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一生一世一雙人(終)
「我的事不要你管!」
寧青青皺起眉,說話的語氣異常生硬。
也許她該為自己而活了。
「青青,跟我走吧,只有我才是真心的對你好,姓裴的根本不懂愛,他只會傷害你!」
這些年,聶靖遠總是想,如果沒有裴澤析和裴芷依的出現,他和寧青青會過得多麼開心快樂。
畢業,結婚,生子,都會照著他最初的規劃發展。
規劃太早,變化太遲,他甚至沒來得及告訴她,他的規劃,她便已經離他遠去。
聶靖遠不單單對裴芷依,對裴澤析也有著莫大的仇恨。
赤紅的眼中,滿是憤怒的火焰。
他最珍視的女人,連說句重話也捨不得,卻讓裴澤析作踐了。
再多的痛,再多的苦,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
等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了,他只想帶寧青青走,去寧靜的山村,過他夢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聶靖遠……」
迫使自己平靜下來,寧青青深吸一口氣,冷冷的說:「你醒醒吧,我和你已經回不去了。」
「現在的寧青青不再是七年前的寧青青,我變了,你也變了,為什麼不把記憶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刻呢,對你,對我,都好!」
她寧願自欺欺人的相信,他還是七年前愛笑愛鬧的陽光男孩兒,而不是現在這般的卑劣小人。
往昔的美好記憶就像過眼雲煙,在歲月的長河中慢慢的消散。
這些年裡,在她的腦海中出現次數最多的是裴澤析的臉,而聶靖遠,已經被塵封在了不知名的角落,很少很少想起。
人不可能總活在記憶中,她已經做了出來,而他,卻沒有!
「青青,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嗎?」
聶靖遠痛心疾首的追問,哪怕還有一丁點的感覺,他也不打算放棄。
付出那麼多的努力,忍受數年的煎熬,為的就是與她在一起,卻終究,是黃粱夢一場。
她想也不想的肯定回答:「沒有,沒有,一點也沒有!」
這樣的答案他是否滿意?
斷情的話說出口,並不難過,有的,是如釋重負的輕鬆。
電話那頭的聶靖遠經歷了誅心之痛,緩緩的回過神:「青青,你一定會後悔!」
在掛電話前他聽到寧青青喊:「等等!」
聶靖遠的心瞬間死灰復燃,卻聽寧青青說:「請你把照片全部刪除!」
「唉……」他幽幽的嘆口氣,掛了電話。
他和她僅有的合影,怎麼捨得刪。
打開手機相冊,一張一張仔細的看,嘴角慢慢的上揚,而慾火也熊熊的燃燒起來。
突然間後悔沒真正的得到過她。
那麼美的臉,卻是裴澤析一人獨享。
強烈的嫉妒染紅了聶靖遠的眼,手輕拂過手機屏幕,閉上眼睛,回憶起指尖曾有過的柔滑觸感,美妙得讓他血液逆流。
……
翌日,在濃郁的玫瑰花香中醒來,寧青青睜開眼就看到裴澤析俊逸非凡的睡臉,豁然坐了起來,厲聲質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燦爛陽光悄然鑽進卧室的那一刻,裴澤析就醒了,看到身旁的寧青青睡得香,便沒有打擾她,又閉上眼睛假寐。
他睜開一雙閃亮的眼眸,嘴角一彎,溫柔的笑了:「凌晨一點還是兩點,我不記得了,實在睡不著,就過你這兒來,借半邊床。」
寧青青不高興的瞪著他,低吼:「給我滾出去。」
「別這樣,板著臉一點兒也不可愛,明天小楓小楠就要回來了,難道你希望他們看到我們這樣劍拔弩張,這樣會對他們造成不良的影響,來,笑一笑,我們和和睦睦,小楓小楠才能健康成長。」
裴澤析坐起來,粉藍色的被子從他肩頭滑落,露出結實的胸膛,小麥色的肌膚散發著健康強健的柔光。
孩子永遠都是她心底最弱軟的部位,寧青青無暇欣賞裴澤析故意泄露出的美景,急切的追問:「他們明天什麼時候到?」
裴澤析咧開嘴笑著說:「上午八九點,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接他們?」
「嗯嗯!」使勁的點頭,她終於盼到孩子們回來,怎麼可能不去接,一定得去。
「那在他們回來之前,我們可不可以試著和平相處,你老是兇巴巴的,我也難受。」
裴澤析掀被子下床,拿起床頭柜上放著的大衣披在身上。
「嗯!」寧青青別開臉不看他,攏了攏被子,聞到他身體遺留的淡香,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她像沒事人似的下床,拿起衣服去書房換。
寧青青的心裡一直抗拒著裴澤析,才會總是不給他好臉色,連說話的態度也從來沒緩和過。
怨他恨他,正因為愛得太深,才會讓自己也痛苦不堪。
此時此刻,她真不知該如何與他和平相處。
就算和他身處在同一個屋檐下,她也會有窒息的感覺。
……
寧青青換好衣服從書房走出來,裴澤析正在浴室里洗涮。
