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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算計

  隨著六小姐婚期臨近,都木將軍府上的仆役們每一日都喜氣盈盈,而他們最為期待的便是每日能見到陪著六小姐的那個有著仙人之姿的美人。


  今日府上的風景格外令人神往,是三個美人一同來到裁縫繡工所在的院落。


  如意身上的白袍一塵不染,更襯得玉麵清朗如同水月觀音。


  小郡主月裏朵今日穿著一件窄袖袍,袍服並不貼身卻襯得她身姿窈窕,上麵連綿的山水煙雨刺繡仿佛帶著縹緲雲氣而來,襯得其上少女小巧的臉更加玲瓏剔透,讓人為之目眩。


  相比之下作為主人的古玉雖然一身豔麗紅裙,卻不免顯得略微平庸了些,她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整個上午心情抑鬱,和月裏朵的對話也是夾槍帶棒。


  如意有意要在古玉麵前討喜,一麵是為了給自己消災,一麵也是為了替月裏朵解圍,所以將古玉帶到繡工們所在之地參觀。


  此時正是忙碌的時候,院中陽光下,屋中的窗子旁都滿滿當當坐著縫衣刺繡的人,處處都是亮紅色,月裏朵忍不住呀了一聲,“古玉,這些東西真美啊!”


  古玉心中已經溢滿得意,忍不住唇角彎彎。


  如意見狀刻意引著二人去看老繡工手裏的一件紅裙,上麵以金色和翡翠綠色兩種鳥羽繡出一幅百鳥朝鳳的花樣,長長的鳳尾已經繡出,斑斕的羽毛在日光下栩栩如生,兩個突倫少女亦是盛讚不已。


  “今日六小姐歡喜,如意就做主讓兩位仙子在此地多逗留一會兒,四處去看看六小姐的嫁衣做得怎麽樣。”


  兩個人欣喜欲狂地答應了,嘰嘰喳喳挽著手四處看。


  如意在他們身後輕搖折扇緩慢踱步,閑閑地看著諸人手中的夥計,偶爾提點幾句,工人們都一臉仰慕地答應下來。


  待走到一個年輕人身旁,如意忍不住咿了聲,“五獵你小子進步不小啊。”


  他仿似對年輕人的進步十分意外,特意俯下身去湊到木架前,仔細查看五獵手中編織的一張綴滿珠寶和手織的花瓣的簾幕,年輕人五獵靦腆地笑笑,要不是如意手把手地教,他哪裏會想到世上還有這種東西。


  如意目光深深,拂過他泛著青黑色的指尖,刻意在他手邊的花瓣上嗅了幾下,如意嗯了一聲說道:

  “待做好之後我要用熏香將這掛珠簾熏出花香,這樣才最完美。”


  他手掌輕拍五獵的肩膀作為鼓勵,轉身之後又皺了下眉頭,這個微小的動作年輕人五獵並未看到,因為與此同時五獵也收起了靦腆的笑容,眼中閃過一抹雪亮殺意。


  …………


  “我猜他們會在大婚前交接物品時動手。”


  如意握著一隻玉白的小杵搗著花瓣做胭脂,抽出空歇對承曄房裏的霓裳閣眾人說道。


  “我這幾日先後找借口單獨帶了都木將軍,夫人和六小姐過去,他們沒有一絲動靜,想來羊葛部這幾個人是有計劃的,而且不止針對他們其中的某一個人。”


  承曄點點頭,方才他將馬房街之事與眾人說了,這件事或者就是羊葛部與都木將軍的私仇,雖然殺了都木將軍也於事無補,但不可否認羊葛部族人對他確實有難以磨滅的恨意。


  如意挑眉看了承曄一眼,又道:


  “想來擷珠館交接物品那天,都木府是無暇邀請外客進府的。”


  說完又看了眼書案上的包裹,裏麵仍是一封信和一卷畫。


  承曄一笑,這麽露骨的提醒,還不如直說月裏朵那日肯定不會在都木府裏,大家都安然坐山觀虎鬥就好。


  江四六也聽出來他話裏的意思了,忍不住剜了如意一眼,說點正經事行不行?


  如意也白他一眼作為回敬,皺眉道:

  “這次羊葛部這三個家夥恐怕要下狠手,這三個人中的領頭人物叫五獵,我這幾日觀察下來,他仿佛在自己身體裏也喂了一種毒。”


  他想起那個年輕人指尖的顏色,最早的時候隻是隱隱發黃,之後黃色漸漸加深,變青,變黑……


  如意伸出手指,將臉轉向身旁的阿諾,“有什麽毒會讓指尖變色,從黃色變成發黑的顏色?”


