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為這殘忍而顫抖

  十三爺站起來，在一旁坐下，康熙爺問他：“你們查到了多少？”


  “查到有個小太監偷了李太醫給玉冰開的藥方，但是那小太監死了，所以等於什麽都沒查到。”


  “別的呢？”


  “太子和八哥在您和皇祖母賞賜玉冰藥材補品的那天，同時送去了一些差不多的東西。下人們沒看住，東西都弄混了。”


  康熙爺愣怔了一下問：“也就是說，有可能是胤礽或者胤禩幹的？”


  十三爺點頭道：“是，而且這些天，他們都在為玉冰終於死了這件事而欣喜。”


  康熙爺呆坐在禦座上，久久沒有說話，他不明白，自己的兒子——自己親手養大的兒子到底是什麽時候變得這樣殘忍。玉冰隻是個小女孩兒，他們為什麽一定要置她於死地呢？就隻是為了權力麽？

  此時的康熙爺，對太子極度失望，但是他仍沒有放棄對太子的期盼。然而，他卻覺得，也許是該有人能夠看著他些。玉冰死了，暗衛到現在仍沒有新的暗主，自己國事繁忙，顧不得那麽多。


  康熙爺看著十三爺，心裏想：這孩子已經知道暗衛的事，又是天性單純的孩子。如果是他，也許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更何況，他和胤禛都是跟著太子的，那麽將來，既能輔佐胤礽，又能在一定程度上限製胤礽。


  他對十三爺說：“老十三，玉冰走了，暗衛到現在都還沒有新的暗主。朕看，就由你來負責暗衛的事情吧。”


  十三爺萬萬沒有想到康熙爺會提出這件事，他想拒絕，可又轉念一想，如果手裏有了暗衛，那就能夠查出到底是誰殘忍地殺害了自己的妹妹。


  他跪地道：“兒臣願意。謝皇阿瑪！”


  “但是有一點，你是朕的兒子，朕要讓你負責暗衛，就得除去你身上其他的所有政務。從此後，你不得在朝中插手政事。明白了嗎？”康熙爺雖決定讓十三爺接管暗衛，與此同時他也忌憚著如果不除去十三爺的其他政務，權力會太過集中。


  “兒臣明白了！”十三爺跪在地上說。


  康熙爺點點頭，喊道：“梁九功！”


  “奴才在！”


  “十三子愛新覺羅胤祥，冒犯天威，不忠不孝，著撤去其所有政務，幽禁於府，無旨不得出！”
——

  “你一被囚禁，四哥要急死了吧？”


  十三哥無奈地點點頭：“是啊，可我還什麽都不能解釋。隻能眼看著他著急。他去看了我一次，我也隻是說些我很好，無所謂之類的話敷衍過去。”我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十三哥卻說：“我從接下這一切開始，就在心疼你。想著你當初是不是自己一個人，夜半三更的時候披著一件薄薄的衣衫，坐在密室裏看那些塘報、賬冊。聽他們匯報誰又在搞什麽鬼。從那時候起，我才明白，太醫為什麽會說你思慮過重。”


  我忍不住笑著搖搖頭，“十三哥啊，我是費盡思量，也沒猜到，我們會是這樣重逢。暗衛由你接下也好，也省的我還得再去找地方躲著。如今，倒是安安心心在這兒呆著就行了。”我皺了皺眉，沉默良久，咬了咬唇問他：“四哥府裏……還好嗎？”


  我其實也不清楚，我到底想不想知道四爺府裏的情況，如果他對年玉瑤好，那我是該欣慰還是該憤恨，我能不能克製自己的妒忌。而如果他對年玉瑤不好，那我又該怎麽樣……


  十三哥也照顧著我的情緒，遲疑了片刻才開口：“耿氏和鈕祜祿氏的胎相很穩定，弘時也很上進。四哥如今……專寵著年玉瑤，你是不知道，從那年玉瑤進府之後，簡直熱鬧死了。”


  熱鬧？四爺府裏的熱鬧，隻怕不會是我想看到的。果不其然，十三爺繼續說著：“那年玉瑤我那天仔細看了看，倒是長了一張漂亮的臉，可惜怎麽看都不是表麵上那樣溫柔和順的女子。現在隻盼著她暫時沒有膽子對府裏兩個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怎麽會這樣？不是說，是個溫良賢淑的女子嗎？”為什麽偏偏又是個宮廷中最常見的女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表麵上看著溫柔和順，其實心思深沉。


  十三爺歎著氣：“如果真的溫柔和順就好了。進府第一天，就端起架子來。明裏暗裏，跟李氏鬥得天昏地暗的。四哥快煩死了。”


  我搖了搖頭，想著該怎麽辦。一個念頭閃過，我衝著門外喊：“都進來。”


  風雲蝶柳和庸醫五人在桌邊坐下。柳煙、蝶十七、雲三在我身後站著。


  我吩咐道：“蝶影，保護好弘時和有孕的那兩位。她們兩個的孩子必須都平安、健康地出生！雲影，年玉瑤那邊要看好了，不要讓她做出什麽來。”曆史上，這個女人好像一個孩子都沒保住。


  我想到這兒，問庸醫：“庸醫，有沒有什麽藥，能讓女人不太容易有孕，就算懷了也不一定生的下來，生了也不一定就能活的藥？”


  “有啊！你想用在誰身上？”庸醫永遠都是一副嫵媚樣子。


  “柳影，你找個人，把這藥送到我們的年側福晉的肚子裏。”


  “是！”


  蝶影畢竟是女子，有些不忍心地說：“主子，這是為何啊？”


  我歎氣道：“我也知道這樣太殘忍了些，你我同為女子，自然能夠想到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痛苦。”


  十三哥也急著喊道：“玉冰，你為何要這麽做？四哥子嗣本來就少，如今他專寵著年玉瑤，你這樣，四哥……”


  “我知道，你是擔心四哥受不了，我也知道，你覺得我是因為嫉妒才這麽做的。我就跟你們解釋一下吧。”苦笑了一下，長歎一口氣：“我知道這樣很殘忍，不論是對年玉瑤，還是對四哥。可是唯有如此，她的精力才會被大量分散掉。我就是要讓她沒孩子的時候忙著想方設法懷孕，懷了孕就費盡心思保胎，生下來就累死累活想保住孩子的命，孩子沒了再傷心欲絕。隻有這樣，她才會少些時間、精力去對付弘時和他將要出世的弟妹。何況，年氏的孩子如果生下來，將來隻怕還會有麻煩。”


  為了保護那些孩子，為了將來，就讓自己做這曆史的罪人吧。我在心裏這樣感歎著。雖然知道就算自己不動手，她也不會有孩子活下來，我心裏仍然很是糾結，畢竟我自己也是女子。然而，為了弘時、還有將要出生的弘曆、弘曕，就這麽殘忍地去做吧。


  大不了將來被四爺怨恨，反正已經讓那拉氏不孕了，再犯下這一條也一樣了吧……


  “主子明明不想這麽做，何必勉強呢？”柳影突然說道。


  我抬起頭看著他，有些出神，嘴角微微顫抖著說：“就這麽辦吧。”我能說什麽呢？再殘忍，不過是順了曆史的結局罷了；不過是順了曆史的結局罷了，為何卻似乎連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為自己的殘忍而顫抖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