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愛情早已葬送於皇家
江晚抬起手，將顧羽額頭上的一縷頭發撩到耳後，大概是屋子裏太熱，他出了一些汗，頭發濕漉漉的，附著在額頭上，看起來倒是怪可愛的，
“你還小，熏香不利於你的身體健康，以後別點了。”
顧羽乖巧地點點頭。
荔公公在外麵敲門，說是已經布置好了午膳。
“進來吧。”顧羽冷聲應著，荔公公推開門，一陣涼風襲來。
這股子涼風將江晚吹的清醒了些。
噩夢的影響也消散了許多。
她閉上眼睛，想著夢境裏淒慘無比，被做成人彘的江雪，驚嚇之後，更多的是奇怪。
上一世的記憶中，並沒有關於江雪的記憶。
鑒於前幾次的經驗，她夢到的，難道是江雪以後的下場？
她一向跟姨娘那邊的孩子們不親近，原因自然是韋氏常在夜裏偷偷哭泣，她受了影響，對兩個姨娘那邊的人都有偏見。
所以，上一世她沒怎麽管江眉和江雪她們，自然也不曾在意過她們的下場，如今夢到這麽血腥可怕的場景，一時間有些發怔。
大抵，上一世不僅僅是她死得淒慘，江家的人都不得好死吧。
江雪變成人彘，也是成年後的顧羽下的命令麽？
看來，上一世顧羽在她不知道情況下做了很多凶狠暴戾的事啊。
“娘親？娘親？”顧羽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反應過來。
現在的顧羽是好看的小奶狗模樣，大眼睛天真無邪的，跟長大後的小狼狗完全不一樣。
她果然還是喜歡現在的顧羽。
“娘親你怎麽了？”顧羽盛了一碗湯給她，“臉色好差。”
“做夢後遺症。”江晚端著碗，受剛才的血腥場景影響，她吃不下，隻喝了幾口湯。
“羽兒，你的生辰，就快到了。”她望著眼前的糕點，隨手捏了一塊，語氣怔怔，“等過了生辰，你就八歲了。”
顧羽抬眼，“是啊，朕八歲了。”
“你八歲也不小了，人家那什麽甘羅十來歲都當宰相了。”江晚說，“哀家想著，讓你學著處理朝廷裏的事。”
“娘親？”顧羽震驚。
“橫豎哀家也是個半吊子，對朝中的事不太上道，不如把權利給你，哀家負責把把關什麽的。”江晚輕聲細語，“反正這些東西你遲早都要經曆。”
顧羽眼神暗了好幾下，他捏著袖子，睫毛忽閃，“娘親可是嫌棄朕？”
江晚沒察覺到顧羽的異樣，捏著點心看了好久，怔怔地隨口回答，“胡說八道什麽，隻是哀家覺得你雖然年紀小，卻很聰慧，心地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很多，由你來學著處理朝中的
事，也算是解放了哀家。”
“何況，最多三四年，你就得獨自麵臨這一切，早點晚點也沒什麽差別，哀家相信你。”
江晚這話說的是心裏話。
前世，顧羽就是嫌她一直當什麽攝政太後，他一個皇帝沒有什麽權利，很憋屈，偏執的性子更加乖張狠厲起來。
她那時也是傻，總想著顧羽還小，還不太懂朝中的事情，好些事情沒有過問他的意見。
想來，那時候顧羽覺得她是在故意針對他吧。這一世，她說什麽也要讓顧羽早點掌權，也讓這個小奶狗提前知道，朝中大事，不是那麽好玩的事。
她將權利放出去，也落得個清靜自在。
“等你生辰那天，哀家會公布這個消息。”江晚托著下巴。
“千凝，你是不要朕了嗎？”顧羽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又在胡說八道，哀家怎麽可能不要你？”江晚的手放在他頭上，
“羽兒，你還小，有些事情你還不懂。朝廷裏的事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哀家將權利給你，這是考驗，等你切身體會的時候便知道了這其中的難處。”
“而且，我們江家懷璧其罪。這江山終究是你們顧家的。江家的權勢再大，也隻是臣子。若是哀家再獨攬大權，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她搖了搖頭，覺得對顧羽說這些也沒什麽用處，便將點心塞到他嘴裏，“好了，好了，小孩子別問東問西的。”
“千凝你不要我。”顧羽委屈巴巴。
江晚額角跳了好幾下。
什麽玩意！
剛才她廢了那麽多口水來解釋這其中的門道，敢情這小奶狗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不過，現在對他說這些是有點早。
“千凝，你別不要我。”顧羽眼淚汪汪的，他張開手臂，撲到江晚懷裏，小人兒散發著奶香味。
“朕會乖乖的，會好好讀書，不會逃學，也不調皮，千凝你別不要我。”
