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終是放不下他
“我覺得,這件事非常不尋常。”柳非月說,“首先是地點,你也說過,地點選在這裏,這裏的人一旦中了瘟疫死掉,一旦下雨,瘟疫便會順流而下到達靈山城,靈山城裏人來人往,會擴散到各地。”
“現在想來,隻覺得這場陰謀實在太過巨大。”
江晚臉色凝重。
柳非月想到的,她自然也想到了。
她有前世的記憶,更是知道這杏花瘟的破壞力有多大。
這一場有預謀的瘟疫,如果他們沒有來到這裏,很有可能會在短時間內擴散。前世瘟疫擴散是在明年的下半年,從時間上來說也算是對上了。
不提瘟疫,還有那個突然壯大的清都教,出現在宮裏的邑嵐專屬毒藥,還有德慶殿那場刺殺。
這一切,像是有一個陰謀,陰謀的背後有一根線,這根線掌握在幕後黑手手裏,幕後之人操縱著這一切。
他們,都像是這場陰謀網絡裏的提線木偶。
仔細想想,很可怕。
江晚嗓子緊了緊,前世的時候,她一般都是得過且過,從來不思考這些陰謀陽謀,現在再想想,隻覺得後背發寒。
尤其是,這種思考的事情,根本不適合她。
“別想了。”柳非月拍了拍她的肩膀,“橫豎我們現在也算是發現及時,幕後之人雖然在黑暗中,但我們也不差。”
江晚點點頭。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她需要好好理順一下,理出個頭緒來。
時候不早了,窗外的風雨已經停下。
和白天的狂風暴雨比起來,現在窗外一片寧靜,風停,雨也止,安靜得讓人有些心慌。
江晚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柳非月恬不知恥地躺在一旁,中間隔著一碗水,如棋盤上的楚河漢界。
她平穩的呼吸聲傳來。
柳非月笑了笑,盯著她看了許久,伸手,將蠟燭熄滅掉。
他釋放出一些殺氣,殺氣傳到外麵,驚散了飛鳥。
飛鳥撲棱著翅膀飛上半空中。
遠處的樹梢上,站著兩個人。
那兩個人身著一身黑色,與夜色融為一體。
柳非月散發出來的殺氣漫天,但似乎對他們兩個不起作用。
“主子,暮蟬村的活屍已經被處理掉,他們似乎已經注意到了我們。”一個身材比較高的人眯著眼睛說,“最近的活動太過頻繁,這樣下去,他們極有可能順藤摸瓜抓到我們。”
“嗯。”個子稍微矮一些的人聲音冰冷,他穿著鬥篷,看不出原本麵目。
“主子,那柳非月不肯離開江晚,我不建議再對江晚下手。柳非月這個人太難纏了,而且,
他功夫奇高,招式也很變態,我們不是對手,這樣下去,我們會吃虧。”
“嗯,這件事做到這種地步就可以了。通知下去,讓他們都停止活動。”矮個子的人冷冷地開口,“昌建侯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幾乎毀掉了我們的整個計劃。”
“是。”高個子男人得令。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
他們兩個走後,遠在籠煙山莊的柳非月突然睜開眼睛。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那兩個人的氣息隱藏得非常好,幾乎很難發現他們的蹤跡,他再敏感,也隻是捕捉到了一絲氣息而已。
他執意留在江晚房間裏,就是怕那股可怕的氣息會對她下手。
現在看來,他留下來是對的。
那兩個人,不知道是什麽來路,也不知道用的什麽功夫,但,剛才那瞬間的殺氣和壓力,就算是他也覺得膽戰心驚。他們,很恐怖。
柳非月麵色複雜地看著江晚的睡顏。
這傻丫頭,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多麽厲害的人物盯上了。
窗外恢複了寂靜。
下過雨之後,空氣異常清新。
柳非月默默地看了她好一會,終於,在她身邊睡著。
第二天,天氣好得讓人懷疑昨天的狂風暴雨隻是一場夢。
天空湛藍,萬裏無雲。
打開窗子之後,空氣裏帶著花草香味,還有來自遠方的森林清香。
江晚的身子好了很多。
昨天還疼痛劇烈的身體,經過一晚上休息,隻剩下隱隱作痛。
她下床,簡單洗漱了一下。
柳非月從外麵走進來,帶著滿身陽光,銀色長發上泛出好看的光澤。
“醒了?我已經準備好了。”他說,“玉珠死活要跟著去,你什麽想法?”
“玉珠,那孩子挺像年輕時候的我。”江晚說,“她想去就跟著去吧。何況,是我邀請的她。”
“這個……”柳非月有些為難。
玉珠的身體跟別人不一樣,一旦陷入發狂狀態,可是會將整個皇宮給毀掉的。
不過,有玉珠在,那些想打江晚主意的人得掂量掂量。
有利有弊。
“那就讓她去吧。”他說,“那孩子的身體有點特別,千萬不要惹怒了她,不然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哦?”
