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得了瘟疫
她擦幹了眼淚,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天這麽暗,風雨大作的,最適合下棋,要不,你陪我下盤棋?”
反正也睡不著,越胡思亂想越難過,不如下下棋轉移轉移注意力。
玉珠眼睛晶亮,“你,棋藝好嗎?”
“這個……”江晚不知道該怎麽評價自己的棋藝。
畢竟,她被姑蘇城他們虐得太過,基本沒有贏的時候。
別說那些狐狸們,就是顧羽,她也從來沒贏過。
“特別菜。”她說。
“那就好,我也特別菜。”玉珠從房間角落裏找出來棋子,又搬了一張桌子過來,將棋盤擺好。
“我用黑子,你用白子。”她嘿嘿笑著。
江晚心不在焉,有一下沒一下地下著。玉珠則每走一步都非常謹慎,如臨大敵,表情豐富可愛。
看著她的模樣,江晚鬱結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這玉珠,像極了年少時候的她。
年少時,她也是這麽放浪不羈愛自由,每天不知道想些什麽,做出來的事到現在想想還臉紅。
青蔥年紀,有成年人沒有的狡黠和天真,還有靈動和活潑。
還有一些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感觸,很令人懷念。
“江姐姐你在想什麽?”玉珠歪著頭,想著下一步棋該怎麽走,想得焦頭爛額。
瞧見江晚在發呆,手指夾著的棋子遲遲不肯落下。
“突然想到了一首詞,是辛稼軒的。”江晚說,“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玉珠眼睛眨了好幾下,“什麽意思?”
“是啊,什麽意思呢?”江晚將白子落下,“吃掉。”
“啊啊啊啊。”玉珠看到自己的黑子被吃掉,臉色發苦,小臉上眉頭緊皺,繼續想下一步該走哪裏。
江晚嘴角輕輕抿起。
縱然她現在的年齡隻有十八歲,可有前世那些經曆,再也做不了年少時候的自己。
麵容未改,容顏依舊,心境卻已經不是從前。
心境,才是最暴露年齡的。
“我輸了。”玉珠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我就沒贏過。”
江晚但笑不語。
她這麽爛的技術,竟在玉珠這丫頭身上找回了自信。
窗外風雨大作。
就算是房門緊閉,也有風灌進來,蠟燭被吹的搖搖晃晃的,似乎隨時都能熄滅。
雨太大,阻擋了視線。
縱然如此,江晚還是看到了站在瓢潑大雨中的喻辰宣。
他一直站在那,活生生把自己站成了一棵樹。
“玉珠,外麵那個人,再這麽淋下去可能要死了。”她說,“要不,你幫我把他搬到屋子裏來?”
“誒?江姐姐你果然,心太軟。”玉珠歎了口氣,“算了,教主吩咐過我,不要出人命,雖然情況不太對勁,但不出人命總是沒錯的。”
她打開門,風呼呼灌進來,蠟燭跳躍了兩下熄滅。
玉珠頂著狂風暴雨跑到雨中,想將喻辰宣拉回來的時候,喻辰宣卻像山一樣站在那一動不動。
“我說,本姑娘可是好心過來救你,你這樣下去會死的。”玉珠扯著嗓子在他耳邊大喊,“別傻了,你就算是棵樹,在這暴雨中也會被折斷的。”
喻辰宣依然不動彈。
雨水衝刷而下,身上的傷口裂開,卻因為一直被衝刷著看不見血跡。
“你要是真死了,我就撮合江姑娘跟教主在一塊,讓他們兩個天天秀恩愛氣死你。”玉珠用了些內力,直接將聲音傳到他心底,“說不定她還有了你的孩子,到時候成為亡魂的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兒子喊別人父親。”
“怎麽樣?還尋死嗎?”
“滾。”喻辰宣嗓子動了動,嘶啞著說出這句話。
“我說你這個人怎麽不識好歹啊,我是來救你的。”
“滾。”
“果然長得好看的人腦子都有坑,你腦子裏的坑比埋活屍的坑還要大,你就死在這裏算了。”
“滾。”喻辰宣提高了一些嗓音。
“不識好歹,不可理喻,神經病,不要臉。”玉珠叉著腰,幾乎將自己知道的髒話都罵了一遍。
喻辰宣則一直在重複一個字。
“哎,可真是。”玉珠沒辦法,深深地歎了口氣,“她讓我來的。”
聽到這句話,喻辰宣的表情終於變了變。
那張原本應該很好看的臉上帶著一種很奇怪的悲戚。
“你出去的時候,她窩在床上哭得跟個傻子一樣。我不知道你們到底說了什麽,但,一個男人,讓自己的女人哭成那樣,可真是夠失敗的。”玉珠的語氣變得正經起來,“你死了,她大概哭得更傷心吧。”
“畢竟,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變成那樣。你對她,未免太殘忍了些。”
喻辰宣的臉上有些動容。
他站在暴雨中,像是故意折磨自己一般。
閃電過後,一個巨大的雷在醞釀。
“不好。”玉珠眼瞧著巨雷就在頭頂,也顧不得勸阻,直接將喻辰宣拽到屋子裏。
喻辰宣想反抗。
可,他震驚地發現,以他的力氣,竟然無法反抗眼前這小姑娘。
充其量算是小姑娘吧……
抓
住他的那隻手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巨大無比,上麵全都是筋肉,比軍隊裏最強壯最高大的莽夫還要壯實。
玉珠一把將他拽到屋子裏,將門關好。
幾乎在瞬間,巨雷劈下,房子晃了好幾下才停下來。“危險,危險。”玉珠的手臂恢複原狀,“太危險了。”
她甩著手腕,數落喻辰宣,“你瞧瞧你這人,到底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要遭雷劈,要不是姑奶奶我厲害,現在你早已經被劈熟了。”
屋子裏昏暗,江晚並沒有看到玉珠手臂變成筋肉粗壯巨臂的模樣。
“玉珠,這房子沒事嗎?”她有些擔心。
這雷也太大了,會把房子給劈壞的。
“放心,這房子很結實,而且裝有非常強力的避雷針。”玉珠重新點了蠟燭。
喻辰宣渾身脫力地躺在地上。
他渾身濕透,身上的傷口也開始流血。
他的臉色蒼白,渾身顫抖,額頭滾燙滾燙的,似乎,在發燒?
