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不要再調查了！
蘭珠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鄭公公有身體缺陷，本來就自卑，又被女人這樣罵，惱羞成怒一時失手也是合情合理的殺人動機嘛。”
鳳凝煙點了點頭：“你也說是惱羞成怒，‘一時’失手。如果是你，一怒之下要殺人，會用什麽武器？”
蘭珠想了想：“那當然是手邊有什麽就用什麽，真要殺人，就是茶杯摔碎的瓷片也是利器呢。”
鳳凝煙長長舒了一口氣，壓抑地皺著眉：“是啊，衝動殺人，一般都是就地取材，所以……”
沒等她話說完，外麵的宮女就進來稟報，說宸鳴宮的小勤子公公來了。
鳳凝煙的分析被人打斷，心裏頗為不爽，但小勤子來，必定是帶來了貴妃的旨意，怕是貴妃也聽聞暴室裏元司製的死訊了。
看來，終究還是要驚動養胎的貴妃啊。
小勤子得了命令，方走了進來，笑眯眯上前，向鳳凝煙行禮。
“貴妃娘娘方才聽說鄭慶毒殺元司製的事，就讓奴才來請太子妃到宸鳴宮一敘。”
鳳凝煙聞言，便起身走下來，道：“本妃受貴妃娘娘之托，打理六尚局事務，如今出了這種事，都是本妃的失誤，確實該去向娘娘做個交代。公公且先回去，我把此間的事結了就來。”
小勤子賠笑道：“太子妃說的哪裏的話，您一心為公，大家都看的真真的，貴妃娘娘怎麽會怪您呢。不過是想問問，心裏有個數罷了。”
小勤子傳了話之後便告辭。
鳳凝煙把該交代的事情對女官們吩咐完畢，就讓蘭珠關了房門，乘著暖轎往宸鳴宮而去。
一路上，她將自己的紛繁雜亂的思緒捋了捋，思量著一會兒到了宸鳴宮要如何跟貴妃說。
到宸鳴宮門口的時候，恰好看見貴妃跟前的大宮女蓮衣送太醫出來，兩人都是愁眉不展的樣子。
鳳凝煙一驚，急忙下了暖轎，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低聲問蓮衣：“貴妃娘娘身體不適？”
蓮衣憂慮重重的點頭：“也不知道是哪個嘴碎的人，將元司製的事情捅到娘娘跟前。娘娘被小皇子折騰的吃不好、歇不好，聽完沒多久，就腹痛起來，還見了紅。”
說著說著，蓮衣便流下淚來。
鳳凝煙心裏咯噔一跳：“見紅？那娘娘現在可還好？”
貴妃此前已經滑過一次胎了，同為人母，將心比心，還有什麽是比這更可怕的？
蓮衣雙手合十，向天拜了拜道：“老天保佑，太醫來的及時，娘娘用了藥，暫時已經無礙了。”
鳳凝煙長舒口氣，心裏更內疚了幾分。
貴妃懷胎不易，如今又動了胎氣，真是不宜再在她麵前說太多案子的細節，還是勸她不要管此事為好。
進去之後，便見貴妃側臥在軟榻上，未曾梳妝，長發從榻上散落下來，襯著發白的麵色，一副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模樣。
貴妃見鳳凝煙進來，招手讓她坐在軟榻邊，握住她的手道：“元司製的事情，到底怎麽回事？我聽說她虧空了銀子，導致司製房為宮宴準備的器具都不合規格……”
鳳凝煙忙將貴妃身上滑下來的狐裘往上拉了拉，蓋在貴妃身上。
“貴妃娘娘，這是在臣妾管轄期間出的事，臣妾自有計較。您就不要細問了，如今必須養好身子，安安穩穩的將龍子生下來才是最緊要的。”
貴妃握住鳳凝煙的那隻手緊了緊，凝眉道：“不是我要管，我是怕你那嫉惡如仇的脾氣，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啊……”
鳳凝煙詫異的看著她問：“娘娘此言何意？”
貴妃微微坐起身子，肅容道：“皇上素來偏信祥瑞之說，凡事都要圖個好彩頭。年關將至，這時候，就算是朝堂上出了什麽事、要斬誰的頭，也要過了正月才能辦。隻能報喜，不能報憂。若是你查元司製的死，風言風語傳出去，宮裏這年可怎麽過的好？”
鳳凝煙聽了，垂下眼眸。
她知道皇帝的忌諱，臘月裏、正月裏，諸事都圖個吉利，宮裏不宜見血光。
“可是，元司製和鄭慶已經死了，而且死的蹊蹺，若是現在不查，時間久了什麽線索都沒了，這虧空案難道就這樣結案了嗎？必須得查。”
“那太後呢？太後你也不管了？”貴妃追問。
鳳凝煙不解道：“這跟太後又有什麽關係？”
“冬日難熬，入了冬以後，太後的咳疾就時好時壞，如果她老人家知道了此事，肯定會雷霆震怒，說不得就要親自徹查此事。你忍心讓她拖著年邁老衰的身體勞神苦思？”貴妃歎息一聲，道。
鳳凝煙怔怔地抬起頭，聽貴妃說太後犯了咳疾，她也是揪心。
“我是不想驚動太後的……”
貴妃見鳳凝煙動容，急忙道：“那就趕緊結案，不要再調查下去了，不然太後很快就會知道，別說是你，連我都要被她責備……”
鳳凝煙蹙緊秀眉：“可是，這件事明擺著有蹊蹺。娘娘你想，鄭慶去看元司製，說是衝動殺人，可他身上怎麽會帶著毒藥？若是帶著毒藥，定然是預謀殺人。”
“那麽，他下毒殺一個已經犯下死罪、很快就要伏法的人，卻做成衝動殺人的局，目的何在？這個目的，才是案情的關鍵啊……”
她陷入自己的思緒，沒有注意到貴妃的麵色變了兩變。
貴妃聽她一條條說著案情的疑點，隻覺得頭疼欲裂，按了按太陽穴，勉力打起精神道：“你到底想如何呢？”
鳳凝煙心中一亮，道：“我大膽猜測，元司製虧空的背後，定然有人指使！這人害怕受到牽連，才讓鄭慶殺了元司製，再害死鄭慶，這才死無對證！”
貴妃倒吸一口涼氣，冷汗涔涔而落，不由低吟一聲，送開了鳳凝煙的手，捂住了小腹。
“娘娘！你怎麽了娘娘？！”蓮衣和絮兒大驚失色，撲上前來。
鳳凝煙這才發現，貴妃已經滿頭是汗。
剛剛還清風雅靜的宮室，驟然間忙碌起來。
端盆的端盆，取藥的取藥，喚太醫的喚太醫。蓮衣絞了帕子給貴妃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