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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祝南師(求收藏推薦票)

  書生寵溺地朝他笑笑,笑容暖陽化雪,撓地小柚子心尖微癢。

  一切安排妥當,書生開始靠牆看書。

  正祥街上傳來詭異響動,他依舊巋然不動安靜翻卷。

  大墓和百姓在點燃南淮,他照舊不為所動屏氣凝神。

  他看書的姿勢頗為古怪,明明是靠牆的站姿卻片葉不沾,距離燒成黑炭的牆面有一尺之隔。右腿撐地左腿彎曲頂在牆上,僅僅有腳尖兒沾染到了一抹牆皮。

  手上的儒經已被翻閱不知多少遍數,邊角皺起顯得厚實不少,卻無一絲腌臢依舊保持本色。

  稽查司於南靖朝堂上地位卓然,東西南北四大按察使更是權柄高握。

  在這四位按察使中,北境按察使李墨白最為盛氣凌人。上敢直諫天子當朝屠戮佞臣,下敢彈劾大理寺怒斥御史台。

  朝中大員公卿皆礙於其權勢修為,雖偶有怨言卻不敢公然頂撞。畢竟誰都知曉李墨白背後乃是葉家,乃是南靖朝柱國所在的顯赫家族。

  三日前,李墨白主查舒家餘孽卻於南淮失蹤,隨行四十六名稽查使皆下落不明。

  案發地點舒荷老宅起火被焚,朝堂上下動蕩震撼,北境稽查司亦是第一時間從別處派遣副使前來調查求真。

  而這位副使,便是正在看書的白衣儒生祝南師。

  對於這位稽查司北境二把手,朝堂上下的態度卻是與李墨白全然不同。

  世人皆知其秉性純良待人寬厚,即便是和北境偶有嫌隙的其餘三境按察使,提起祝南師亦是讚不絕口。

  久而久之,祝南師這公子如玉的賢名便傳遍了整個南靖朝。

  唯有李墨白對其態度冷淡,朝堂坊間也多有傳言,若不是祝南師修為不如他,今日這按察使正位由誰來做便不清楚了。

  功高蓋主,在任何地方都是不被准許的,但偏偏這位白衣書生是個例外。

  祝南師向來都與世無爭,辦案執行上從未出過絲毫差池,自然不會給李墨白抓住所謂的把柄。閑暇時還會教李墨白寫詩作畫,著實是令李墨白對其愛恨交加。

  不多時,一位稽查使緩緩來至祝南師近前叩首。

  「祝副使。」

  書生聞言淺笑,揚起白皙脖頸將他扶起,沒有一絲一毫的威嚴架勢,反倒是順手幫他拍散了飛魚服裙擺的灰塵。

  「是不是都被燒了?」

  稽查使見狀一暖,聞言卻神色默然,微微垂首語調凄苦。

  「回稟副使大人,現場未留下絲毫屍體痕迹。但行兇者應當是走得匆忙,現場遺留了不少骨灰殘渣。總體來說和以往的那件系列案宗十分相似。」

  祝南師聞言頷首態度謙和,並未因骨灰而有絲毫情緒波動。

  他撤下抵在牆上的靴頭,合上儒經輕輕別在樸素的麻布腰帶上,隨即跨過燒焦的門檻兒進了內院。

  「墨白兄一直在查舒家餘孽,沒準是舒家人的骨灰也說不定。未有定論之前莫要隨意揣測,我先去看看真氣痕迹。」

  此刻,老宅內已然是滿目瘡痍。

  今夜的天穹沒有月亮,老宅里亦是漆黑一片。

  祝南師靜靜行走在廢墟之間,四周不時有稽查使在收集勘察。他見到一個人便躬身微笑一次,不論身份尊卑一律禮貌視之。

  走到暖閣處,那道貫通北清運河的劍氣孔洞依然清晰可辨。

  「能讓墨白兄用出如此驚世一劍,看來這群餘孽當真不可小視。從真氣痕迹中能看出道宗,竟還有一些天照魔宗的手段,果真是值得推敲。」

  言罷,他看了看不遠處負責記錄的小柚子。

  小柚子沖他憨憨一笑:「祝哥哥放心,舒家餘孽和天照魔宗勾結,坐實忤逆犯上的罪名。我懂哥哥的心思,這些字哥哥都教過我,小柚子都會寫!」

  「真乖。」

  祝南師擺擺手撤走傳話的稽查使,又招招手示意小柚子跟他繼續往前走。

