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靈衛
“假如,那八個人是成對行動的,那,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兩對。也就是南風殿下遇見的那對,以及我跟太後娘娘遇見的那對。蠟男已經死掉,炎海城也已經毀滅,這等於線索徹底斷了。”
“現在,我們唯一的線索,就是宣德二十年,那個使用招魂蠱的歌姬。”
“想要徹底解開這個謎題,我的建議,是從宣德二十年左右發生的事情出發。首先,要確定的便是那個歌姬的身份。”
“另外。”杜宣卿盯著江晚看了很久。
“不管是驅蟲師還是蠟男,或者蠱師,或者毒師,那八個人都身懷絕技。目前為止我們隻是知道一個大概,但,能力特殊的人,都可能是八個人之一。”
“太後娘娘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他說完,突然低下頭。
席間一片寂靜。
片刻之後,有呼嚕聲傳來。
江晚臉色凝重,她緊緊地攥著拳頭,心中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她盯著南風朔看了半晌,才幽幽地問,“你說的那些事情,有多大的概率是真的。”
南風朔也正了正神。
“十有八九是真的,那些密卷,沒有父皇的手諭和解密通行,皇兄也不可能看到。可信率很高。”
“是這樣。”江晚揉了揉眉心,“那,招魂蠱,是不是也是你們邑嵐出品?”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邑嵐。
如果南風朔的話是真的,那,她能得出一個不太靠譜的結論。
這個結論,推翻了她一直以來的猜測,她一時半會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今天就到這裏吧。”她喝了兩口茶,“這件事,哀家希望你們能夠爛在肚子裏。”
眾人沉默。畫舫靠岸,望斷帶著傅香雪他們離開。
岸邊垂楊掩影,江晚與南風朔並肩站在水邊。
“如果真如你所說的,當年的天下第一歌姬流霞是邑嵐派來的殺手和奸細,那,她與安公子的那場絕世之戀又算什麽?”
她攥緊手,在夢裏見到的安公子,麵容清雅,如清風朗月。
這樣的人,也是邑嵐的殺手?
“父皇曾經成立過一個組織,名字叫做靈衛。靈衛選了很多奇人,這些奇人記錄在冊,經過嚴格的訓練之後,潛入到大乾和大隆以及其他國家做臥底。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父皇又改了主意,便遣散了靈衛。”
“那天,我無意間聽見了安公子與流霞歌姬的傳說,才猛然想起,那一批靈衛的名字裏,也有這兩個人。”
“我調查了資料之後,不會有錯的。他們兩個,是當時父皇派來的靈衛。”
江晚看著他,“你將這些告訴哀
家,不怕哀家惱羞成怒?”
“當然不怕。”南風朔說,“父皇糊塗。”
他攥了攥手,“更何況,大乾早已經改朝換代,前朝的事情,跟我們這些人也沒什麽關係。”
江晚抄著手,看向遠方。
水波渺茫,粼粼的綠水中,倒映著紅牆綠瓦。
“我總覺得,那一批靈衛和皇兄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南風朔有些猶豫,猶豫了好久,“那批靈衛也有八人,同樣,他們都是奇人異士。”
“你說什麽?”江晚心中一動。
“安公子是個幻術大師,流霞歌姬則是個蠱師。”南風朔說,“他們兩個,天生絕配。”
“是了,是了。”江晚突然激動起來,“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現在終於算是有了些頭緒,南風朔,謝謝你。”
“嗯?”南風朔摸不著頭腦。
江晚現在也有些亂。
但,剛才南風朔的話給了她提示。
那些死結,也在慢慢解開。
“顧羽,我們去一趟明月樓。”她挑著眉。
顧羽一直安安靜靜地聽著。
他低下頭,臉色陰沉得可怕。
“羽兒?”
“好。”顧羽抬起頭,眼底的狠厲和陰鷙消散,在陽光下,那雙眼睛晶亮晶亮,倒映出朱牆綠楊,也映著天真與無邪。
江晚總覺得顧羽這熊孩子有事瞞著她。
可,到底有什麽事卻問不出來。
顧羽這小魔王眼中的陰鷙,她又不瞎,還是能看到的。
“羽兒,這段日子,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她攥緊他的手。
“娘親指的什麽?”顧羽靠在她身邊,“朕一切都好,牙好胃口也好,吃得好,睡得也好。”
“……”江晚無奈。
從顧羽這裏大概也問不出什麽東西來。
“算了。”她摸著顧羽的頭,“羽兒如果有什麽事,一定要在第一時間找我商量,千萬不要冒險,世間險惡,我們母子要相依為命。”
“好了,你去念書,我去明月樓看看。”
顧羽欲言又止了好久,終究,還是點點頭,“娘親走好。”
將顧羽送回雨霽殿,江晚抄著手走向明月樓。
明月樓裏的藏書很多,也有很多關於前朝的記載,隻是史官記載比較隱晦,大部分不利於治理天下的事件都一筆帶過。
江晚揉著腦殼,看著眼前越來越多的書,頭大。
她翻了好幾本,終於想起了曾經被念書支配的恐怖,那熟悉的感覺傳來時,她打了個哈欠,就那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
同一時刻。
遠處的喻辰宣正一遍遍讀
著紙上的內容。
紙上的內容其實很簡單。
她的字不太好看,用了不太正規的簪花小楷寫著什麽,辰宣,你去了哪裏?
