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心裏沒點數麽
“你臉上陰晴不定的，在想什麽？”望斷有些訝異。
喻辰宣冷靜果斷，也夠狠。
年紀輕輕能成為大將軍，手腕也夠硬。
在外人麵前多半都是冰冷嗜血的模樣，可，隻要與江晚有關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沒什麽。”秦釋之慢慢地鬆開拳頭。
他看著遠方的天空，厚重的雲彩中，陽光隱隱閃現。
天有些冷，明明已經是暮春時節，卻有種寒冷徹骨的感覺。
“望斷你有沒有覺得，這天有點奇怪？”
他抄著手，“暮春時節，百花凋零，已經接近初夏時分，可這天冷的不像話。”
今天雖然有太陽，但雲層厚重壓抑，像是，一場狂風暴雨要到來的前奏。
“是啊，雖說有倒春寒，但這天的確太冷了一些。”望斷抬眼望著半空中的雲詭波譎，“這天，像是在醞釀一場暴雪。”
秦釋之捏了捏袖子，卷浪尾花紋上的金絲銀線淡雅盤曲，“望斷，我們換衣服。”
“哦？”
“快到了上朝的時候了。”他望著暗湧的天空，“大概，還有一場血雨腥風吧。”
江晚並沒有睡太久。
她醒來的時候，羅燕正在一旁盯著她。
“醒了？”
“我，沒死？”她拍了拍頭，“昨晚……”
昨晚發生了什麽？
她依稀記得，昨晚臨南王顧翼逼宮，她一個人站在泰宸大殿上迎接他們。
然後，救兵遲遲不到，她身陷險境，還被喂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呢？
吃了那幽夢之後，好些記憶都模糊了。
似乎是她喊了秦釋之的名字，然後，原本應該回到關外的他回來了？
還帶回了喻家軍？
“已經沒事了。”羅燕打了一盆水，“顧翼已經被抓住，現在由喻家軍看守，外麵那些想趁火打劫的人也都被臨越王的人控製起來。”
“這，算是成功了？”江晚有些懵。
昨天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
現在想起來才覺得一陣陣後怕，若秦釋之和顧霈都沒來，那麽，以她現在能力，是不可能力挽狂瀾的。
她仗著有前世的記憶，所以做的肆無忌憚，可，前世真的跟現在不一樣了。
再拘泥於過去，真的會死的。
“顧羽呢？”她晃了晃頭，剛才，似乎問過這種話？
“顧羽還在休息，起床了。”羅燕將她扶起來，“該去處理後續的事情了。”
後續的事情，才是最複雜最不好處理的。
江晚坐起來，懶懶的，身體發軟。
眼睛也有些腫。
她洗了臉，仔細打扮了一番。
羅燕照例給她挽了一個莊嚴的發髻。
“我記得，在嫁妝裏有一件純白的狐皮大氅，我娘說什麽價值連城非常保暖的那件。”
“這種天，娘娘確定要穿那玩意？”羅燕挑眉，會熱死的。
“啊。”江晚站起來，打開窗子，一陣涼風吹來。
風卷雲殘，遮雲蔽日。
“這天，凍雲黯淡，陰沉沉的，大概會下雪。”她輕輕笑了笑，“暮春時節，指不定會下一場大雪。”
“哦？”羅燕有些驚訝。
這應該不可能吧，花期都要過了，馬上進入夏天，暴風雨還有可能，下雪什麽的就太扯了。
“時辰到了。”江晚張開手臂，穿上那價值連城的狐狸大氅，臉色凝重地走向泰宸大殿。
顧羽早已經到達，坐在那臉色發黑。
他身邊站著一位豐神如玉的男子，溫潤儒雅，行動間貴氣十足，正是臨越王顧霈。
大殿之中靜悄悄的，誰也不敢作聲。
地上，還殘留著昨日的血，血已經幹涸，屍首雖然早已經被清理，但殘留的痕跡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上觸目驚心。
江晚沒有走到屏風後。
她徑直走到顧羽身邊，與顧霈一左一右站立。
“你們，可知昨晚發生了什麽？”江晚冷聲說。
沒有人敢回應。
周閣老雙手緊攥，額頭上泛出絲絲冷汗。
“昨晚，臨南王顧翼率領著一眾人攻進了皇宮，逼迫顧羽退位。”
江晚往前走了兩步，“負責守衛京州城的數萬禦林軍被設計，清都教的人跟隨臨南王進入皇宮，殘忍殺害手無寸鐵的宮女太監們。”
“你們，真當哀家是傻子嗎？”
她拿了一個燭台，往下走了兩步，走到周閣老跟前。
燭台上尖銳的燭尖對準他，“昨晚，哀家心想，若這皇宮毀在了哀家手裏，哀家願意以死謝罪。而，哀家選擇的自裁方式便是用這燭尖刺入心髒。”
“周閣老覺得這自裁方式怎麽樣？有沒有玷汙了皇家名聲？”
周閣老額頭上的冷汗一滴滴往下滴落，“太，太後娘娘，您，您，這不是完好麽？”
“是啊，哀家是還活著。”江晚將那燭台重重地扔到地上，
“若不是喻辰宣喻將軍和臨越王顧霈救駕及時，哀家和顧羽昨夜就死在了這泰宸大殿上。”
“來人，將顧翼帶上來。”
