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七日還魂
對於鳳凝煙和羽蘇、司空靖這些經曆過大大小小無數惡戰的人，自然不會害怕，但是小得子和蘭珠卻嚇得臉色比剛刷好的牆壁還要慘白。
而那口漆黑的棺材，突兀地懸掛在龍椅上方，即便是麻繩很粗，看起來還是仿佛在搖晃，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似的。
“放下懸棺。”鳳凝煙下令道。
早有禁軍將幾架梯子搭在橫梁上，守在一旁，聽見吩咐，立刻上去，用新的繩子將棺材綁緊，割斷吊棺材的麻繩之後，再緩緩將棺材放下來。
羽蘇見鳳凝煙準備往前走，急忙提醒：“皇嫂，還是我去開館吧，棺材裏滴著血，裏麵怕是有些慘不忍睹的東西……”
鳳凝煙卻沒有停下腳步，踏著血腳印，一直走到棺材旁，但見棺材上並沒有釘釘子，於是叫司空靖把棺蓋推開。
司空靖也是膂力驚人的，一個人，一雙手，輕輕就把棺蓋給推開了。
棺材裏傳出一陣腥臭味道，可以肯定裏麵一定有碎肉之類血腥的東西。
但是沒想到，這些東西上麵竟然鋪著一件龍袍，龍袍上有無數的刀劍傷痕，每一條傷痕處都被鮮血染紅……
“怎麽會是龍袍！”司空靖驚駭地道。
看見這一幕，鳳凝煙隻覺得血氣一瞬間衝向頭頂，手腳頃刻冰冷發麻，一把扶住了棺木，伸手便去撈那龍袍。
羽蘇沒想到她竟會如此莽撞，難道就不怕龍袍上有毒或是棺材裏有別的東西會傷人？
“皇嫂！不要！”他攔阻不及，龍袍已經被鳳凝煙拿了起來。
鳳凝煙一眼就看出這件龍袍是沈淩絕離京時穿的那一件，上麵的五爪金龍還是她親自挑選的圖樣和繡線……
“淩絕……”她眼前一黑，險些昏過去。
蘭珠和小得子扶住了她，她才不至於癱坐在地。
回過了魂，鳳凝煙將龍袍緊緊握在手心，眼神變得異常狠戾。
她站直了身子，俯視著棺材底部鋪的一堆還流著血的動物內髒，牙齒咬得咯咯響。
“皇後娘娘，難道皇上他……”蘭珠膽寒地望著鳳凝煙，不敢問完這個問題。
“段華音好不容易才把皇上騙出宮，也令皇上的相思蠱發作，如今保護他還來不及，皇上絕不會出事的！”
鳳凝煙咬著牙，冷冷說道：
“而且你們看，這件龍袍上的傷口整齊，落刀的角度方向、力度都差不多，說明不是混亂打鬥時造成，而是有人拿到這件龍袍後，用刀直接對著龍袍劈砍，劃爛了之後，再抹上血，隻是為了製造恐慌。”
羽蘇和司空靖這才仔細看去，二人都是習武之人，仔細一看，也看出這傷口卻是和人被砍傷後留下的破口十分不同，也都點了點頭。
蘭珠和小得子跳出胸腔的心髒，這才回到了肚子裏。
司空靖倍感慚愧，撩起衣袍跪地道：“勤政殿竟然出了這種事，是卑職失職！求皇後娘娘治罪！”
鳳凝煙將龍袍交給小得子收起來，然後拿帕子擦拭了手裏的血跡，扶起了司空靖。
“司空大人敢於承擔責任，本宮並不意外。但一來，你盡職盡責，本宮很清楚，二來，現在也不是論罪論功的時候。你且打起精神，聽本宮命令。”
司空靖隻好站起來：“是，皇後娘娘。”
羽蘇望著外麵漸漸亮起來的天空，道：“天快亮了……皇嫂，這件事還是不要傳出去的好，不如今天依然在祁隆殿舉行早朝吧。”
鳳凝煙卻看著四周一片狼藉，沉默著沒有立刻回答。
這時，羽蘇的副將元鎮匆匆趕來，登上玉階，在丹墀上跪地稟道：
“啟稟皇後娘娘、瑄親王，京城又有了新的傳聞……”
“說。”鳳凝煙神色冷肅地道。
元鎮不敢看皇後和瑄親王此刻的臉色，低頭稟報道：
“傳聞說……百鬼夜行、水鬼殺人，原來是因為皇上和太皇太後南巡遇襲，隨行禁軍全部葬身河底。所以那些被水淹死的禁軍七日還魂，來找替死鬼。而有人看見一百多個禁軍打扮的鬼魂，抬著皇上的棺材進入了皇宮，有護城河橋上的血腳印為證……此刻朝臣們已經全都往勤政殿而來……”
羽蘇隻覺得好笑至極：“這麽早就來了，平時上朝也沒這麽積極。這些老頭子是想親自來捉鬼不成？”
鳳凝煙也淡淡一笑：“捉鬼？聽起來還挺有意思，本宮也想捉一隻玩玩。”
“皇嫂？你……你不是開玩笑吧？”
羽蘇沒想到鳳凝煙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好笑又納悶。
鳳凝煙嘴角輕挑，露出俏皮玩味的一笑，道：“今天本宮就垂簾聽政，跟朝臣們聊聊抓鬼的事。”
羽蘇一聽皇嫂要垂簾聽政，頓時來了精神，連忙讓人將勤政殿打掃幹淨。
但鳳凝煙卻笑道：“不必打掃，有了這血腳印和懸棺，講鬼故事才有氣氛。”
羽蘇和司空靖聞言，對自家這個皇後娘娘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誰見過麵對如此血腥場麵，不但麵不改色，還能談笑風生的女子？誰見過在敵人製造的鬧鬼現場，垂簾聽政的皇後？簡直是亙古未聞的奇事。
司空靖心裏暗歎：難怪皇上如此珍愛皇後娘娘……
羽蘇隻悵然地想：難怪皇兄眼中再也看不見旁人……
不一會兒，朝臣們都在勤政殿外侍立，等待監國的瑄親王傳喚上殿。
雖說大臣們一路來沒看見血腳印，但分明聞到附近有血腥的氣味，人心更是惶恐。
此刻懸棺已經被挪到了勤政殿一側空地上，羽蘇照舊坐在龍椅金階下的座位上，而鳳凝煙則坐在龍椅左首邊的鳳椅上，平時高懸的紗幔和珠簾，此時也放了下來。
一切就緒，羽蘇就宣召文武百官進殿。
穿著各色朝服的官員們，手執朝笏，登階而上，走到丹墀上，便從敞開的殿門裏看見殿內龍椅前方的一大片地麵上，到處都是血腳印。
眼力好的更是看見一側陰影中，擺著一副棺材……
群臣不禁心驚膽顫，為首者中年紀大的更是忌諱這些東西，不由全都止步不前，唯有內閣六大臣薄嘯霆、莊篤行等人闊步走進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