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論手段，隻要結果
然而康熙爺此時正在氣頭上，怎麽會相信他呢？
我們三個跪在地上磕頭：“皇阿瑪明鑒，太子絕不會有此大逆不道之心。一定是旁人挑唆，還請皇阿瑪明鑒。”
“都閉嘴！再幫著這逆子說話，你們就都給朕滾！”康熙爺怒火中燒，喊了梁九功來：“梁九功！”
“老奴在。”
“傳旨，全體整頓。明日啟程回京。將太子暫時收押，回京之後，立行廢黜！”
“皇阿瑪三思啊！”我們勸著。
“皇上？這……”梁九功支支吾吾，不敢去傳旨。
康熙爺歎道：“好，好，好！都敢抗旨了是吧？都不拿朕這個皇帝當回事兒了是吧？嗯？”
“老奴遵旨，老奴即刻就去傳旨。”梁九功退了出去。
康熙爺走到了太子的麵前：“你是不是覺得，朕不會再廢了你？胤礽，現在你該明白了吧？朕能廢你一次！就能廢你第二次！你不是問自己這個太子當了三十幾年，什麽時候是個頭嗎？朕現在就告訴你，到頭了！哼！”
太子癱坐在地，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讓他來不及反應。而當他終於醒悟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他抬頭看著康熙爺，一臉的受傷，然後回過頭看著仍然跪在地上的我，眼裏的恨意像一把越燒越旺的火，燒得他站起身撲倒我，掐著我的脖子：“都是你！都是你！每次都是你這個賤人害我！上次就是因為你，本太子才會被廢！這次又是你！你不是死了嗎？你回來幹什麽？今天我就掐死你！徹底掐死你！你死了，本太子才能安寧！你死了！皇阿瑪就不會再廢我了！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太子下手非常狠，在他的雙手摑住我的脖子的一瞬間，我就已經喘不過氣來，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拉著他，但是卻被他甩開，我的眼前滿是星星，我的耳朵裏響著“嗡嗡”的聲音，我大張著嘴，如同將死的魚兒。
“快拉開他！”康熙爺下了命令，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這才敢不顧一切地把太子拽開。
空氣重新回到我的身體裏，我“啊”地一聲，然後側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不停地咳嗽.
“快傳太醫來！快啊！”康熙爺喊著。
十六阿哥壓製著太子，十七阿哥拍著我的背，不停問我：“你怎麽樣了？你怎麽樣了？”
“把二皇子給朕壓下去！壓下去！”
我的眼淚不受控製地從眼眶裏溢出，打濕了地麵，胸口悶悶地疼痛提醒著我居然還沒死。
十七阿哥奉旨把我抱到龍榻上躺下，李太醫來號了脈、施了針。
我漸漸平複下來，卻到底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我猛地坐起來，眼前是一片黑暗，我眨了眨眼，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自己帳中。雲三現身在我身旁，輕聲問我：“主子還好嗎？”
我點點頭，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藥瓶遞給我：“這是庸醫大人讓我交給您的。他們都已經知道了今天的事情。”
我打開藥瓶，把藥丸服下，對她說：“你趕緊通知他們，讓他們快馬回京。太子被廢，朝中必然大震。借此機會，把該查的查一查。此番太子被廢，一定要把太子黨也拆個七零八落。不要浪費時機。”太子一黨，必須要趁此機會一起拔除。不然後患無窮。
“要不要讓庸醫大人留下？您的身體能行嗎？”
“讓他也回去吧。他那細皮嫩肉的，荒郊野嶺住的時間長了，他哪兒受得了啊。我不礙事，吃了藥，明天應該就會好些了。”
“是，那屬下先去傳信。蝶十七會在暗中守著您的。”
“去吧。”
我靜靜地躺著，對於今天的事情，仍然心有餘悸，太子的手，再晚一點兒鬆開，我的性命就算是交代了。我還沒回去見到四爺，我還有那麽多事情沒有做，我怎麽可以，就這麽死了呢？
幸好，還活著啊……
如果經曆這麽多，費了這麽多周折，最後死在這兒，我未免也太虧了。
對於太子，我此時卻有一些同情了，他其實不過是脾氣暴躁，並沒有真的對康熙爺大逆不道。讓他因此被廢，他屬實有些許冤枉。
我、四爺和八爺各自布置，共同織成的這張網，早已把他束縛，引著他一直走向那個陷阱中，最受寵愛的太子，瞬間跌落穀底，成了被囚禁的廢太子。他這一生，到此，基本就算是從曆史舞台上謝幕了。
我突然有些鄙視自己，這算什麽泛濫的同情心？虛偽又可笑。手段並不重要，結果才重要。費勁心計，達成如此目的。麵對此番情景，我該拍手叫好的。
總忍不住想裝好人呢？還是不自覺地想裝白蓮聖母呢？
對自己嗤之以鼻了一番，沉重的疲憊感襲來，我躺下來，安心睡了。
天什麽時候亮的，我並不知道，我是被哈琳叫醒的。
“公主，起來吧。今天鑾駕要啟程回京了。”
我被她扶著坐起來，溫熱的毛巾遞來，我擦了把臉，眨眨眼，對了，今天要啟程回京了。
“給母鹿的馬車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您要再看一看嗎？”
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一邊讓她幫我更衣，一邊打了個哈欠：“別的東西你都收拾好了嗎？”
“都收拾好了，您梳妝完畢，就讓人來把家具都搬上車，把帳子都收起來。”
哈琳辦事很細心，也幹脆利索。我點點頭，睜大了眼睛清醒過來。哈琳突然端了一個銀碗給我：“公主，這是李太醫給您煎的藥。”
我看著那黑乎乎的一碗湯藥，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後吐著舌頭含混不清地說：“苦死了。”
哈琳低下頭笑了笑，拉著我坐在梳妝台前為我梳頭發。
一切準備停當，我看著侍衛們來把家具都收起來，把帳子也收了起來。大軍開拔前的營地，看起來很是蕭索，我把牛皮甲胄綁好，吹了一聲口哨。金雕飛回來落下，我看著眼前的一切，對它說：“你真的要跟我一起離開這兒嗎？你看看，一切最後都要散場。你也會離開我的。不如趁早，不是嗎？”
十七阿哥牽了我的紅棗過來：“皇阿瑪已經帶人壓著太子先行一步了，我留下來等你一起走。”
我沒有接過紅棗的韁繩，我隻是看著他，周圍沒有其他人，隻有我們兩個，回來之後，第一次，我像從前一樣對他笑著，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感歎道：“你長大了……越來越英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