  阿諾膝頭放著一個白玉盤,正在幫如意撕下花瓣放在盤中,聽他這麽問仰頭思索半晌。


  “我師父說,隻要不是牙齒上的毒,其他能養在體內的毒都不致命,最多隻是讓人無力昏睡。”


  眾人一起哦了聲,讓五獵他們找到機會使都木府的人無力昏睡已經很嚴重了,畢竟這樣的人毫無反抗的能力。


  說到這裏眾人已是興致缺缺,一時房中回歸寂靜,隻有小稟義一人跪坐在書案一端的椅子上,劈裏啪啦地打著算盤,掩不住臉上的眉飛色舞。


  啪。


  小稟義將自己手裏的一張紙放在承曄麵前,“哥,讓我跟你匯報一下近幾日的事。”


  “四百萬兩本金,至今盤下米糧、皮貨、賭坊、青樓、酒肆一共七十八間,其中四十間在這月氏城。另外資助了幾家往返在土奚律、東餘境內的車馬行、鏢局和馬隊,餘下還有五十多萬兩,我暫時放出去賺些利子錢,這種錢沒必要多賺,過幾日我找到機會就花出去了。”


  小稟義烏黑的眼睛閃閃發亮,湊近承曄的臉沉聲道:


  “哥哥你瞧好吧,我們早晚會是馳騁突倫全境的天字第一號大商。”


  她仰頭大笑一番跳下椅子和眾人告了別,抱著算盤回房去了。


  承曄看看江四六,“四六叔,咱們是來建諜報係統的,你得幫我盯好她。”


  江四六麵色微赧哎了兩聲,忙跟著小稟義上樓去了。


  如意則繼續忙著搗花瓣,據說是要給霓裳閣的女人們做新胭脂,既是女人們,自然指阿諾和小稟義兩個人。


  阿諾一陣可可可狂笑不止,承曄卻是一聲慨歎,這兩個女人好像從來沒在胭脂上費過心思,一個一門心思要做商界強人,一個一門心思做飯製毒。


  待房內最終安靜下來之後,承曄順手栓了房門,拿起書案上的信封和畫軸進了臥房。


  此刻如果有外人在場,定然會覺得那抱著畫軸的少年是中了邪,因為他進入臥房的腳步分外詭異,時而跳躍,時而左右滑步,時而輾轉挪移,甚至還要仰頭下腰往後走幾步繞向別處。


  他要躲避著自己設在臥房的機關。


  這臥房之中顯然隻有床榻上一處淨土了,承曄放下帳子又點亮床頭的琉璃燈,整個人籠在暖黃的光暈裏。


  卷軸上的少女穿了煙色窄袖袍,襯得她嬌豔的眉目幾分柔婉,眉心的花鈿點成紅梅花瓣的形狀,說不出的俏麗甜淨。


  “清晨簾幕卷輕霜,嗬手試梅妝……”


  看畫的少年一時有些癡了,心底湧出一句不知從哪裏讀來的詞。


  撕開信封時有小片輕盈從信封中滑出,飄落在羅衾之上,承曄用手接住一片尚未落下的物事細看,才知那是粉白的桃花瓣。


  他笑笑,將花瓣留在掌心,又拆開信箋來讀,隻看了幾眼就手一哆嗦將信箋丟在錦被上,好像被那信箋燙了手。他揉揉臉,又捏捏耳朵,最終還是靠在床邊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白紙黑字在暖黃光暈下密密麻麻,仍是用畫眉的青黛寫就。


  “我把你送來的蜜餞梅子分了些給扶雲哥哥吃,他教我讀了一首漢家詩。”


  “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摽有梅,男女及時也,急婿也。


  承曄咬牙憤憤,月裏朵不懂這詩也就算了,烏木扶雲定然是知道詩中真意的,還這麽教她,可真夠壞的。


  次日有少年青冠束發,雲青長衫束玉帶,竟有心站在書案前寫起字來,鋪展開的宣紙上似乎還有幾片粉白花瓣,這少年筆下的字削金碎玉,風骨錚錚,卻寫著一首旖旎的《摽有梅》。


  旁邊還有紙上寫著一首繾綣的小詞。


  記得去年,煙暖杏園花正發,雪飄香。江草綠,柳絲長。鈿車纖手卷簾望,眉學春山樣。鳳釵低嫋翠鬟上,落梅妝。


  江四六揣著幾張信箋走進來,桌案後寫字的美少年卻仍在含笑走筆,對他的到來渾然未覺。


  看了幾眼那些字,江四六皺眉輕咳,“這是啥?”


  承曄驚覺有人進房,啊了一聲,本要把寫的字都團起來丟了,又想起江四六是行伍出身,大略認不得幾個字,更是沒看過什麽詩經小詞的。


  他清清嗓子厚著臉皮說道:“是我許久不練字生疏了,怕回到家被祖母罵,所以今天就臨了幾個字。”


  幹笑幾聲連忙反客為主,“怎麽了四六叔?”


  江四六這才將手中信箋遞給承曄,口中說道:


  “張奎遞來的消息,說是二王子烏木扶雷今日代替皇帝校閱沙場,被人打傷了。”


  哈?還有這樣的事?


  承曄打開信箋仔細看,原來是今日烏木南江的三個兒子替父檢閱軍隊,二王子烏木扶雷的親兵和奴隸軍團的人起了口角。


  約略是奴隸軍團中有人對站在末位軍餉和軍中地位最低十分不滿,恰好扶雷的親兵太過傲慢,檢閱之時不知怎麽刺激到了眾人,和奴隸軍團的人發生口角,之後發展到親兵和奴隸軍團中人的肢體衝撞,奴隸軍中的人更是大放厥詞說你父親的天下都是我們打的你竟敢怎樣怎樣之類的話,烏木扶雷趕忙作為和事佬去拉架,結果自己也挨了打。


  承曄笑笑,這不像是他所認識的二王子,和事拉架都不是二王子的做事風格啊。


  “事情發生之後烏木扶雷去了哪兒?”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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