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章 心中隻有一人
“什麽!?”黎言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圍著桌子而坐的人都被嚇到了,眼睛瞪地如銅鈴般,嗓門粗獷。“非哥他走了?”
“嗯,我今天早上去找他的時候,在桌子上的便利貼上看到的。”張凡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那張綠色的便利貼,在手裏看了下,才遞給黎言。“說是自己出去有點事,讓我們不要擔心。”
說不但心是假的,畢竟在七天前,林啟還一反常態問了張凡一些奇怪的問題。最開始張凡還以為他是去德基肯商會那邊了,但沒想到他這一消失就是七天,完全沒有任何訊息。
於是今早去找林啟,張凡才發現了桌上留下的便利貼-——似乎被人動過。
和父親有關?
旁邊的黎言已經暴跳著就要掄起錘子去追林啟,張凡隻是抱胸沉默思考著。
既然這樣,他能去的地方也就隻有一個了——靈目。
沒想到他還是被凖鸞牽著鼻子走了。
“秀靈也不見了,估計和小非的離開有關。”張凡摸了摸下巴上有點紮手的胡子,被一旁一直注視著的芝靜看見,伸手摘下了他的手,提醒他別摸。
這是母親告訴她的,說這個部位隻能讓異性碰。
雖然芝靜沒有悟透這句話的意思,但卻是記住了不讓張凡自己自戀般地摸胡渣。
張凡見狀,微微一笑,放下了手,才正色道:“不管怎麽樣,這件事我們不可能不管。”
而且張凡有預感,如果這次他不去的話,事後一定會後悔的。
“哈,等見到非哥了我非得揍他一頓不可。”
“得了吧,你別到時候說是我說的就行。”
張凡起身,芝靜便也跟著起身,坐在一旁的柚子和無心便都跟著站了起來,這幾人都是以張凡為中心的。
“這次行動,我和黎言還有芝靜去就行。”張凡掃了一眼表情各異的眾人,見無心頓時表達了不滿,才繼續說。“王國這邊的形勢需要有人盯著,到時候我會讓芙也留在這邊,你們聽她命令-——無心你的能力,在這邊是不能缺的。”
雖然張凡說的都是實話,但張凡確實也是存有些許其他想法的。
經曆了這麽多事,他再也做不到對周圍的事物都不留心眼。
“不、行!”讓張凡意外的是,一直以來對他言聽計從的無心,在此時卻堅定地表達了反對。“我必須,去靈目!”
“殺了他。”
正太的麵容上突然爬滿了猙獰,話語變得滿是殺氣,最後三個字像是硬生生從牙縫間擠出來的一般,情緒激動到甚至他體內的靈力都變得有些不穩定起來。
第一次看見無心露出如此明顯的敵意,眾人都驚愕了。
張凡愕然一瞬,便冷靜了下來。
“既然你這麽想去,就跟著一起去好了。”眾人的注視下,張凡一邊說著,一邊向外走去。“不過記住了,這次我們不是去鬧事的,隻是去找小非,讓他回來而已。”
“畢竟這件事說到底,雖然不知道靈目那群人用了什麽方法蠱惑,最終也是小非他自己自願過去的,隻要他能自己想開回來,就夠了。”
“萬一真的到了動手的地步,無心你的任務也是第一時間把他們帶走,在我允許之前,你不能暴露。”
靈目的老窩,可不是以一己之力就可以撼動的。關於這一點,張凡是有著切身的體會的。
不過即使這樣,張凡也不能在察覺林啟的異常後放任他不管,
“不過這次柚子就別去了,留在天璋比較安全,不然被王國的人逮住,我的事可就更多了一件。”
得知這次的出行不會帶上自己,柚子失落地坐在了椅子上,低頭看著衣角,委屈都寫在了臉上。芝靜見狀,便坐到了他身邊,溫和地幫他順著背,安慰著他。
不得不說,芝靜的安慰對於柚子來說分量還是很重的,不一會兒柚子便想開般地,又開心地宛若孩子般地笑了。
黎言則是疑惑地瞧了一眼情緒有些不穩定的無心,上前關切地詢問了兩句,在後者逐漸自我情緒平息後,才又看向張凡。
氣氛似乎有些凝重。
“我去有點事,你們收拾準備,黎三,你去找一下秀靈,實在找不到就算了。我們過幾天再出發。”
“過幾天?那時候非哥如果……”
“聽我的。”站定在原地,張凡微微回過頭,麵無表情地打斷了黎言急促的話語。“如果不想死的話。”
黎言愕然,頓時將後半句話都憋了回去。
凝視著黎言,察覺自己的表情似乎有些嚴肅過頭,張凡才心累地歎息一聲,撓了撓不知什麽時候有幾根銀絲佇立的頭發:“就算是去交涉的,也必須做些準備,不然到時候別說是救小非出來了,我們幾個人又隻得死在那兒。”
見黎言沒了反應,張凡便收拾好情緒,準備離開。
門被拉開,外麵的風湧入,卻意外地帶了些寒氣。
嗯?
門口佇立的窈窕身影讓張凡一愣,繼而便微挑起了剛舒緩的眉毛。
“你沒走?”