他的毛巾,他的牙刷,她並沒有狠心丟棄,一直在等著他來使用。
無奈的嘆了口氣,寧青青進廚房煮麵條,想起這些年與裴澤析的相處,有甜有苦,有喜有悲……
不管是歡喜的笑,還是痛心的淚,都已經在她的心底扎了根,這輩子,她亦然認定了他。
就算不和他復婚,她也不可能再接受任何男人。
前路未知,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現目前,她只有最簡單樸實的願望,那就是和孩子們在一起,再別無他求。
吃著麻辣可口的面,正因為是寧青青煮的,裴澤析有種很奇特的滿足感。
碟子里還有外焦里嫩的煎蛋,別說吃,光是看一眼就已經口齒生津。
「你洗碗!」
吃完面,寧青青把筷子一撩就進了客房,從書架上拿出課本和教師用書隨意的翻了起來。
一時難以進入工作狀態,只能循序漸進的調整。
裴澤析沒拒絕,當真把碗收進廚房,小心翼翼的洗了起來。
在寧青青的教導下,他已經開始有了居家男人的味道,洗菜洗碗做早餐,還能做得像模像樣。
只是滿手的油膩讓他很不舒服,每次洗碗之後就要用洗手液洗好久,還不忘擦護手霜,比寧青青還注意保養。
他輕手輕腳的走進書房,看到寧青青端端正正的坐在書桌前。
寧青青沒有回頭,一門心思的盯著書看。
裴澤析驀地伸出手,差一丁點兒碰到寧青青的肩,卻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他答應過不碰她,這次無論如何要守信,他要讓她知道,他尊重她。
裴澤析突然發問:「他有沒有找你?」
這個他除了聶靖遠不做第二人想。
寧青青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的回答:「找了。」
「你和他……」
心口驀地收緊,裴澤析的手已經緊握成拳青筋突兀,復又緩緩鬆開,盯著寧青青的背影,幽幽的說:「我相信你!」
事到如今,裴澤析相不相信自己,對寧青青來說,已沒有區別。
嘴上說相信有什麼用,她要的是他真心實意的相信。
如果他真的相信她,事發當時,就不會不問青紅皂白的辱罵她,更不會傷害她。
哀莫大於心死……
也許她的心真的已經死了,此刻才會這般的麻木不仁。
不哭,不笑,不快樂,也不憂傷,心靜如水,淡泊如冰。
寧青青自然不會知道裴澤析的內心掙扎,太過強烈的佔有慾讓他的眼被憤怒所蒙蔽,曾一度看不清真相。
在知道真相之後,他又覺得自己沒臉見她,辜負了她的情深意重。
如果她能打他一頓,罵她一頓,甚至在他的身上戳上那麼幾刀,他還能好受些。
只希望,能減輕她的痛苦。
……
裴澤析的大手蓋上寧青青瘦弱的肩,感覺到她微微的一顫。
「青青,以前是我不對,原諒我好嗎?」他不止一次向她認錯,放低姿態乞求她的原諒,可她卻無動於衷。
高高在上的裴澤析也會落到這步田地,是連他自己也想象不到的。
曾經是她委曲求全,這一次,就換他來求她,不能站在平等的地位,那就矮她一分,又何妨。
「不!」
還清楚的記得,她求他的時候,他說的那些話,深深傷透了她的心。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絕對不會去求他,給自己留下一些尊嚴,不至於卑微低賤到塵埃里去。
「青青,別說氣話。」
他已經吃了虧,人在生氣的時候最好一個人靜一靜,而不是張嘴亂說,傷了最愛的人,也傷了自己。
「我沒說氣話!」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她不能再讓自己卑微低賤下去,不能因為愛而放棄了自己。
自知不能再逼寧青青,裴澤析沉吟片刻,收回了握著她肩頭的手。
「你好好看書吧,我回去了,明天早上過來接你去機場,不管你多恨我,在孩子的面前,我希望能和和睦睦。」
「慢走,不送!」
她甚至沒有回頭,聽到關門聲,心突突的跳。
初春的燦爛陽光已經開始普照大地,只是不知,何時才能照到她陰霾的世界。
……
孩子畢竟是孩子,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依然生龍活虎。
一下飛機就抱著寧青青和裴澤析又蹦又跳,不停的喊:「爸爸,媽媽,爸爸,媽媽……」
「小楓小楠……」寧青青也緊緊的摟著他們,酸澀不斷上涌,開心的淚迷濛了她的眼眸。
「爸爸媽媽,我和弟弟好想你們,你們想不想我們啊?」小楓仰起頭,笑嘻嘻的問。
「想,當然想!」
寧青青和裴澤析異口同聲的回答。
「嘿嘿,奶奶也經常想你們,還哭了呢!」小楓說著回過頭,揮揮手:「奶奶!」
莫靜宜正在和隨行的管家說話,小楓喊她,便匆匆交代了幾句,快步走上前來,雖然臉上有笑,可是難掩眼底的疲憊。
「澤析,青青,新年好!」
「媽,你累了吧,快回去休息。」裴澤析摸摸兒子的頭,滿臉慈愛的說:「你們兩個小搗蛋,是不是不聽奶奶的話?」
兩個小傢伙噘著嘴抗議:「沒有啊,我們很聽話,很乖,是吧,奶奶!」
「是啊,小楓小楠最乖了,是奶奶的乖寶貝兒。」
莫靜宜說完,幽幽的嘆了口氣,看樣子小兩口還在鬧彆扭呢!
