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私定終身
“喻辰宣。”她喃喃地喊著。
“叫我釋之。”喻辰宣不高興。
“釋之……”
“你可不可以不要反叛？”她的手稍微離開一些，握住他如墨一般的長發，“能給的，我都給了。”
“你要排場，我就鋪了三十裏紅毯迎接你。你的將軍府破舊，我便將行宮給你住，你想要功勳，我在第一時間給你加官進爵。現在，你想要我，我也把自己送到你身邊。”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反叛？”
一想到上一世的慘烈，以及喻辰宣死時的慘狀，她就悲傷無比。
早先她盼著喻辰宣早死早完事，可現在，發生了如此親密的關係之後，更多的，卻是不舍。她突然害怕，那個如神祇一般的男人，孤獨地死在風雨飄零的夜晚。
喻辰宣很無奈。
這女人，為什麽篤定他會反叛？
他雖然殘暴了些，但對皇位這種東西完全沒有興趣。
若她想當個女帝，或許還有興趣為她奪一奪這天下。
可她也是個胸大無腦不求上進的，他奪來這天下有什麽用？
“我不反叛。”他抓住她的手，“隻要你乖乖當我的女人，我就不反叛。”
江晚咬著嘴唇。
她，大概是曆史上最不堪的太後娘娘了吧。
就算是重生一世，也隻能用身體來阻止喻辰宣的叛亂。窩囊，又無可奈何。
“你別哭了。”
他用手幫她拭去眼淚，“我知道你現在的立場很為難，但，我說過了，我會等你，等你退居二線的時候，我會陪你看遍山川大河，看遍千山萬水。”
“在這期間，我會輔佐你……”江晚搖著頭，雙手從他胳膊下穿過去，摟住他，“釋之，別說話。”
“今朝有酒今朝醉。”
喻辰宣盯著她看了半晌，俯身，繼續下一輪風暴。
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
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照到屋子裏時，江晚緩緩地睜開眼睛，藥效過後，隻剩下滿身疲憊。
渾身酸疼，她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喻辰宣不在。
屋子裏的氣味也已經消散。
她身上蓋著上好的錦被，身體有些不適的感覺，但，被子很軟，很舒適。
顯然已經被人清理過。
昨夜雨橫風狂，隻是想著，便覺得麵紅耳赤。
門被推開。
隻穿著白色長衫的喻辰宣推門進來，還端著一些湯藥。
“醒了？”
江晚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昨夜的一切，太羞恥。
她往上拉了一下被子，將頭蒙住，
悶聲說，“我該回去了。”
“不急。”喻辰宣走到她跟前，毛巾在熱水裏擰了一下，掀開被子，幫她擦了擦臉，“你身子弱，承受不住，要休息休息。”
這話說得江晚臉通紅。
她有些不太敢看這個時候的喻辰宣。
印象中的他，是那個在戰場上所向披靡，能止小兒夜啼的鬼將軍，心狠手辣，雷厲風行，能冷出冰渣子來。
可現在的他，竟有種溫柔如水的感覺。
就連那冰冷的聲音，也變得如清風一般，冷意盎然，還怪好聽的。
“望斷給你熬了湯。”
“我……”江晚掙脫了他，依然將自己埋在被子裏。
完蛋了。
她的腦海中，隻有這個詞。
完蛋了，完蛋了。她果然是個隻看臉的膚淺女人。
喻辰宣的臉，實在太美太好看，看一眼，便覺得心砰砰直跳。
怎麽辦？
她想狠狠地蹂躪他。
“江晚？”喻辰宣扯開被子，眉頭緊蹙，“喝藥。”
“不喝。”
“不喝？”喻辰宣含了一口湯藥，捏住她的下巴，將那口藥送到她嘴裏。
“好苦……”
她的話剛說完，嘴裏就被塞了一顆蜜餞。
有陽光。
許是為了透氣，窗子開著一點，風穿過房間吹起他的頭發，墨色如瀑布。
白衣之下，是清瘦卻健碩的身體。
江晚看得羞澀，轉了身，不敢正眼瞧他。
“你這反應，很有趣。”喻辰宣坐在她身邊，“皇上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你也不必擔心。”
“我不明白。”江晚捏著被角。
“什麽？”
“天下女人這麽多，你非要招惹我。”說起這件事，江晚就有些鬱悶，她雖然腦子不好使，但，腦子不好使跟笨是兩碼事。
昨天，一聽到喻辰宣可能會跟別的女人翻雲覆雨什麽的，心底就湧起一股無言的憤怒。
所謂的舍命陪君子，所謂的用身體來慰藉他，是為了安撫住他，不讓他反叛什麽的，這些都是屁話。
她江晚才不是那種偉人，更做不出什麽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壯舉。
就算是有那偉大的心思，也隻占了所有理由的萬分之一。
她昨天能來這裏，還充當喻辰宣的解藥，最主要的原因隻有一個，她，可能，動心了。