她的話說完，喻家軍將顧翼押過來。
“哀家給你個機會。”江晚冷眼看著他，“你如果說出什麽有用的情報，哀家可以留你一命。”
顧翼
呸了一口，對著顧羽和顧霈大罵，“顧霈，你吃裏扒外，你寧可幫顧羽那個野種，也不幫本王？本王才是真命天子，這皇位原本就是本王的，被區區一個野種禍害了皇室，顧霈你眼瞎了嗎？”
“皇兄明明答應過母親，等他死後，由本王來繼承皇位……”
江晚蹙著眉頭，抬起腳，一腳將他踢翻。
“野種，野種，口口聲聲野種。”她聲音中帶著怒氣，
“顧羽是先皇的兒子，是正兒八經的繼承人，你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誣陷哀家一個人還不夠，竟還對顧羽出言不遜，臨南王，就單憑這一句話，哀家就能治你死罪。”
“死罪？哈哈哈，本王怕死？”
“本王破釜沉舟攻進皇宮的時候就不管生死了。”顧翼哈哈大笑，
“你一個外人，禍亂宮闈，在你的寢宮裏跟野男人翻雲覆雨的時候，可考慮過什麽倫理綱常？”
“你別以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你屋子裏一直藏著一個男人。皇兄雖然已經去了，但皇家威嚴仍在，江晚，你用你那肮髒之軀堂而皇之地教訓本王，可真是不要臉……”
他的話還沒說完，站在一旁的喻辰宣突然抬起腳，一腳將他踢到泰宸大殿的門口。
喻辰宣的力道比江晚大千百倍，這一腳正中顧翼心窩，顧翼生生吐出幾口鮮血，胸腔像是炸裂了一般，再也說不出話來。江晚冷臉看著這一切。
如在看一場笑話。
“來人，將臨南王押解到宮門外。”江晚說。
顧翼離開後，她冷冷地掃視著大殿裏的其他人，嘴角輕抿，“來人……”
大殿裏的人紛紛臉色一變。
“將掃帚，抹布，拖把等東西拿過來。”
她說完，幾個丫鬟太監拿了一些清理大殿用的東西來。
“周閣老，李大人，衛大人……”
她一口氣點了十個名字，“你們幾個，半個時辰之內將大殿打掃幹淨，誰也不準幫忙。”
“剩下的人跟哀家去宮門外。”
大殿上的人麵麵相覷。周閣老這種位高權重的人打掃衛生？
還要清理掉泰宸大殿上的血跡？
這江晚，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怎麽著？不願意？”江晚提高了嗓音，“不願意的話，你們就回家養老去吧，一個個的，半截身子進黃土的人了，心裏沒點數嗎？”
“有誰不願意打掃，就給哀家站出來，哀家倒要看看，誰有膽子做下瞞天過海的事，連打掃血跡都不敢。”
“剩下的人，都去宮門外等著。”她頓了頓，“年紀大，身體不好的，可以跟禦林軍請示加衣服。”
“聽懂了就趕緊行動。”
江晚真生氣了，氣場全開，那些自以為見多識廣的大臣們被震懾得說不出話來，紛紛閉了嘴。
除了她點名的那幾個人，剩下的大臣都走到宮門外。風很涼。
此時，已經是穀雨時節，涼風吹來時，有種冬天的寒冷感。
有陽光照耀透過雲層照耀到城牆上，倒是增添了幾分暖意。
江晚給顧羽披了厚衣服，牽著他的手走上城牆。
城下，站滿了大臣和半死不活的禦林軍，再往後，是過來看熱鬧的百姓。
百姓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覺得有大事發生，奔走相告，慢慢地聚集過來。
江晚抄著手。
“有沒有什麽方法讓哀家的聲音變大一點？”江晚轉頭看向喻辰宣和顧霈，“你們應該有辦法吧？”
“這個……”顧霈看了一眼喻辰宣，“喻將軍應該可以吧？”
喻辰宣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鬼麵具之下，看不清他此時此刻的表情。
算算時間，快要開始了。
江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深深地呼出來。
“各位，關於前陣子沸沸揚揚的姑蘇城案，哀家，想請大家看一出戲，一出大戲。”
她說出這話的時候稍稍愣了一下。
聲音並不是很大，卻像是有震懾力一般，沸沸揚揚的人群立馬安靜下來。
她的聲音，在喻辰宣的幫助下，傳遍了四周。
她與顧羽他們站在一旁。
城牆上，果然出現了一個戲班子。
戲班子雖然是臨時搭建的，卻不太影響觀看。
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穿著官服，頭頂上頂著姑蘇兩個字，大搖大擺在戲台上走來走去，身後幾個小廝跟隨，耀武揚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