裴澤析滿意的點頭:「那就好,我一直擔心兩個小搗蛋不聽話,惹你生氣!」
「小楓小楠可比你聽話多了。」莫靜宜笑著調侃。
……
一行人又笑又鬧上了車,先送母親回去休息,裴澤析再拖家帶口回自己的別墅。
兩個孩子就像撒歡的猴子,不停的說在阿美利加國的見聞,嘰嘰喳喳沒一刻消停。
去機場的路上,寧青青和裴澤析有言在先,一定要在孩子的面前和和睦睦。
孩子本來也不敏感,絲毫沒發現異樣。
只是裴澤析把手臂搭在寧青青肩膀上,還是惹來了她的白眼。
小楓小楠把行李箱中的禮物一件一件的拿出來,兩個孩子給寧青青買了名牌香水和墨鏡。
裴澤析得到的禮物是機械手錶,精緻貴氣。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孩子的奶奶給的建議,不然兩個幾歲大的時候,怎麼可能會知道什麼是名牌,還盡挑貴的買。
看完孩子拍的照片,寧青青感覺自己也去阿美利加國玩過一遍,心情頓時好得沒話說,嘴角的淺笑,實打實的發自內心。
可是她的好心情沒持續多久,就被聶靖遠的電話徹底破壞。
他說,想見她。
寧青青一口拒絕。
可聶靖遠並不放棄,在電話中一直勸說。
……
裴澤析在後花園找到寧青青,她拿著電話正說著:「我今天真的沒時間,小楓小楠剛剛回來,我要陪他們。」
「是誰的電話?」裴澤析快步走上去,沉聲問道。
寧青青心口一窒,吶吶的應:「聶靖遠。」
「他約你見面?」裴澤析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好像梅雨季節,一時半會兒放不了晴。
「嗯!」寧青青已經聽不到電話那頭的聶靖遠在說什麼,貼著耳朵的手機慢慢垂下,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著頭解釋:「我沒答應。」
「電話給我!」一把搶過寧青青的手機,放到自己耳邊,裴澤析本已經烏雲密布的臉開始沉得發黑。
「聶靖遠,你在醫院躺糊塗了吧,嫌我手太輕是不是,想再多躺一年半載?」
裴澤析的話一出口,寧青青才知道他把聶靖遠打得進了醫院,怔怔的看著他,沒敢吱聲。
「不管你以前和青青是什麼關係,她現在是我的女人,你休想再接近她!」
寧青青不知道聶靖遠說了什麼,只看到裴澤析冷笑。
他說:「哼,你就別再做夢了,現實點兒,你和芷依的事我不管,青青是絕對不會再攙和進去,我相信青青和你什麼也沒發生,以前的事就這麼算了,如果你以後再纏她,休怪我不客氣!」
裴澤析掛斷了電話,手機緊握在掌中,他整個人都在燃燒,甚至有把手機扔出去的衝動。
該死的聶靖遠,真是吃了豹子膽!
「把手機還給我!」寧青青不敢問聶靖遠後來又說了什麼,只能伸出手,討要自己的手機。
「以後他再打電話來你不許接!」
還沒等到裴澤析把手機還給寧青青,一條簡訊就來了。
寧青青心頭一緊,要去搶手機,裴澤析卻快她一步收回手,信手打開了簡訊。
這一看不得了,裴澤析氣得把手機直接扔進了魚池。
「該死的聶靖遠,活得不耐煩了!」說著氣急敗壞的就拉寧青青進了屋,拿起茶几上自己的手機。
「裴澤析,你打算怎麼做?」寧青青怯怯的看著他,不會真的打斷聶靖遠的手腳吧?
裴澤析劍眉緊鎖,握著手機定定的看著寧青青:「你說我該怎麼做?」
「我不知道!」她只想息事寧人,鬧得人盡皆知對她也不好。
不知道裴澤析看到的照片是不是之前的那些,她心中七上八下,忐忑得厲害。
怒火中燒的裴澤析咬緊了牙,狠狠的說:「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望著裴澤析那張猙獰的臉,寧青青怯怯的想,還好是不放過聶靖遠,而不是不放過她。
寧青青拍了拍胸口,安撫自己受驚的心,緩緩的說:「你消消氣,不要衝動。」
也不知怎麼回事,方才見裴澤析火冒三丈的和聶靖遠說話,寧青青心裡卻甜滋滋的。
……
她故意板著臉,推著他的胸口:「放開我,不然我生氣了!」
「嘿,要生氣我也不攔你,你倒是說說,什麼時候不生氣了?」
盯著嬌態畢露的寧青青,裴澤析的心情也好了許多,還和她開起了玩笑。
「你以為我想生氣啊,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大壞蛋!」
裴澤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總是掐著她的軟肋,讓她沒辦法鐵石心腸的拒絕他。
話一出口,寧青青就暗叫不好,一不小心,又打回原型了,瞬間欲哭無淚,想抽自己兩耳光。
「我發誓以後不惹你生氣了!」
裴澤析突然握緊寧青青的手,表情嚴肅。
「我才不信你說的話。」寧青青快速的抽回手,又蹦又跳的上了樓。
她一邊上樓一邊喊:「小楓,小楠,快下來吃午飯了!」
裴澤析看著她的背影,笑著直搖頭,真是個傻丫頭!
