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幻術
“又開始胡說八道。你見過誰家的兒子娶娘親的，你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麽？”江晚點著他的額頭。
“朕才不在乎那些閑言碎語。”顧羽說，“朕是天子，大不了落下個昏庸的名號，朕不在乎。”
“瞧瞧，還來勁了。”江晚道，“人活在世上要珍惜羽毛，更何況，咱倆可是差著十歲呢，哀家可不想有什麽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這種傳言。”
顧羽小臉發黑，“千凝，你說朕是牛糞。”
“當然不是。”江晚說，“等你到十八歲的時候，哀家可就二十八歲了。你風華正茂，哀家年老色衰，你是鮮花，哀家是牛糞。”
“……”顧羽額角跳了跳，“千凝，你這個比喻，朕覺得很微妙。”
“別在意那麽多細節。來，乖乖告訴我，你在生什麽氣？”她問。
顧羽頓了頓，“你都知道？”
“昨天哀家太累了，來不及問你便睡著了，你這熊孩子，從昨天就在生氣吧？你雖然強忍著，哀家也瞧出來了。說說，你到底在氣什麽。”
顧羽站在那不動彈。
他低著頭，在江晚看不見的地方，眼底一片陰暗。
“羽兒？”
“朕，沒事。”他抬起頭，眼底的陰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天真無邪的純真和乖巧。
“朕就是害怕。”
“怕什麽？”
“怕娘親會出什麽事。”顧羽的小手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朕不過一時離開，你就跑到那麽遠去，朕還以為……”
“千凝你不要我了。”
江晚愣了一下，顧羽生氣，不高興，竟是在怕這個？
“傻子，我怎麽會不要你？”她捏了捏顧羽的臉，“我怎麽舍得不要你？”
“那，千凝你是答應嫁給朕了麽？”
“這跟嫁不嫁有什麽關係？”
“你剛才說不舍得朕，你不舍得，說明喜歡朕，朕也喜歡你，你嫁給朕不是理所應當的麽？”
“……”江晚被顧羽的邏輯打敗了。
“你啊。”她攥緊他的小手，語氣更溫柔了些，“喜歡跟成親不是一回事，喜歡也分很多種。”
“那千凝對朕是哪種喜歡？”
江晚想了想，“叫娘親。”
“娘親。”顧羽乖乖地叫。
“乖兒子。”她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時候不早了，快走兩步。”
顧羽抬頭看著她，在陽光下，那雙如深潭的眸子裏閃著點點星光。
他雙頰緋紅，如飛散的流霞。
“嗯。”他重重地點頭。
望斷早已經帶人在門口等著。
“傅香雪參見太後娘娘，皇上。”傅香
雪單膝跪下行禮。
她從望斷處得知，是江晚替她解開的蠱毒，很是感激。
“虛禮就免了吧。”江晚抄著手，麵色清冷。
南風朔早已經在行香館門口等待，見她到來，彎腰行禮，“太後娘娘，好久不見。”
“南風殿下在這裏住得可好？”江晚寒暄著。
“多謝太後娘娘和皇上的款待，這裏很好。”他笑了笑，帶著一行人進了行香館的人工湖前。
“皇上，太後娘娘，畫舫已經靠岸，請吧。”
江晚與顧羽上了畫舫。
南風朔沒有帶侍衛，他尋了一個位置坐下，看著江晚帶過來的幾個人，眯起眼睛。
“太後娘娘，皇上可曾跟您說起過。”他說，“我這邊得到的消息。”
江晚點點頭，“隻知道個大概。”
“哀家記得，南風殿下曾經說過，南風錦手下有一支軍團，隻有八個人，這八個人各懷絕技，不容小覷。其中有兩個人可以驅蟲，是很罕見的驅蟲師？”
“是。”南風朔有些驚訝，“太後娘娘可有了別的線索？”
江晚嚴肅地點點頭。
“南風殿下可知道那八個人的特征，或者說絕技？”
南風朔皺著眉頭想了一會，“根據我們的情報，八個人之中，有兩個人是驅蟲師，但這兩個人的特點不太一樣，一個更擅長控製雨眠，一個則更擅長用毒。這兩個人也是我們正麵接觸過的，非常棘手。”
“我從邑嵐逃到大乾來，遭到了他們追殺，我中的毒，還有死掉的侍衛們，都折損在那兩個人手中。”
“剩下的六個人，很神秘。我經過多方打探，也沒什麽收獲。”他說，“不過，我猜測，剩下的六人中，應該有人特別擅長幻術。”
“幻術原本產自邑嵐，是利用藥物，花朵，物件，或者其他東西令人精神恍惚的一種障眼法。我們逃亡過程中，中過好幾次幻術，雖說死裏逃生，但，那場景卻是再也不想經曆了。”
江晚托著下巴，表情凝重，“哀家在炎海城附近，遭遇了襲擊，那個人，用的是蠟。”
她看了看杜宣卿，“這件事，還是讓杜先生來說吧。”
杜宣卿不太樂意。
他雖然隸屬赤影軍團，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自由的。
平常做任務是迫不得已，也有許多錢財拿，但，被叫到這種地方，參與到朝廷紛爭中，他就不樂意了。
“宣卿。”望斷開口，“也沒什麽可隱瞞的。”