“這張紙你都看了半個時辰了,不膩嗎?”秦佩玖帶了一個大夫來,大夫例行把脈,換藥。
“還好。”喻辰宣掩了那張紙,“她文采可真差。”
“真是奇了,你竟然在討論她的文采,她是那種人麽?”秦佩玖坐下來,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這段日子,他不再服用那種名字叫做十年燈的毒藥,身體正以極快的速度生長。
前幾天看著是十四歲的模樣,現在再看,總覺得短短幾天便長成了十五歲。
身形也高了不少。
“辰宣,你那般不辭而別,不太好吧?”他說,“好歹,也該告訴她一聲。”
“徒增煩惱。”喻辰宣垂下眼。
縱然暴雨隔斷了視線,他也看得真真的。
她與柳非月擁吻在一起的模樣,如心頭的一根刺,隻要一想起來就生疼生疼的。
“你身上殘留了太多的傷,在這裏好好修養修養。”秦佩玖說,“內傷外傷加起來,身體破破爛爛的,實在不太像你的風格。”
喻辰宣不說話。
他閉眼躺在床上,等大夫換好藥,微微睜開眼睛,透過窗子看向外麵。
這院子很大,種了好些紫藤。
紫藤並沒有收到侵蝕,此刻還開得好好的,在陽光下流光溢彩,仿佛在歡笑。
莫名,他想起江晚的笑顏。
那個人,總是那麽傻乎乎的,明明什麽都不在乎,卻又什麽都在乎。
他,見過的女人不多,接觸過的女人也不多。
也是第一次感覺到怦然心動。
她如這璀璨的花朵,不為誰所動,隻是傲然盛開著,自成一道風景。
如果有可能,他想帶她去看山川沙漠,帶她去看流靄霞嵐。每每到這時候,他都無法形容心中的感覺。
那,到底是怎麽樣的一種感覺?
征戰沙場,從未考慮過兒女情長的他,第一次有了歲月安瀾的感覺。
“我不知道。”他捂著胸口,“表哥,我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感覺。”
“一想到跟她在一起,我就覺得充滿希望,心裏也充滿柔軟,為了她,我願意變得溫暖起來。我想陪她看日出日落,花開花落,雲去雲來。”
“可,看到她與別人在一起的場景,我心如刀割,生疼生疼的。”
秦佩玖有些驚訝。
喻辰宣是那種比較內斂的性子,很少表露心聲。
此時,卻在訴說他與江晚的愛戀?
“你這是,愛
上了她。”他說,“太後娘娘,是個很有趣的女子。”
喻辰宣沒有再說話。
最開始的時候,付望舒也曾經說過,他是愛上了她。
那會,他隻覺得這是個笑話。
可,現在看看,這個笑話,從頭至尾陷進去的,隻有他罷了。
“表哥。”喻辰宣躺下來,“我在這裏的消息不要散出去,也不要告訴望斷。”
“我想靜靜。”
秦佩玖沒作聲。
他托著下巴看了他許久,瞧見他已經睡著,搖了搖頭,轉身出門。
秦佩玖離開之後,喻辰宣突然睜開眼睛。
他下床來,找了紙筆。
在上麵寫了好多,每一張都不滿意,團起來扔掉。滿屋子廢棄的紙團。
終究,都廢棄了。
喻辰宣托著破爛不堪的身體躺到床上,將最後一張紙也團成團扔到地上。
既然都決定離開,又在糾結什麽?
若是回信,那,他黯然離去又算什麽?
喻辰宣閉上眼睛,心,驀然抽了一下,很疼。
他迷迷糊糊地沒怎麽睡著,恍惚中,被窗子外麵噠噠聲驚醒。
窗外,又停了一隻信鳥。
信鳥之上,同樣也有一封信。
喻辰宣小心翼翼地打開,看到上麵的字跡。
“思卿如潮水。”
這句話,不是他寫給她麽?
她竟還留著。
喻辰宣將信放在一個錦囊裏,嘴角的笑意在擴大。
她,現在大概是在想他吧。
“阿嚏。”
遠處,京州城,皇宮,明月樓。
趴在書裏睡著的江晚突然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是誰在想她?
“阿嚏。”
她又打了一聲。
一聲響,二聲罵。
“不是有人想我,原來是有人罵我。”她伸了伸懶腰,看著堆積成山的資料,哀歎一聲。
明月樓的何青嶽雖然能明確記得每一本書的放置位置,但書裏麵的內容卻是不記得。
這麽一大堆資料,她過目就忘,看起來太費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