手撐在沙發上,他摸到手機,笑意頓時蕩然無存。
裴澤析拿起手機,進書房去打電話,長時間不出來,直到孩子來喊他吃飯,他才掛斷電話,走出書房。
午飯是保姆做的,並不怎麼和裴澤析的胃口,挑挑撿撿湊合了一頓。
小楠也是食不知味:「媽媽,我想吃你做的飯。」
「我也是!」裴澤析和小楓異口同聲的附和。
寧青青摸摸兒子的頭,笑著問:「晚飯媽媽做,你們想吃什麼?」
小楠舉手說:「魚香肉絲!」
小楓接著說:「紅燒排骨!」
裴澤析說:「清蒸鯽魚。」
這三個都是寧青青的拿手菜,雖然簡單家常,卻可以做得讓人吃過之後還想吃。
「好,晚上就做魚香肉絲和紅燒排骨。」寧青青直接無視裴澤析,當作沒聽到他說話。
「媽媽,爸爸要吃清蒸鯽魚!」小楓不明就裡,好心的提醒。
寧青青瞥了裴澤析一眼,看在兒子的面子上,應了下來:「謝謝,媽媽知道了!」
「知道就好!」裴澤析感激的摸摸兒子的頭,還真的多虧了小楓,不然寧青青把他當了透明人,不理不睬。
在兒子面前假裝恩愛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明明想板著臉不苟言笑,卻又不得不展露笑顏,和裴澤析軟言細語的說話。
「媽媽,你和爸爸到底什麼時候給我們生妹妹?」
小楓玩著平板電腦,頭也不抬的問。
寧青青怔了怔,回答道:「媽媽有你們就夠了,不想再生妹妹。」
「可是我和弟弟想要妹妹啊,我們會保護妹妹,不讓別人欺負她。」小楓說著還拍了拍胸脯:「我是男子漢,要保護弟弟和妹妹。」
「呵,小楓真乖,要不要吃榴槤,媽媽給你們拿。」寧青青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遂把孩子的注意力轉移到吃上。
小傢伙果然沒讓寧青青失望,馬上就歡呼起來:「好哦好哦,我最喜歡吃榴槤了!」
有吃的堵住嘴,小楓也不再說妹妹的事,只是裴澤析還在盤算,兩個兒子大了,也許真的應該再有個女兒。
……
那天以後,寧青青沒再接到過聶靖遠的電話,自然也沒見過他的人。
她知道一定是裴澤析把聶靖遠痛痛快快的收拾了,才能讓她這般的安寧。
日子如水流淌,平靜輕緩,若不是裴澤析時不時的出現,她和孩子的日子可以過得更加愜意。
開學不久,寧青青和孩子的奶奶見過一次面。
原本裴澤析和cherrie結婚的消息在濱城傳得沸沸揚揚,可是,過完年之後便少有人再提起,好像一陣風吹過,散了,便散了。
許多次和裴澤析見面,寧青青都想問一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可話到嘴邊,她又吞了下去。
不能問不能問,免得裴澤析還以為她多關心。
根本就不關她的事,知不知道都是一樣的結果,她依然沒有好臉色給他看。
某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寧青青沒課,在家裡看書,門鈴突然響了。
她打開門看到小腹微凸的裴芷依,愣了那麼一秒,遂笑著問:「你找我有事?」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裴芷依會厚著臉皮來找寧青青,肯定不是來看看那麼簡單。
「青青,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對,希望你幫幫我,現在也只有你可以幫我了!」
話音未落,裴芷依就哭了起來,傷心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唰唰的往下掉。
寧青青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幫裴芷依,但她既然來了,也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謙和有禮的把門打開到最大:「進來坐吧,有話慢慢說。」
「嗯!」裴芷依抹著淚進了屋,坐在沙發上就扯紙巾擦鼻涕,哼哼哧哧,不若往日般的優雅。
雖然裴芷依以前做了很多錯事,可畢竟是兩個孩子的姑姑,寧青青也不再計較,給她倒了檸檬茶,坐到對面。
「不知道我有什麼地方可以幫你。」
將大把的紙巾扔進垃圾筒,裴芷依一邊抽泣一邊說:「青青……你一定要幫我……」
「你說吧,到底什麼事,如果力所能及,我一定幫。」
昔日的大小姐放下面子放下身段,寧青青這個灰姑娘又怎麼能拿翹。
蹬鼻子上臉的事她也想做,可終究不能,只有耐著性子寬慰裴芷依。
裴芷依頗有些意外,她以為寧青青會因為過去的事拒絕,沒想到這般的爽快。
準備好認錯的台詞也沒用上,她便開門見山的說明了來意:「青青,我孩子的爸爸被抓了,現在只有我哥能救他,可是我哥不見我,請你幫幫我,求求我哥,放過雷浩然吧……」
