一次麽?”
她這番話,若是在別人聽來,是胡言亂語。
但,在顧羽聽來,卻如晴天霹靂。
從前他隻是懷疑,懷疑江晚也帶有前世記憶。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確定,江晚都記得,以前的一切,她都記得。
“千凝。”
顧羽慢慢鬆開手,眼中的通紅逐漸退去,他擁抱著奄奄一息的江晚,“千凝,為什麽……”
“你既然記得,為何,還要離開我。”
“顧羽。”江晚緩了好一會,待到窒息的感覺稍稍緩解,她才抓住他的手,“我從來沒想過要離開你。”
“從來沒想過。”
這一切,像是一場笑話。
她的一句戲言,竟無意間成為她與顧羽分崩離析
的導火索。
“朕,明明聽見了。”顧羽低下頭,咬著嘴唇,“你,要逃走了。”
“若你執意這麽想,我無話可說。”江晚咳嗽了兩聲,“如果你想再殺死我一次,隨意吧,橫豎我也沒反抗的力氣。”
“顧羽……”
“動手吧。”
顧羽緊緊地咬著嘴唇,他眉目中帶著悲傷,“千凝,你……”
“別逼我。”
“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他挑著她的下巴,與她目光相對,“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總是如此任性妄為,你,到底想讓我怎麽辦?”
他慢慢靠近她,那張嗜血的小臉逐漸恢複正常。
江晚瞪大眼睛。
反應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顧羽,那個小奶狗,是要親她?
“顧羽,停住,我是你母後。”
“你別再靠近。”
“快停下。”
顧羽突然笑出聲來,他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你在害怕什麽?”
“……”江晚有些尷尬。
“千凝,不要離開朕。”他抱住她,“朕,一想到你會離開,就好難過,就控製不住自己。”
“我從來沒想過離開你。”江晚說,“顧羽,我早就說過了,我會等你到十八歲,等到你能喝酒,能娶親,能獨當一麵的時候……”
“我不喝酒,也不要娶親。”顧羽打斷她的話,“千凝,不要走。”
眼底的嗜血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奶萌。
奶萌的臉上滿是淚痕,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
轉變有點快,江晚措手不及。
“顧羽,你別哭。”
“喂……”
“顧羽,別哭。”
顧羽撲到她懷裏,哭得像個孩子。
……雖然他原本就是個孩子。
“哎。”江晚無奈地撫著他的後背,“傻子,我怎麽可能不要你。隻是一句閨房玩笑話,用來調節氣氛的,你這傻小子竟然當真了。”
顧羽依然哭個不停。
江晚沒辦法,隻能使勁安慰,稀裏糊塗地答應了他好些要求,那小奶狗才放過她。
他哭了好久,哭累了,窩在她床上睡著。
江晚打開門,柳非月不在,隻有紫荊一個人在候著。
“非月呢?”
“柳大人好像有什麽急事,叮囑奴婢盯著屋子裏,匆匆忙忙走了。”紫荊說,“娘娘,可要用晚膳?”
“我不餓,先不用傳了。”
她揉了揉腦袋,有些頭疼是真的。
“顧羽在裏屋,你小心些別吵醒他,我去外屋休息休息。”
很快便已經入夜。
白
天裏,江晚也算是累極了。
一沾床便昏昏沉沉睡去。
前世的失眠症,在今生莫名其妙痊愈了。
半夜,她迷迷糊糊地睡醒之後,感覺到身上掛著一個人形掛件。
睜開眼,瞧見顧羽正小心翼翼地窩在她身邊。
睡著的他,倒是安靜了許多。
睫毛很長,小臉上還帶著些許的嬰兒肥,哭過,小臉上還掛著淚痕。
雖然年歲小,也能看出些許的風華絕代來。“我的小奶狗,終究還是變成了小狼狗。”她摸著他的臉頰,“顧羽,我隻想讓你快快樂樂長成一個玉樹臨風的美少年。”
“先前那些話都是我胡言亂語,你就當沒聽見好不好?”
“對隻有九歲的你說那些,我也是被你氣壞了。”
顧羽長長的睫毛閃了閃。
夜色綿綿。
她終究撐不住,歪在一旁睡著。
等她睡著之後,顧羽慢慢睜開眼睛,“千凝……”
“對不起……”
他抱住她,“我曾經那麽對你,你應該恨我入骨。可,你還是替我擋刀,替我遮風擋雨,不顧性命護佑我。”
“千凝,對不起。”他將頭貼在她的手臂上,閉眼。
“朕……我,果然還是太不成熟了。”
柳非月斜倚在鳳尾閣最上層閣樓的窗子上,閉眼休憩。
今夜,本來是他與江晚的洞房花燭之夜,可,陰錯陽差發生了太多事。
在感覺到顧羽的殺氣消散之後,他默默走開。
除了默默走開,他不知道該以什麽立場出現。
有酒,也算是借酒消愁。
恍恍惚惚,一直在鳳尾閣待到半夜。
“良辰美景,公子真的不點個少年來陪?我可以給你算便宜點。”陸聲歌跳上來,“或者,點個壯漢也行。”
“不管是上麵的還是下麵的,隻要是客人要求,我們鳳尾閣會盡量滿足。”
柳非月睜眼,斜睨著他,“陸公子。”陸聲歌也學著他的模樣,斜倚在欄杆上。
“我現在倒是有些了解什麽叫做東施效顰。”他拿了一壺酒,打開蓋子,咕嘟咕嘟飲了好些。
“柳教主所到之處,隨意一站便是風景。單單這斜倚欄杆的模樣,便將人的魂勾出來了。”他嗬嗬笑著,“不知道柳教主有沒有興趣來鳳尾閣工作,你這容貌身段,必定能成為這條街的頭牌。”
“……”柳非月臉色發黑。
“柳教主可不要看不起這個職業。”陸聲歌說,“正因為我們能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才能打聽到各種各樣的事。”
“比如,柳教主拜托我們的事情……”
柳非月喝酒的動作稍稍停下,有些不敢置信,“有線索了?”
“當然。”
“這麽快。”
“別小看了鳳尾閣的少年們。”陸聲歌說,“那個地方,應該是在城郊湖中小築上。”
“京州城的明月湖中心,有明月小築,小築上有人把守,傳聞裏麵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普通人無法靠近,隻有花了大價錢才能進入。”
“傳聞,大約在半年前,明月小築新到了一個玩意。那玩意便是令人驚悚的人彘。一些比較變態的客人,專找那人彘取樂。”
“半年前?”柳非月蹙眉,“是在動,亂時。”
“是呢,動,亂時,江家的人雖然沒遭遇到什麽虐待。那時候亂糟糟的,被人鑽了空子也不奇怪。”陸聲歌說,“柳教主要去確認一下嗎?”
柳非月喝了不少酒。
酒不是烈酒,度數不大,他身體特殊,喝再多也隻是微醺。
“當然要去。”他搖了搖酒壺,“但不是現在。”
“陸公子,你可知道該怎麽才能進入那明月小築?”
“自然。”陸聲歌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個算盤,劈裏啪啦算了好一會,“隻要付這些錢就可以。”
柳非月額角跳了一下,“你搶錢?”
“對啊。”陸聲歌翹著二郎腿,“遇見大肥羊就要努力宰,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柳非月冷哼,起身要走。
“誒,誒,別啊,我可以給你打折。”陸聲歌見他要惱,嗬嗬幹笑著,“打八折,八十萬兩。”
“……”
“那,再打九折。”
“最多八萬兩。”柳非月冷眼看著他,“八萬足夠你打點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