江晚讓玉珠將喻辰宣的衣服剪開,隻留了一條褲子,又把被子讓給他。
喻辰宣一直在抖。
望斷不在,也沒什麽好辦法降溫,隻能使用最粗暴的方法,將烈酒擦在額頭上。
這種降溫方法根本沒用。
“我記得,院子裏似乎種了一些紫蘇。”江晚突然想起來,這個院子裏長了一些像雜草的東西。
那雜草她知道,大名鼎鼎的藥物,紫蘇。
“紫蘇,那是什麽玩意?”玉珠托著下巴,“能吃麽?”
“玉珠。”江晚咬了咬嘴唇,“你幫我去院子裏采摘一些紫蘇來,葉子有點圓,邊緣呈現鋸齒狀,葉子帶著紫色,莖是紫色的,非常好辨認。”
玉珠歎了口氣。
她今天可真是,一言難盡。
為了這男人,她淋了好幾次雨了。她拿著還在狂滴水的鬥笠,衝到院子裏,果然在花叢中發現了一些野菜。
采摘了好些紫蘇,匆匆忙忙回到屋子裏。
“紫蘇能夠散熱,望斷不在,隻能用這種土方法。”江晚掙紮著下床來,讓玉珠將高燒胡言亂語的喻辰宣抱到床上。
她解開他的衣服,讓玉珠將酒點著,將燙過的紫蘇沾著燃燒的酒擦遍喻辰宣的全身。
玉珠臨時做了一個小灶,將水燒開,將紫蘇熬成一小碗湯藥。
喝了湯藥,又被用燒酒和紫蘇擦遍全身。
他身上有很多傷,有些傷口很新,有些傷口已經成了永久性疤痕。
尤其是後背上,密密麻麻的傷痕不計其數。
江晚看得觸目驚心。
她來來回回給他搓了很多遍,終於,喻辰宣
開始冒汗,身上的溫度也逐漸降低。隻是,喻辰宣的嘴唇依然發白,胡亂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
江晚不懂醫術,怕他燒壞了,隻能一遍遍給他擦身子降溫。
暴雨持續了半個時辰之後,終於小了一些。
一個時辰之後,望斷和柳非月披著蓑衣回來。
江晚看到望斷的時候,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你怎麽下床了?”柳非月皺著眉頭,“你的傷口還沒愈合,應該好好臥床……”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了床上的喻辰宣。
“望斷,他在發燒。”江晚站不穩,幾乎整個人都靠在柳非月懷裏。
“應該是淋雨受寒發燒,我用了紫蘇,但效果很微弱。”
望斷已經著手檢查。他的臉變得越來越嚴肅。
“謝謝你。”他封住了喻辰宣身上的幾個大穴道之後,對江晚很是感激,“幸好你幫他降溫,不然,他現在可能已經燒死了。”
“柳教主,你先把太後娘娘帶到別的房間休息,盡量不要再靠近這個房間。”他平靜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悲愴,“辰宣他,可能感染了瘟疫。”
“你說什麽?”江晚大驚。
“我現在也不確定,但可能性非常大。”望斷說,“等會我會給你們送一些藥來預防,現在盡量不要靠近這裏。但願,這次是我看錯了。”
江晚臉色發白。
瘟疫。
那個,一個人得了,最後一個城都死絕了的瘟疫?
喻辰宣,中了瘟疫?
柳非月的臉色凝重,他直接將江晚抱起來,帶著玉珠離開。
江晚臉色蒼白地窩在柳非月懷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來。
“你別太擔心,瘟疫那種東西,終究還是能消滅幹淨的。”他盡量將聲音放輕柔,“我們在村子裏挖了一個大坑,將剩下的活屍都放到了裏麵。用你說的方法,已經將瘟疫消除幹淨。”
“喻辰宣是怎麽得的瘟疫?”江晚很不解。
“我也不清楚,這件事就交給望斷吧。”柳非月說,“明天我就把你送回宮,一刻也不能在這裏耽擱。”
江晚還想說什麽,卻被柳非月捂住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