淚就像抹不幹了一般,一張張的紙巾被染濕,浸透了裴芷依的痛苦。
「雷浩然?」
寧青青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一時半會兒怎麼也想不起來。
盯著裴芷依淚雨潺潺的臉,她點了點頭:「我試試給裴澤析說,但他不一定會聽我的。」
「謝謝你,謝謝你!」裴芷依一瞬間看到了希望,俯身上前,緊握著寧青青的手,嘴角終於有了一抹笑意。
「現在別說謝,成不成還不知道呢!」
見裴芷依的眼淚流個不停,寧青青也扯紙巾幫她擦,一邊擦還一邊安慰:「別哭了,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放寬心,孩子的爸爸一定不會有事。」
裴芷依愣愣的盯著她,囁嚅著開口:「你……你不恨我嗎?」
「呵……」
寧青青的唇角勾起苦澀的笑:「恨你又有什麼用,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你現在是孩子的姑姑,我們終究是一家人,以前的事……就不要想了。」
就算想也沒用,有些事終究是命中注定,她和裴澤析,兩個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人也能相遇,不得不說,造化弄人。
「青青,謝謝你!」
除了說謝說對不起,裴芷依的辭彙已經匱乏到不知道其他。
「別說謝了。」寧青青反握住裴芷依的手,一本正經的說:「芷依,我希望,以後我們還是好朋友,不要再互相傷害,好不好?」
「好!」裴澤析使勁的點頭,愧疚的垂眸:「青青,對不起!」
「好了,對不起也不要再說!」
輕拍裴芷依的肩,寧青青笑著問:「還記不記得我們剛讀大學的時候,我的錢包丟了在宿舍哭,你說什麼來著……」
不等裴芷依開口,寧青青自己先說了出來:「你說,你有錢就不會餓著我,我周末去給影樓發傳單,你也跟著去幫我發,我一直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們兩個沒有一起喜歡上聶靖遠,也許,現在還是最好的朋友。」
說著話,寧青青紅了眼眶,她吸吸鼻子,笑著抹去淚水。
裴芷依繞過面前的茶几,撲上去緊緊的抱住寧青青,嚎啕大哭起來:「青青,對不起……對不起……」
「你看你,又說對不起了。」拍著裴芷依的背,寧青青又繼續說:「我們都把以前的事忘了吧,不要再提了。」
「青青,你真好!」
裴芷依突然想起八年前,也說過這句話。
那還是新開學,軍訓的時候。
遇上下大暴雨,裴芷依淋雨之後感冒了,喉嚨痛,頭痛,還不停的咳嗽,完全吃不下東西。
寧青青特意回家去拿了電飯鍋,在宿舍里燉瘦肉粥給她喝。
其實裴芷依打個電話回家,保姆醫生就會過來伺候,可當時她正和家裡嘔氣,不想打電話回去。
她本想出國留學,裴錚丞和莫靜宜卻偏偏要留她在身邊,為了這事,她整整一個月沒給他們好臉色看。
當時的裴芷依很脆弱敏感,吃著寧青青熬的瘦肉粥,眼淚就直往下掉。
……
「肚子里的寶寶快四個月了吧?」寧青青與裴芷依分開,坐直身子,摸她凸起的小腹。
「是啊,再過五天就四個月了。」
說起孩子,裴芷依立刻破涕為笑,雙手蓋在自己的小腹上,好似能感覺到孩子的胎動。
寧青青感嘆道:「真快啊,再過五個月就要出生了。」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呱呱墜地,就像她當年懷小楓小楠,現在回想起來,時間過得太快。
那麼小的兩個小不點兒,現在已經長成能說會道的大孩子了。
「我現在經常能感覺到孩子在動,頂著我的肚子,會鼓起一個包。」
雖然懷孕快四個月了,可裴芷依根本沒有長胖,甚至比以前還要瘦了。
沒有化妝,氣色看起來很不好,特別是眼睛,哭過之後又紅又腫,像兩個嫩核桃掛在臉上,但是她臉上的笑,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美。
「呵呵,再過幾個月,他就會和你玩了,小胳膊小腿,踢著肚子,波浪似的動。」
寧青青懷孕的時候,那肚子可壯觀了,兩個孩子稍微動彈,就像打架一樣的熱鬧。
摸著自己微凸的肚子,裴芷依突然抬起頭,笑容斂在了憂傷的眸底:「青青,那次你和聶靖遠的事……是我不對……」
寧青青的心底「咯噔」了一下,吶吶的問:「你哪裡不對?」
若不是裴芷依說出來,寧青青還不知道,她一直覺得奇怪,自己怎麼會在車上睡得那麼熟,連發生那麼大的事也醒不過來。
原來,當時在車裡,裴芷依給她擦嘴的紙上有無色無味的迷藥,雖然計量不大,卻足以讓她沉睡四五個小時。
裴芷依和聶靖遠達成協議,她幫他搞定寧青青,他就當孩子的便宜爸爸。