來者正是秀靈。
她看了一眼張凡,又瞟了一眼裏屋的眾人,呼出的氣息都似乎帶著一抹寒氣,讓隔著一段距離的張凡都感受到了臉上冰涼的氣體。
還真是貨真價實的冰美人。
張凡腦中閃過奇怪的念頭。
“如果是去找林啟的話,我應該能給你們提供一些信息。”秀靈朱唇微啟,視線鎖定了裏屋無心的身上,停頓住,過了一會兒才收回來,和張凡對視上。“關於凖鸞的事情。”
……
靈目。
漆黑的大理石地麵,如墨的牆壁,窗口小到幾乎可以忽略,外麵還因為蒙上了一層灰而使光線無法順利地透進來。
房間的陳設極其簡單,隻有一個灰色的小櫃子,小櫃子旁便是占據了這個房間近三分之一空間的石床,床上靜躺著一名女子,她雙目閉合,如雪般的肌膚已經沒有絲毫氣血的紅潤,胸口也未曾上下起伏過。
整個房間唯一在動的,就隻有牆壁裏隱藏的不明顯的魔法陣,在緩緩散發著柔和的光亮,讓房間看上去不那麽黑暗。
由於沒有門,這個全封閉式房間又是以黑色渲染著環境,待久了怕是會得病。
刷!
床的對麵,一道牆邊地麵上的白光亮起,小型的魔法傳送陣上,兩道身影浮現。
兩人站在一起,其實若是仔細看的話,多少還是有些相似。
隻是並肩出現後,林啟和凖鸞雙方都沒有要率先開口的意思,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到了床上的女子身上。
氣氛沉默著。
林啟猶豫著,還是走到了女子的床邊,盯著她的麵容微微發怔,手指有些顫抖,想要骨氣勇氣去撫摸下女子的臉龐,卻又在最後一刻停住了。
咬緊了嘴唇,林啟的眼裏依舊有著掙紮。
“十八年前的天璋,不過是一個新興起的組織,卻因為張華一人,將我們靈目從地下組織的第一位置上趕了下來。”
“所以為了恢複靈目的地位,我聯合正冠盟向天璋發動了進攻。”
凖鸞緩步走到林啟身邊,當他的視線落到女子身上時,眼角罕見地柔和了一分。
頓了頓,見林啟沒有要抬頭看他的意思,凖鸞才繼續道。
“當時你母親不聽勸,也跟著去,並且帶著你。”
林啟的身體似乎顫抖了一瞬。
“最開始的進攻還算順利,天璋雖然首領實力不錯,但無論如何,底蘊不厚,很快就被我們進攻到了中心位置。”
“不過,張華雖死,張泯卻是成長速度並不慢,外加上他有紫品妖神,聯合蕪鈴,盡管我已經和正冠盟的領隊聯手,還是處在了下風。”
蕪鈴,是張泯妻子,也就是張凡母親的名字。
凖鸞微微皺了皺眉,冷峻的臉上有著一抹戾氣浮現。
“我們打了很久,但就在我們拿出最後的底牌要給予張泯重創時,蕪鈴突然服用了一株藥草,全力爆發,替他擋下了一擊。”
“之後她就成了死亡沉睡狀態,張泯也開始不要命地反擊。”
“我們的體力也接近了極限,在他的壓打下隻能後退找機會。”
“但沒想到,他還藏有底牌。”凖鸞凝視半空的雙目沒有聚焦點,似乎在回想著當年刀光劍影的場景。“那一招,我和正冠盟領隊聯手,也接不下來。”
“但是這個時候,你母親抱著你來了。”
“……”
林啟一手顫抖著,最後還是沒有落到女子的臉龐上,而是搭在了她放於小腹的玉手上。
順著手掌,冰涼敏感地傳入大腦,林啟垂下頭,看不清神情。
凖鸞看清林啟的小動作,眼神停頓在林啟握住女子的手上。
半晌,才繼續說著。
“你母親替我擋下了那一擊。”
“……”
握住女子的手,微微緊了緊。
林啟不甘地咬了咬牙。
凖鸞卻意外地已經恢複了平靜,身上的戾氣殺氣收斂,冷靜的神情也已經如平時無二。
“她死了。”
凖鸞平靜的語氣,令林啟的心髒一窒。
“她隻是一個普通的橙品靈契者,沒有蕪鈴強大的實力,所以活不下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你安然無恙。”凖鸞話鋒一轉,淡然道。“她臨走前,把你交給了我。”
“張泯也在那一擊後沒有了體力,趁亂帶著妻兒離開了戰場,我則帶著你追了上去。”
“在他們中心建築的房間裏,等我們到的時候,我先進入了房間,看見了他將一個嬰兒放進一扇門裏。”
林啟緩緩瞪大了眼睛,突然意識到了凖鸞為什麽會在第一眼就確定了自己的身份。
“之後正冠盟的領隊按照約定帶走了他,我留在了那裏。”
“我找到了那扇門,試過跨過去,沒有成功……”
“所以。”
凖鸞視線落在林啟的紫發上,緩緩道。
“我把你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