“反正盡量不要惹怒她。”柳非月笑著說,“放心,有我呢。”
他頓了頓,繼續說,“這一次,我就不去宮裏了,我以春試考生的身份,入駐軒林苑。”
江晚沒想到柳非月這麽積極,豎了豎大拇指,“有前途。”
她說完,眼睛瞥向上方,喻辰宣所在的地方。“我去看看他。”她說,“就是問問望斷情況,畢竟喻辰宣再怎麽人渣也是個將軍,他出事了,可是大事。”
柳非月歎了口氣。
這姑娘,終究放不下他。
口口聲聲說著狠話,其實比誰都心軟。
“去吧。”他說。
喻辰宣得了許可,費力爬到那處小院落裏。
望斷正在外麵等候。
“太後娘娘。你的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這是方子,你回宮之後,將方子給師兄,他自會為你調理。”他神情很是憔悴。
“望斷,你是不是一晚上沒睡?”江晚看著望斷的模樣憔悴不堪,整個人灰蒙蒙的,完全沒了前兩日光鮮桃花美少年的模樣。
“他的狀態,很不好嗎?”
望斷點點頭。“柳教主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吧?這瘟疫發病初期是高燒,高燒之後全身會長出杏花一般的紅斑,紅斑化膿之後,人就沒救了。”
江晚嗓子緊了緊。
“那,喻將軍他……”
“高燒已經退下去,身上開始起斑。”望斷似乎有些崩潰,“我試了很多辦法,一無所獲。”
江晚沒有再說話。
她簡單叮囑了幾句,想離開的時候,終究還是有些難過。
“我進去看看他。”
“不行。”望斷斬釘截鐵地說,“不可以。”
“這種瘟疫很厲害,辰宣一個人染了也就算了,如果過到太後娘娘身上,草民實在擔待不起。”
江晚沒有勉強。
她往門口走了好幾步,轉過頭問,“望斷,昨天晚上,非月應該讓人送了一些餃子來,你吃了沒?”
望斷一愣,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拱了拱手,“多謝太後娘娘,已經吃過了。”
“真吃了?那,蒜泥呢,你有沒有吃?”江晚說,“餃子一定要沾蒜泥才有味道。”
她說完,還是不放心,“你告訴我,昨天的餃子是什麽餡的?”
望斷勉強笑了笑,“蘿卜豬肉的,我真的吃了。”
“那蒜泥呢?”江晚問,“蒜泥吃了沒有?”
“也吃了。”
“我不信。”她湊到望斷臉上,聞了聞,果然聞到了一股子蒜味,這才放下心來。
望斷不明所以。
剛才江晚靠近他的時候,他的心突然砰砰直跳。那種感覺,就跟魔怔了一樣。
有過很多很多很多女人,跟女人上床隻為了解毒,早已經對男女之事不感興趣的他,剛才,竟有些心跳加快,麵紅耳赤?
這什麽騷反應!望斷在心底暗暗鄙夷了自己一把。
江
晚已經遠去。
透過綠樹從影,能看到他們漸行漸遠。
他斂著眉,捏緊了袖子,回到屋子裏。
喻辰宣的情況很不好。
他身上已經出現了紅斑,雖然用藥物控製住,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會出現那種症狀。
除了無能為力,望斷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的感覺。
喻辰宣是個將軍,鐵骨錚錚,馳騁在金戈鐵馬之中,隻是“喻辰宣”這三個字便讓敵軍聞風喪膽。他的歸宿應該是戰死沙場,而不是以這種姿態,這種死法,死在這種地方。
這種死法,不適合他。
望斷咬著牙。
他絕對會救他,就算以命換命,也要救回他。
江晚心事重重。
下了山,山腳下停著一輛馬車。
她跟玉珠上了馬車,柳非月則留在外麵當車夫。
“江晚才姐姐,果然還是你厲害,讓我們教主當車夫,可以說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佩服。”玉珠第一次去遠方,很興奮。
江晚歪在一旁。
這玉珠姑娘應該不知道,他們家的教主大人還曾經男扮女裝在她身邊當丫鬟,當了好多年,梳頭畫眉的技巧無人能敵。若不是她知曉柳非月的性子,絕對會把他當成異裝癖大變態的。
“你家很遠嗎?嘿嘿,我可是準備了足足半天的食物呢,應該足夠了。”玉珠說,“半天應該能到了吧?”
“……”江晚不理她。
回去的路途比來的時候要快很多。
原本需要三天路程,他們水路並用,在玉珠的無限震驚中,隻用了兩天便到達了京州城。
再次踏入到京州城,江晚感慨良多。
早先總覺得皇宮像是鳥籠,她就像是被困在籠子裏的鳥,承受著讚美,承受著要為人們安居樂業的祈福的重任。
時光荏苒,歲月琢磨之下,心境也不似從前。
“回家了。”她無限感慨。
“哇,好多人。”玉珠興奮得跟個孩子,在馬車裏坐不住,直接跑到外麵,眼睛晶亮晶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