只是裴芷依萬萬沒想到,聶靖遠會送寧青青回別墅,並等著裴澤析回去捉姦在床,把她也連累了進去。
害人終害己,現如今,裴芷依已經走投無路,連她最親的哥哥也不願意見她,更別說施以援手。
「唉……」雖然寧青青也生氣也憤怒,可她又不可能找裴芷依算賬,只能嘆了口氣,坐在那裡發獃。
「青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看在小楓小楠的面子上,你原諒我吧!」
誠心的懺悔之後,裴芷依心中的大石頭才算是落了地。
「嗯!」
寧青青抿著唇,點了點頭,新仇舊恨都一筆勾銷,若是再計較下去,就真的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退一步海闊天空,她可以做到,裴芷依也一定可以做到。
……
雖然停止了哭泣,可裴芷依的臉色還是不好,寧青青扶她進房間去躺著。
「青青,拜託你了!」裴芷依拉著她的手,久久捨不得放開。
「嗯,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去給裴澤析打電話。」
「謝謝!」
「別再說謝了,乖乖睡覺,睡醒了一切都會好的。」
掖了掖被角,寧青青退出房間,坐在沙發上撥通了裴澤析的電話。
「芷依來找我了,她說你不幫她,讓我來求你!」
寧青青平靜的說:「我已經原諒她了,你也原諒她吧,我想,你也不忍心看著芷依的孩子出生就沒有爸爸在身邊吧!」
電話那頭的裴澤析沉默了片刻,不確定的反問:「你真的原諒她了?」
「不是真的是煮的嗎,芷依畢竟是小楓小楠的姑姑,我不原諒她,難道還找她算賬,大著個肚子,也怪可憐的,你就幫幫她,好歹她是你的親妹妹。」
聽寧青青這麼一說,裴澤析也就應承了下來:「好,我幫她!」
「我代芷依向你說聲謝謝!」
寧青青掛斷了電話,一抬頭就看到裴芷依趴在門邊抹眼淚。
「別哭別哭,你哥說會幫你,不用擔心,孩子的爸爸很快就可以出來了。」
寧青青甚至懷疑裴芷依孩子的爸爸被抓也和裴澤析有關,但這只是她的猜測,心裡想想,不敢說出來。
……
「芷依說孩子的爸爸叫雷浩然,我感覺這個名字特別的熟悉,可想不起來是誰了,我覺得我應該認識。」
寧青青冥思苦想之後也沒結果,只能求助於裴澤析。
裴澤析本不想提那個人,可寧青青問起來他又不可能裝不知道,思索片刻之後據實相告:「你忘了啊,以前住你隔壁,還差點兒把你那個了!」
「啊,是他!」
裴澤析的話無疑是一石驚起千塵浪,寧青青睜大眼睛張大嘴,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對,就是他!」他微點黔首,無奈的嘆氣:「唉,芷依真是……」
寧青青本沒想到雷浩然是受裴芷依的指使來接近她,可看裴澤析的表情,聽他的口氣就明白了過來。
一件件,一樁樁,她都熬了過來,從始至終,傷她最深的還是裴澤析,他根本無需耍心機玩手段,一句話,就足以置她於死地。
「我已經說原諒她了,不管以前她做了什麼,我都原諒她。」
強忍著心酸的淚,寧青青的手握緊了拳頭,擱在腿上,不住的顫抖:「也許你還不知道,芷依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就因為聶靖遠,我和她才鬧成這樣,其實我也該感謝她,不然我也不會認識你,更不會生下小楓小楠。」
「青青……」裴澤析難以自持的捧住寧青青的臉,擦去她的淚,幽幽的說起一件往事:「我還記得芷依剛讀大學的時候,她打電話給我,說交了個好朋友,很溫柔的女孩子,想介紹給我,她說的人就是你,如果那個時候我答應了,也許,我們不會錯過這麼多年。」
寧青青剛讀大學的時候,她還不認識聶靖遠。
如果,只是如果,她在那個年紀與裴澤析相遇,也許,真的會不一樣。
心,又慌又亂,推開裴澤析的手,寧青青低下頭,反手擦淚,苦笑著說:「你根本就看不上我。」
「看得上,看得上,絕對看得上。」
替寧青青擦去淚水,裴澤析又說:「我讓芷依和雷浩然去法國管理我的酒庄,雷浩然之前一直做假酒的生意,現在也該轉行做真酒了。」
當時買酒庄就有這方面的打算,雷浩然確實很懂紅酒,只是一直沒用在正途上。
「你爸爸媽媽會不會反對?」
「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找個適當的時候再告訴他們,畢竟芷依和聶靖遠還沒離婚,事情不宜宣揚,你怎麼不問我聶靖遠現在怎麼樣了?」
她一直想問,可又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既然裴澤析提出來,就問一問:「他現在怎麼樣了?」
「很好啊,他不是想在寧靜的小山村生活嗎,我就成全他,在那種閉塞的地方,股票期貨都沒用,他拿著還能幹什麼,不如變成一堆廢紙還能補補牆上的漏洞。」
