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不在身邊的日子
“你就一個人上去了，心裏不怕嗎？”四爺心疼地問我。
我在跟四爺講述的時候，刻意隱去了一些內容，比如柳影他們的名字，比如我身邊到底跟著幾個人。我隻是跟四爺說，我托那位幫我假死離開的朋友和我一同去了福建。
在四爺聽來，我獨自一身，孤身涉險，著實讓他擔心。
我微笑著，當時怎麽可能一點兒都不怕呢？“我怕啊，可是我已經去了，已經走到那一步了。我還能怎麽樣呢？硬著頭皮上去唄。”
“你怎麽總是這麽莽撞？如果出事兒可怎麽辦？”
我撲在他胸口，壞心地咬了一下：“現在還能咬你，可見當時是沒出事的。”
“你這丫頭……”四爺寵溺地說著：“你繼續說。”
我吐了吐舌頭，繼續回憶那一段從前——
陳五顯被我一句話驚得臉上的五官都幾乎重新排列組合了一番，繼而笑道：“洛賢弟這是說的什麽？為兄怎麽不明白？”
“還叫我賢弟啊？陳五顯大哥？”沒錯，此刻，我敢肯定這個人就是陳五顯——屯糧起義的領導人。
他聽我叫了他的名字，反而笑了，人也似乎靜了下來似的說：“你這小姑娘，倒是挺厲害的。你怎麽會知道，我是陳五顯？”
我在一旁的蒲團上盤腿坐下說：“猜的。”
這回他反而比我管他叫陳兄時更加受打擊了，仿佛在後悔怎麽就這麽輕易上了我的圈套。沒錯，我隻是猜了個大概，然後套他話的。
“你這樣的女子，不會無端猜測。說來聽聽？”
我無奈，挑了挑眉道：“從我們進福建境內沒多久起，你就一直跟著我們。然後在客棧再以投緣為名跟我搭話，未免裝得也太不像了些。你認得出我手腕上的東西，證明你在天地會是數一數二的頭目。我手腕上這小東西，雖不起眼，卻是隻有元帥、紅棍和香主才認識的東西。對吧？”
他點了點頭，我又繼續說道：“不過最讓我確定的，是你自己。你不必請示任何人就可以把我們三人領到高隱寺來。更別說這院子裏的假和尚見了你都畢恭畢敬，你如入無人之地一般就隨便把我領到這放著鎮寺之寶的後殿來。哦，別問我為什麽知道他們是假和尚！裝得也太不像了。若真是僧人，看到我回以單臂禮，至少不會滿臉都是疑惑不解吧？拜托你們，裝也裝得像一點兒，真白費你們蓋這麽個寺廟出來。”
他嗬嗬笑著，說：“你倒看得仔細。”
“陳兄，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也回我一個問題如何？”
“倒也公平！請。”他想了想說道。
我眼珠子一轉，終究還是抵不住好奇心的誘惑，問他：“陳近南先生，或者陳永華先生，是你什麽人？”
他眼裏閃過一絲殺意，卻最後還是搖頭笑了笑說：“是我爺爺。”
我點點頭，嘀咕道：“陳近南是不是也長得這麽英俊啊？”
“據說我爺爺比我長得瀟灑英俊得多。”
我被他聽見自己花癡一般的話，臉刷的一下紅了，瞪了他一眼說：“你幹嗎從我進了福建就一直跟著我？”
“直覺。現在這個時候，帶著一個侍女和一個隨從的嬌小姐，喬裝打扮還日夜兼程的，總是讓人覺得好奇的。”
“你是注意到我的耳洞了吧？”女扮男裝就這點不好，耳朵眼兒怎麽也蓋不住，視力好一點的人稍微近一點就看得到左右兩隻耳朵上對稱的那一對小窟窿。
我正低頭懊惱，頸邊突然多了一把亮晃晃的匕首，陳五顯在我耳邊說：“你是個有趣的姑娘，可惜了，我得殺了你才行了。”他的聲音如此溫柔，仿佛他不是在跟我說，他要殺了我，而是在跟我說他愛我，仿佛是在親吻我的耳垂一般的溫柔。
我笑著說：“可惜，我不會死。”
“小美人，太自信了，不好哦。”仿佛在調戲我一樣的眼神，我看著他的眼睛，此刻那兩隻眼睛太過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意。
“第一，你現在不想殺我。第二，你剛才想殺我卻又覺得舍不得。第三……”我眼睛往下瞟了瞟，盯著他的胸口問他：“你說，是你的匕首快，還是我的火槍快？”
陳五顯並沒有因此就挪開他抵在我頸邊的刀，而反低聲憤憤的問：“你到底是誰？從京城來幹嗎？”
我低聲一笑說：“你還真看出我是京城來的啊？不對~或許應該說，你還真從出了京城就開始跟著我啊？”這才是實話，柳影他們其實也是發現了的，隻是見他沒有什麽動靜，所以也就沒有節外生枝罷了。
“怎麽，去京城看鄭安福去了？”既然他真的如我猜測那般是陳五顯的話，那麽他去京城，大概也就這一個目的了吧。
果不其然，他冷笑著說：“你很聰明，比我見過所有的女人都聰明。”
“多謝你的誇讚，你倒是跟我想得一樣蠢。”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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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到這兒，四爺忍不住笑了：“你這丫頭，怎麽這樣說話？那陳五顯好歹是陳近南的孫子，能蠢到哪兒去？認得出你是個女子，又能把你騙到那高隱寺去。在我看來，倒也真真是個有膽有謀的。”
我拍開他捏著我臉的手，抬頭嘟囔著嗔怪他：“你聽我說完好不好？陳五顯那家夥很好玩兒的！”
“好玩兒？”四爺失笑：“也就你這丫頭說得出這話。繼續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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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個白眼說：“且不說樓下有我的人，你就這麽對我。我手裏的火槍，可還正對著你的心口呢。再者說，一個明明不想反清複明的人，卻在這兒為了天地會這無聊的念頭拚死拚活的家夥，不是蠢，是什麽？”
“你的人雖然在樓下，可這高隱寺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如果動手，即使我死了，你們也插翅難飛。反清複明是我祖父的遺願，他說過，讓我做正確的事情。”
我皺眉問道：“做正確的事情？陳永華先生去世時是四十六歲吧？你那時候幾歲？三歲？四歲？你確定他說的正確的事情，是讓你反清複明？”
“祖父一生忠心大明，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