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溫柔是毒藥
“啊,燙死了。”江晚斜倚在一旁,嘴裏喊著燙死了,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你是哪裏來的丫鬟?”
“我當然是這將軍府的丫鬟。”那丫鬟並不害怕,似乎對這種事早已經習慣,她眼神發冷,用力低著頭,聲音中帶著輕蔑,
“剛才的事實在對不起。姑娘是哪個花樓裏的姑娘?有沒有帶丫鬟過來?衣服濕了,還是換一換吧。”
“嗯?”江晚愣了一下。
這丫鬟是把她當成了花樓裏的姑娘了。
早就聽說,喻辰宣那混賬總是帶一些花魁回來過夜,沒想到,花魁姑娘們還要遭受小丫鬟們的刁難。
“你不道歉嗎?”江晚將袖子撩起來,露出通紅一片。“雖然隔著被子,但熱水還是燙著我了。你把我燙傷,竟連句道歉也沒有嗎?”
那丫鬟愣了愣,顯然沒想到江晚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先前那些花魁們,雖然被帶到將軍府過夜,但,她們身份低賤,對將軍府裏的下人也恭恭敬敬的。
就算他們暗地裏使絆子,她們也隻有忍受的份。
這女人,竟敢讓她道歉。
“你算什麽貨色?我剛才已經說過對不起了,你別太得寸進尺。不過是個花樓的姑娘,千人騎萬人枕的,也不照照鏡子。”她提高了嗓音。
“——誒,可真是奇怪了,我被你燙了沒生氣,你生什麽氣?”江晚懶懶地歪在那,
“我每天都照鏡子,覺得自己貌美如花,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那種,不然你們喻將軍也不會迷戀上我。”
“你不服氣,大可跟你們喻將軍邀寵啊,看看他是不是能看得上你這種醜八怪。拿我出氣,可真是讓人看不起。”
“你……你別得寸進尺。”那丫鬟被江晚一頓搶白,臉氣得發白,“青樓女子就是青樓女子,不要臉。”
“青樓姑娘怎麽了?吃你家飯了?”江晚不高興。
在她眼裏,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青樓之中,也出現了很多奇女子,有些人並不是甘心淪落到紅塵,而是生活所迫。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狀態,誰也不能插足些什麽。外人沒有理由評價別人的生活。
她冷冷地看著那丫鬟,冷笑,“就因為,你覺得我是青樓女子,便可以隨意欺淩?真是可笑。”
江晚在笑著,明明是很柔和的笑聲,聽到那丫鬟耳朵裏卻覺得陰氣森森的。
這個女人,跟平常那些忍氣吞聲的花魁不一樣。
“你,你想幹什麽?”丫鬟往後退了兩步,咬了咬嘴唇,“我警告你,我可是喻將軍的人……”
江晚原本覺得,她好歹也是個太後,不
應該跟一個小丫鬟一般見識。
可,這丫鬟好死不死的,說自己是喻辰宣的人?
心裏蹭蹭竄出一股火氣。
喻辰宣那盛世美顏,隻能歸她所有!
她很生氣,便拿了滾落在床邊的茶杯,朝著那丫鬟的頭砸過去。
那丫鬟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整個人都是懵的,茶杯落在頭上,鮮血流入眼睛時,她才反應過來。
“啊,來人啊,有人殺人了。”她臉色蒼白地喊著,可憐兮兮的,像個受害者。
江晚用手指塞住耳朵,眼神發冷。
這丫鬟,大概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在將軍府飛揚跋扈習慣了。
剛才,她端了那滾燙的茶水過來,若是不躲,沸水會直接落到她的臉上。
落到臉上便是毀容。
這丫鬟篤定了她是青樓女子,才想毀掉她的臉,可以說很惡毒了。
江晚看著她的精彩表演,從床上挪下去,拿起那茶壺,用力向著那丫鬟投過去。
那丫鬟沒想到今天碰上了硬茬,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任憑那滾燙的水落在身上。
沸水滾落在臉上,手上,瞬間變紅,起泡。
“你,你,你想幹什麽?”
“你還不知道吧?”江晚坐在桌邊,看著手臂上通紅的一片,
“我這個人啊,從來不記仇,因為有仇當場就報了。你剛才,是想將那熱茶澆到我頭上吧?膽量不錯,就是技術不太好,眼神也沒隱藏好。哎,我本不想跟你計較的,誰讓你作死惹毛了我。”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了桌子上的水果把玩。
“你可真倒黴。”她說完這話,瞧見喻辰宣從門外走進來,嘴角輕抿,“這位姑娘,你見識過戲精麽?”
“如果你沒見識過,我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
喻辰宣推開門的時候,江晚突然變了臉。
她哭哭啼啼的,握著那水果哭得傷心無比。
“……”喻辰宣一臉懵逼,“千……”
他突然看到屋子裏還有其他人,便改了口,“這是怎麽了?”