寧青青不懂裴澤析話中的意思,納悶的看他,等著解釋。
「呵,聶靖遠挪用公款買了很多的期貨和股票,他小子運氣好,開始確實賺了很多,後來又借了高利貸,現在股市崩盤,他手中的股票和期貨已經值不了多少錢,還高利貸都不夠!」
聶靖遠的名聲已經臭了,沒有一家公司會聘請他,債主追上門只能有多遠躲多遠。
「他也真是夠糊塗的,怎麼借高利貸去買股票和期貨。」
寧青青根本不理解賭徒的心理,她緊蹙著眉,扼腕嘆息。
「呵,他自己肯定不會去,那就要看誰教他了。」
裴澤析摸了摸鼻子,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訴了寧青青。
寧青青目瞪口呆的聽完,驚嘆:「你太壞了!」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裴澤析自鳴得意的笑了起來:「我還沒對他趕盡殺絕,他以為有了錢就可以帶你走嗎,做夢,也不想想,如果我不讓他賺錢,他又怎麼可能賺得到,和我斗,他還太嫩了點兒。」
「你現在滿意了嗎?」
陰險狡詐的裴澤析,讓寧青青心底直發毛。
「還算滿意!」他長臂一展,把寧青青拉入懷中:「你再給我生個女兒,我就真的滿意了。」
「去你的,要生讓cherrie給你生,我才沒那個閑功夫。」
雖然最近裴澤析的表現良好,可始終有根刺卡在寧青青的喉嚨里,一和他說話就會痛。
裴澤析很認真的回答:「我只要你給我生!」
「哼,我和你已經離婚了,沒有義務給你生。」
使出全身的力氣把裴澤析推開,寧青青快跑出去,找正在花園裡上繪畫課的兒子尋求安慰。
裴澤析也起身跟出去,寧青青正站在兒子的旁邊,看他們畫畫。
在繪畫老師的指導下,小傢伙畫畫還有模有樣。
「別打擾老師上課。」裴澤析拉著寧青青一直往樓上走。
寧青青怯怯的問:「你拉我去哪裡?」
……
一個人的時候,寧青青總是在想,她連裴芷依也可以原諒,為什麼就不能原諒裴澤析呢,何必再計較過去的傷害與痛苦。
人這輩子,不可能永遠活在過去,未來,才是她該追尋的。
慢慢的,面對裴澤析,她不再冷言冷語,也不再橫眉冷對。
平和的與他說話,雖然並不炙熱,但也是一個改變。
當裴澤析說出:「明天我們在天主教徒舉行婚禮,你去嗎?」
寧青青徹底的懵了,她以為,他和cherrie的婚事只是傳聞,只是他盛怒之下的氣話,卻不想,即刻要變成現實,就在明天。
明天……是否來得太快了一點兒?
她還沒來得及做好心理準備。
「好,我去!」
親眼看他和別的女人攜手,也許她才能真正的解脫。
翌日,一大早,裴澤析西裝革履的出現在寧青青的家門口。
「你來接我幹什麼,怎麼不去接新娘子?」本是愉快的周末,卻被裴澤析徹底的毀掉了。
「接你比較重要!」裴澤析淡淡的說:「走吧!」
「小楓小楠去不去?」跟上裴澤析的腳步,寧青青急切的問。
「我媽帶他們已經過去了。」
按下電梯,裴澤析轉頭看著一臉憂傷的寧青青,關切的問:「昨晚沒睡好?」
「睡得很好!」寧青青低著頭,試圖隱藏她濃黑的眼圈。
「別騙我了,你昨晚根本就沒睡!」
一語中的,他很了解她,就像了解自己一般,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既然他已經看了出來,她也不再隱瞞,心一橫,脫口而出:「是啊,我是沒睡,你要娶cherrie,我怎麼睡得著?」
「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吃醋?」裴澤析似笑非笑,伸手摸了摸寧青青光潔白皙的臉頰。
推開他的手,寧青青轉頭看著鏡子中倒映的自己。
憔悴,無助……卻又不得不硬撐。
裴澤析的車停在了教堂門外,寧青青看著玫瑰路引和紅地毯,心口驀地收緊。
「我要回去,回去……」她終究沒有那麼強大的內心,親眼看著他迎娶別的女人。
寧青青大喊著,焦躁的拍打車門,突然一群人圍攏到車門邊,打開門把她拉了下去。
「放開我,你們要幹什麼?」一張張陌生的臉堆滿了笑容,卻讓寧青青毛骨悚然。
她慌張的回頭,卻見裴澤析笑眯眯的招手:「跟她們去吧,我等你!」
還沒等寧青青明白怎麼回事,她已經被那群人生拉硬拽進了一輛房車。
房車內不但掛滿了禮服,還有巨大的化妝台。
她被推到化妝台前,那群陌生人就要扒她的衣服,寧青青嚇壞了,連忙護住胸口:「你們要幹什麼?」
「新娘子,當然是幫你換婚紗啊!」
「啊?新娘子?」寧青青突然覺得自己的大腦迴路不夠用啊,新娘子不是cherrie嗎?怎麼又變成她了?
「是啊新娘子,這些婚紗都是裴總為您挑的,您看喜歡哪件,換上婚紗就化妝,別讓裴總等太久。」
寧青青看著那些華美的婚紗,頓時有種被抽空的感覺。
這是她和裴澤析的婚禮?
有沒有搞錯啊?