“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麽啊？”江晚用一隻手攬住他，另一隻手給他擦眼淚，“哀家隻是想給你點權利，讓你體驗體驗當皇帝的樂趣而已。你都想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她聞著顧羽身上的奶香味，輕聲說，“羽兒別怕，哀家會陪你到十八歲，等到你能喝酒，能娶妻那天。”
“那，娘親會嫁給朕嗎？”顧羽眼睛晶亮，“朕可以娶千凝嗎？”
“當然不行。”江晚用食指點著他的鼻子，“羽兒要娶一個大家閨秀當皇後，然後再納妃來充盈後宮。你父皇子嗣單薄，所以要你來開枝散葉。不過，後宮的人不要太多，她們會打架，還會爭寵。很煩人的。
”
“可是，朕隻想寵你。”顧羽說，“千凝會嫁給誰？”
江晚愣了愣。
她嫁給誰啊。
她現在，不是早已經嫁到皇家來了嗎？
她的愛情，早已經葬送給了皇家。
“千凝？”
“等你滿十八歲之後，哀家可能會退居二線，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去。”江晚說，“好了，別糾結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吃飯。”
顧羽正在長身體，吃了不少東西。
荔公公本著事不過三的原則，一個勁想製止他，都被江晚用眼神殺回去了。
什麽事不過三，什麽隻能吃一口，要吃就吃痛快，隻要顧羽不挑食，不浪費，這就足夠了。
用過午膳之後，江晚又想睡覺。
她喜歡顧羽這裏的紅泥火爐，暖嗬嗬的，全身都很舒適，便賴著不走。
顧羽也想讓她在這裏，她在一旁睡著時，他便倚在她身邊看書，有幾分紅袖添香的安寧。
這份安寧，讓他暴虐起伏的心平靜下來。
就在江晚決定再睡一覺的時候，荔公公突然來報，顧霈和喻辰宣來了。
她嚇了一哆嗦。
那兩個倒黴玩意來這裏幹什麽？
顧霈作為臨越王，臨時被召喚入京州城，所待時間有限製，這丫不應該盡快回到自己的封地嗎？
“羽兒，哀家先回去了。”江晚打著哈欠。
“千凝不留下來嗎？”顧羽眨巴著眼睛，“皇叔和喻將軍也不是外人。”
“不了不了，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我一個女人就不摻和了。”江晚披上了大氅，大氅上鑲嵌著的虎睛發光，金絲銀線繡著的鳳凰與祥雲栩栩如生。
她打著哈欠，裹緊了衣裳，從後院走出去。
顧羽的雨霽殿距離她的天香殿不遠，從後院溜達著出去，走了沒多遠便看到了花團錦簇的宮殿。
幾個丫頭正細細清掃花葉上的積雪，幽香浮動。
她快走了幾步，叮囑丫頭們將積雪存到大甕裏，等天氣晴朗起來，雪化了，用雪水來釀酒喝。
進了天香殿，穿過細細碎碎的花與雪，依稀能看到一個人站在屋簷下。
他長身玉立，背對著她，看去，一頭墨色長發如雲，一身玄衣與周圍的緋色白雪格格不入。
有太陽，屋頂上的積雪在融化，滴滴答答落下來，形成不太連貫的雨簾。
透過花與雪，看到那美到慘絕人寰的背影時，江晚覺得心髒漏跳了一拍。
不僅僅是心髒，眼角也湊熱鬧一樣連續跳了好幾下。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抬起手，訕訕打了個招呼，“那個啥，秦釋之？”
“你回來了。”秦釋之轉過身，露出一張跟背影完全不相符的臉。
若那背影有傾國傾城之姿，這張臉，活生生將那傾國傾城貌給毀了。
“你，怎麽在這裏？”江晚走到屋簷下，抬手遮住陽光，“天這麽冷，你穿這麽少不冷嗎？”
“不冷。”秦釋之推開正門。
屋子裏暖洋洋的，與外麵的寒冷格格不入。
“進來。”他說。
“哦。”江晚緊跟著他進來。
大門砰一聲自動關閉，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抵在了門上。
“秦釋之，你，你想幹什麽？”江晚被嚇了一跳。
這特麽什麽走向？
秦釋之這神經病，一言不合就門咚，腦子有坑麽？
秦釋之的臉色發黑。
他一把將她的大氅扯掉，抬起她的下巴，“你打算在那裏待多久？”
“什麽？”
秦釋之這話說的沒頭沒腦，問的江晚一愣。
“你打算在顧羽那待多久？”他聲音冰冷，“若不是顧霈跟喻辰宣覲見，你是不是還繼續在那裏？”
“你明知道那小奶狗對你有非分之想，你還給他機會，江晚，你怎麽這麽放蕩？”
“我一個不能滿足你是嗎？”
“你可真是，到了饑不擇食，連小皇帝都要勾引的地步了？”
江晚愣愣的，完全搞不懂秦釋之到底在說些什麽。
被劈頭蓋臉一頓熊，她也有些懊惱，用力推開他，“你神經病啊？顧羽才八歲，他隻是個孩子，麻煩你別把你的齷齪思想強加到他身上。”
“再說，我在顧羽那怎麽了？跟你有什麽關係？你不過一個見不得人的窮凶極惡之徒，哀家沒有處置你，全看了喻辰宣的麵子。你到底哪裏來的臉敢這麽對待哀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