  此刻的他的神色逐漸凝重,一直穿過廢墟來到北清運河邊上。

  一路上,如雪的靴子和樸素整潔的白衣皆免不了沾染灰燼。

  這讓祝南師心裡微微鬱結,但面色上依舊笑靨滿腮,朝兩側的稽查使下屬作揖行禮亦無絲毫疏漏。

  小柚子極善察言觀色,抽出自己的袖口便幫他撣身子。稚氣未脫的少年眉眼弄得烏黑一片,但卻咧著白牙笑得分外開懷。

  「祝哥哥喜好乾凈,小柚子知曉的。哥哥說過自己的不悅只需自己知道便好,面露苦色叨擾他人便是與人不便。小柚子不想與人不便,也不想讓哥哥心裡不舒坦!」

  祝南師聞言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伸出手掌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

  二人來至北清運河邊,看到了那道貫通天地的真氣痕迹。

  雖已過去些許時日,但這一劍之威仍舊令痕迹濃墨重彩。

  「竟然是天門斷海劍訣,能把墨白兄逼迫到此等境地,看來這四十七位同僚當真兇多吉少了。」

  話雖如此說,祝南師卻依舊微笑。

  沒有因李墨白的悲壯慘死而傷感分毫。

  沒有因今夜沸騰的南淮城而走神分毫。

  小柚子在一旁偷偷瞧著,他很喜歡看這位白衣書生的眉眼。

  在他心裡,這世間應當不會有比他更好看的人兒。

  而且他知道,此刻他這位祝哥哥心中沒有絲毫不悅,因為這笑容是如此得發自內心。

  「小柚子,立刻盤膝打坐,按我教你的方式呼吸吐納。」

  祝南師盯著劍氣痕迹看了很久,直到眼角微微酸澀才收回眸子。

  他略顯焦急地盤膝坐下,儒家真氣貫通雙眸繼續盯緊那道開天闢地的劍氣。小柚子見狀亦是聽話默默坐下,跟著他一起運轉周身的真氣。

  然後,小柚子的嘴角抿起微微一笑。

  他知曉祝南師即將有所明悟,上一次見他這般不顧髒亂地盤膝修行還是一年以前。

  而也是那一次,祝南師剛剛在乞丐窩裡把他撿出來。

  就在那天當晚,祝南師晉入鋒境中期。

  南淮老宅還是那般死寂安靜,正祥街上還是那般聒噪沸騰。

  這一夜註定不會平凡度過,但這些和藏在畫舫樓船里的安化侍並無干係。

  安化侍靜靜藏在船尾的漁網堆中,將陸某人和鍾梵的鬥法全盤盡收眼底。

  他也看到了那些飛在空中的頭顱,隱隱間感覺自己腰上的肥碩腦袋變得有些恐怖。但自從大墓升起,兩位大修行者銷聲匿跡,這隻肥碩頭顱就再也沒開口說過一句廢話。

  之所以選擇這艘花船,不光是因為它離自己最近,而是此刻僅僅只有它還未迎來今晚的客人。

  安化侍的腦中渾渾噩噩,他幾乎站不穩身子,望著船艙里那抹孤單的倩影意念迷離。

  今夜的南淮城還是那般吵嚷,其餘幾艘花船上的紈絝公子皆棄了手中花酒,一眾花魁綉娘也都抖著豐盈的前襟去瞧看熱鬧。

  唯有這艘無人賞臉的清冷花船依舊靜謐,花船上的娘子依舊不出閨閣。

  安化侍此刻渾身發抖,鍾梵的道成寺鐘幾乎將他的神念意海摧毀殆盡。

  此刻的他源爐被廢意海被毀,在修行界中已然是一條無用的蠕蟲。

  安化侍眼神冷冽地握刀撐起身子,他是歷盡千辛萬苦才苟活下來的,因此無論到什麼時候,他都沒想過就此結束自己這條賤命。

  趕走或殺掉艙內花魁,睡一覺溫香軟枕頭,便是他此刻最想要做的事情。

  於是,一無所有的少年提刀踱步。

  此時,船艙中忽然傳來一曲悠揚。

  而這琴聲,恰恰正是鷗鷺忘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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