她昨晚還失眠那麼久……
一個半小時之後,寧青青在化妝師的簇擁下走出房車,裴澤析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
他看到盛裝的寧青青,剎那間,眼睛比繁星更閃亮。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今天是我和你的婚禮?」寧青青憋著笑,板著臉質問裴澤析。
「現在告訴你也不遲吧!」裴澤析風度翩翩的伸出胳膊:「老婆,走吧,婚禮馬上開始了。」
「我還沒答應嫁給你。」
寧青青下巴一仰,做出一副很拽的樣子。
裴澤析無賴的抱緊寧青青:「老婆,你就忍心我被親朋好友笑話嗎?」
「活該被笑話。」寧青青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時至今日,寧青青已經想得很透徹了,其實,婚姻不過是一張紙,真正能起到約束作用的是彼此心中的愛。
互相信任互相包容,不欺騙不出軌,因為愛著她,才不忍心傷害她。
既然有了愛,有沒有那一張紙又有什麼關係。
回想那四年的婚姻,寧青青便覺得很荒誕可笑。
沒有愛情,她的婚姻只是一張無用的紙。
寧青青看到爸爸媽媽牽著小楓小楠站在教堂門口正在沖她招手,眼眶驀地一熱,挽住了裴澤析的手臂。
「你這個大壞蛋,居然瞞著我一個人。」
「不是我想瞞著你好嗎?」裴澤析苦哈哈的說:「復婚的事我反反覆復說多少次了,每次你都拒絕,我就只能先斬後奏。」
「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害她白白傷心一場,真是討厭。
「遵命老婆大人!」裴澤析站得筆直,俊臉寫滿了認真。
寧青青飛了一擊白眼給他:「以後聽不聽我的話?」
「呃……」裴澤析遲疑了一下,狠狠的點頭:「聽!」
「乖!」寧青青笑咧了嘴。
裴澤析的苦日子雖然開始了,可他心裡卻甜滋滋的,摟著寧青青,就像擁有了全世界。
她便是他的全世界。
婚禮開始,裴澤析挽著寧青青,步伐款款踩在灑滿鮮花的紅地毯上,緩緩朝聖壇走去。
兩鬢斑白的裴錚丞握緊莫靜宜的小手,掌心的熱度源源不斷的傳遞給她。
莫靜宜微微轉頭,眉眼帶笑,眼角的小細紋已經藏不住了。
看著心愛的女人老去是一件幸福的事,裴錚丞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腹輕柔的拂過莫靜宜眼角的細紋。
「靜宜,我愛你。」
「我也愛你,錚丞。」
一輩子,只愛彼此。
裴錚丞俯身吻上莫靜宜的嘴唇,愛情是唇齒相依的繾綣,是十指相扣的誓言。
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
教堂外,一抹雪白的身影飄然而過,像一陣風,不曾留下任何痕迹,而那抹身影滴落的淚,將玫瑰花點綴得更加嬌艷,更加絢爛。
……
復婚之後,裴澤析不予餘力的表現自己,周末有時間絕對回濱城陪在寧青青和孩子的身邊。
他戒煙戒酒,連花錢也開始受寧青青的管束。
現在的裴澤析已經不是過去的裴澤析,家庭和事業都一樣重要。
「老婆,你有沒有想吐的感覺?」
夜深人靜,小兩口躺在床上,裴澤析納悶的問。
他努力了這麼久,怎麼就沒個收穫呢,難道真的是老了?
想當年……他又開始想當年,一晚上就造出了小楓小楠兩個俊小子,怎麼他才剛三十齣頭,想造個俏丫頭就這般困難了。
努力再努力,可寧青青的肚子,還是沒音信。
「沒有啊,一點兒也不想吐。」
寧青青暗暗的憋著笑,她自然是明白裴澤析的意思,想要她生孩子,可沒那麼容易。
只因為她悄悄的去按上了節育環,帶環懷孕這種事,還是不要發生的好。
「看來我還得再努力了!」
翻身壓倒寧青青,裴澤析急不可待的開始造人運動。
被裴澤析折騰得筋疲力竭,寧青青忍不住道出了實情:「我去按了節育環,你再努力也不可能懷孕。」
「明天去醫院取掉。」他就說自己怎麼這般不濟,造個人幾個月也沒造出來,結果問題不是出在他的身上,還好,還好,不然真得打擊死。
「我暫時還不想生孩子,等我考上研究生再說吧!」
如果懷孕勢必影響來年的研究生考試,為了更長遠的打算,只能把懷孕的事推遲。
「別考研究生了,你又不靠這工作吃飯。」
原本支持寧青青考研究生的裴澤析立刻變了嘴臉,極力的反對起來:「你奔三的人了,早點兒生孩子才是正事。」
「嗤,我就要考就要考!」
寧青青其實最想考的是律師資格證,然後進入「beloved」的律師團,不過她暫時先不考,等把研究生考上了再做打算。
看裴澤析為公司賣命,她也很想為公司出分力,為他分憂。
「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看我怎麼收拾你!」裴澤析齒牙咧嘴,在寧青青的身上啃噬。
本是春光無限的時刻,房門卻被煞風景的敲響了。
小楓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爸爸媽媽,我和弟弟想和你們一起睡。」
「唔……」在寧青青的身上咬了一口,裴澤析無奈的翻身下床,指著門對寧青青說:「這兩個小壞蛋,太討厭,我真想把他們塞回你肚子里去!」
寧青青笑得合不攏嘴:「哈哈,你塞啊,塞得回去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