“辰宣,我被人燙傷了。”江晚伸出手臂,欲言又止,“那茶杯差點落在我頭上,我會不會被燙死?”
“……”喻辰宣臉黑了黑,有些無奈。
她好生生地坐在那裏,活蹦亂跳的,哪裏像是要被燙死的樣子?
“辰宣,她用開水燙我。”江晚指著被茶水燙傷的丫鬟,“還說她是你的人。”
喻辰宣原有些不解。
以江晚的脾氣和地位,很少跟一個丫鬟計較,這次卻罕見地發了脾氣,還委屈巴拉的,難道……
想到可能的原因,他
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她是誰?”
“不是你的人嗎?”江晚托著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將水果向上拋。
“當然不是。”喻辰宣看著那丫鬟有些麵熟,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這丫鬟,他好像在望斷床上見過
“哦,我想起來了。”他說,“望斷的女人。”
那丫鬟看到喻辰宣進來的時候就懵了。
將軍府雖然是臨時的,規矩什麽的還是很齊全的。
他們平常所見之人,大部分都是望斷,所以,先入為主地將這裏的主子當成了望斷。
可,眼前這個美到耀眼的男人,她不認識!
“這件事,要不就交給望斷處理吧。”喻辰宣坐在她對麵,剝了水果,“這丫頭們越來越不消停了。”
望斷聞訊而來的時候,看到跪坐在地上,一臉蒼白,額角還流著血的丫鬟,又看著江晚氣定神閑的模樣,頓時知道發生了什麽。
早先他帶著南浦街的姑娘們來將軍府時,姑娘們不是這裏受傷就是那裏受傷的,問她們,她們也不說,隻是說什麽不小心碰到了之類的。
現在看來,事情哪有那麽簡單。
大概是這丫鬟吃醋,故意整她們,她們是青樓女子,不願意惹事才不說什麽。
但這次,她招惹的可不是什麽普通女子,她招惹的,可是那個不著調的江晚和心狠手辣的喻辰宣。
“霜蛾,你去賬房那邊領一些銀子,從今天開始就不要在這裏了。”望斷說。
終究是上過他床的女人,他還是有意放她一馬,便趕在喻辰宣動手之前下了判決。
“你,你不要我了嗎?”霜蛾看到望斷到來時,心中有些欣喜,前些日子做的那些事,望斷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這一次,他卻要攆走她?
“廢話少說,這裏留不得你。”望斷皺起眉頭,他討厭不知道好歹的女人。
“可是,喻將軍,你不是說過今生最愛我,要娶我……”
霜蛾的話還沒說完,望斷揮了揮手,讓幾個小廝將她拉下去。
“辰宣,隻是一個不長眼的丫頭,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望斷黑著臉走出去。
喻辰宣眯著眼睛,感歎,“望斷太溫柔。”
“是啊,你是要殺人滅口的,可望斷保住了她。”江晚說,“怕就怕,那姑娘根本不領情。”
“溫柔是毒藥。”她說著,突然對望斷有了些興趣,“那望斷看起來風度翩翩,閑雲野鶴模樣,根本不像是沉溺酒色的那種人。他怎麽會對女色那麽熱衷?”
“這件事,說來話長。”喻辰宣倒是沒有隱瞞什麽。
“他現在
隻能靠女人活著。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太清楚了,似乎是他身體裏有一種媚毒,就算是他精通藥理也沒辦法完全驅除,隻能靠女人來緩解。”
“說起來,我跟望斷相識,也是因為他孤身一人闖到險境尋找一種藥草,奄奄一息時,被我救下來。望斷能對各種情藥了解,比如你中的幽夢之類的,是因為他都徹底分析過,可惜的是,一直沒能找到解開他身上媚毒的解藥。”
“原來如此。”江晚感歎道,“那媚毒,硬生生把一個純潔的漢子變成了花心大蘿卜。”
“我還有一個疑問,如果望斷一直不碰女人會怎麽樣?”
“會瘋。”喻辰宣說,“我見識過一次,望斷想擺脫媚毒的控製,十天沒有碰女人。前幾天沒什麽異樣,但到後來,他雙眼通紅,力氣超大,像瘋了一般亂砸東西。”
“到後來,直接失去了理智。那麽好看儒雅的人,像個瘋狗一般,不分男女就要強上。我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便找了幾個女人給他。”
喻辰宣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垂下。
那幾個無辜的女人,被瘋狂起來的望斷活生生折磨死。
望斷醒來之後很自責,便不再反抗,需要發泄的時候就去找女人發泄。
或許也是因為那件事的影響,加上對死去那幾個人的愧疚,後來,望斷對待女人很溫柔。
“挺可憐的。”江晚托著下巴,歎氣,“望斷也是個可憐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