“將這段時間我們的調查結果公布一下吧。”
杜宣卿想了好一會，才淡淡地開口，“這件事，還是讓他來說吧
。”
他說完，低下頭。
畫舫上陷入到沉默中。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杜宣卿身上。
許久，杜宣卿氣急敗壞地抬起頭，“你們是怎麽回事？這麽使勁盯著我，我根本睡不著好嗎？”
“……”江晚額角抽了抽。
“聲歌，幫我一下。”他咬了咬牙，“輕點。”
陸聲歌伸出手，在他的脖頸上打了一巴掌。
杜宣卿果然陷入到昏睡中。
不過一會，便有呼嚕聲傳來。
“……”江晚跟南風朔都有些發愣，這叫什麽事？
這杜宣卿，睡著了？在這種場合，睡著了？
“那什麽，宣卿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就由我來說吧。”陸聲歌說。
他原本對江晚有意見。
自從得知她救了傅香雪一命之後，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第一次進入到那個地方的時候，我並沒有意識到那是幻境，便跟香雪闖了進去。闖進去之後，我們發現了很多詭異奇怪的地方，在裏麵，我們受到了攻擊。那種攻擊，是鏡麵攻擊，不好解釋，總之，我們兩個中招了。”
“第二次進入到那個地方，我總覺得不太對勁，便嚐試著往相反的方向。不過，在那種狀態下，我還是中招了。中招之後，我在迷迷糊糊中發現了那裏的陷阱，當時我的情況不太允許繼續探索，所以就先逃了出來。”
“有那兩次的經驗，再加上我跟香雪都中了蠱毒。我們便從蠱毒下手，尋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
“我們調查出，我們中的蠱毒，跟前朝有關係。這種蠱第一次出現，大概，是宣德二十年左右。”
傅香雪接過話，“這種蠱，真正的名字叫做招魂蠱。在當時也算是不治之症。我們尋找了好些線索，費了好大功夫才調查處，這蠱，最開始出自一個歌姬之手。”
江晚聽得心肝直顫。
她平日裏最是紈絝，也不太喜歡想這些陰謀詭計。
但，最近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看起來毫無關聯的事情，莫名地聯係在一起了。
聯係在一起之後，一些霧裏看花的東西也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莫名的，有些激動。
傅香雪說完之後，陷入到了沉默中。
周圍的氣氛開始變化。
原本很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陰沉起來。
畫舫之上，明明有太陽，溫度也很適宜，但，周圍的空氣莫名凝固。
仿佛有什麽巨獸蘇醒一般，帶著一些像是殺氣又像是妖氣的玩意兒。
江晚打了個冷顫。
陰氣森森，寒冷刺骨。
如妖獸出洞。
而寒氣的源頭，正是已經睡著的杜宣卿。
氣氛陡變之後，眾人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杜宣卿的氣勢，跟剛才完全不一樣了。剛才的他，是個溫文爾雅的書生，性情古怪了些，臉也不算特別出眾，好歹也算是個正常的路人甲。
可，睡著再醒來，渾身上下的氣勢劇變，從溫潤的書生變成了自帶寒氣的大魔頭。
那種不可忽略的氣勢，硬生生將他從人人司空見慣的路人甲，轉變成了渾身帶殺氣的穿山甲。
這波反差，除了望斷等人，在座的各位都震驚無比。
“廢物，這點小事還要老子出麵。”杜宣卿低聲嗬斥了一聲，環顧四周之後，目光落在江晚身上。
“剛才他們兩個都已經說了個大概。”他說，“我們兩個闖進去的地方，是一個被人刻意製造的幻境，幻術的使用媒介便是鏡子。”
“我發現了鏡子的秘密，通過光線反射找到了蠟室，這些，不是都已經解釋過了嗎？”他皺著眉頭，“你們還讓我說什麽？”
江晚嗓子緊了緊，“神探先生，除此之外你就沒有別的發現？”
這聲神探，深得杜宣卿的心。
他臉色柔和了不少，就連聲音也變得有溫度了些。
“沒有，當時的情況我都已經說過了，那是一種很簡單的騙人伎倆，估計就是為了混淆我們的視聽。”他頓了頓，“雖然沒什麽新的發現，但，我有許多推測。”
“剛才，南風殿下說，他們一共有八個人。其中，遭遇到其中兩個人的攻擊。巧合的是，我們這邊也是遭遇到了兩個人的攻擊。”
“我推測，那八個人，極有可能是成對行動的。在炎海城附近設計我們的人，應該是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那個變態蠟男，他的搭檔卻一直沒有露麵。”
江晚不自覺地點點頭。
在那廢墟的宅子裏，她的確聽到了女人唱歌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