江晚無比艱難地得出這個結論時，連自己也震驚無比。
她從來不拿正眼看世俗之事，即便深陷太後這個水深火熱的坑裏，也我行我素，縱然如此，她也無法接受自己愛上了一個強奸犯的事實。
“對不
起。”喻辰宣的聲音和秦釋之的聲音不一樣。
他易容成秦釋之的時候，聲音也跟著改變，變得很柔和，還有些戲謔搞笑。
但，喻辰宣原本的聲音，清冷如霜。
“現在還說什麽對不起。”江晚坐起來，伸出手，將他抱住。
喻辰宣一愣。
“喻辰宣，你特麽給我聽好。”她說，“你雖然對我做過禽獸不如的事，但，你救過我好幾次。”
“昨天，我來還債了。功過相抵。你強占我的事情，我不計較了。你救我，我也當成理所當然。經過了昨夜的事，我們，兩不相欠。”
喻辰宣嗓子緊了緊。
他那雙如白玉的手緊緊攥在一起，高大的身子竟微微顫抖。
“你，還是決定跟我一刀兩斷？”
“是啊。”江晚收緊了手臂，“誰讓我倒黴，趕上了那荒唐無比的聖旨，還嫁給了一個死人。我現在是太後娘娘，高高在上，你這種小將軍是高攀不起的。”
“你這是，在逼我造反啊。”喻辰宣臉色發黑。
“你要是敢造反，我就把你閹了當太監。”江晚的聲音裏帶著些許悲傷。
上一世所發生的一切，已經跟這一世不一樣了。
她不應該再拘泥過去所發生的事情。甚至，她有些理不清，上一世所發生的一切是南柯一夢還是真實發生過的。
“我這個人，從小就不學無術，不務正業，運氣還差。”她窩在他懷裏，語氣喃喃，“我不太在乎別人的看法，也想一直瀟灑下去。”
“就算我成為太後，也隻想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可現實不允許啊，我雖然不著調，但怕不明不白死去。所以，也算兢兢業業，為了朝廷操碎了心。可到頭來，我依然不能善終。”
“有的時候我就在想，我一個好好的人，無憂無慮，為什麽非要在乎那些是是非非，人活著，終究不過是一個死字。人間不值得。”
喻辰宣靜靜地聽著她顛三倒四地說著，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麽。
“我想開了。”她在叨叨了很久之後，終於給自己做了個總結，“我們兩個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從現在開始，我們，私定終身吧。”
“嗯？”
“我說，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我們兩不相欠，所以，順遂心意，重新開始吧。”江晚說，“我這個人，一向不著調，也膚淺，隻看中了你的臉……”
“這就夠了。”喻辰宣打斷她，反手握住她的手，在她唇上輕薄了好一陣，“還好我有張臉。”
“……”江晚想掙脫開他的手，用了好大勁也沒掙脫開，便放棄了。
她重新躺下來，目光盯著隨風飄搖的流蘇，“我們兩個，畢竟身份不同，大庭廣眾之下，你要注意著點。”
“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喻辰宣說，“我有分寸。”
“你先休息著。”
他走出去之後，江晚愣愣地看著床頂的帷帳，淡藍色的軟煙羅隨風飄搖，她的心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安靜下來，才想明白剛才到底說了什麽亂七八糟顛三倒四的玩意。
她，竟然答應跟喻辰宣在一起了？
還私定終身，還看上了他那張臉……
她，腦抽了吧？
那個心狠手辣的冰渣子，根本不可能是良人。
江晚默默地哀歎了一聲，一激動就胡言亂語這個毛病，是病，得治。
剛才絕對是腦子進水了才會說出那麽一番話來。
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實在太玄幻了些。
想得腦殼疼，她索性也不想了，窩在暖暖的床上，一小會功夫便睡著。
喻辰宣站在門外，雙手負立。寒風吹來時候，長衫飄動，恍然如仙人。
他眉頭緊蹙，盯著眼前人，“可調查清楚了？”
正跪在下方的是一個穿著玄衣的男子，“回將軍，已經調查清楚。”
“與大隆勾結的人已經被我們控製起來，不過，那個人跟京州城的權貴有些關係，我們暫時沒有放出消息去。”
“哦？”喻辰宣冷笑，“京州城權貴？”
“是，如果末將所得信息沒有錯誤，幕後之人，應該是昌建侯。此人是周閣老的女婿，也是先皇大皇妃的胞弟，先皇在位時非常受寵。此人生活奢靡，手段非常殘暴，先皇大皇妃還活著時，傳出許多荒唐事。後來大皇妃薨，他收斂了許多。不過現在看來，他不是收斂了，而是隱藏了行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