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意外
嚴端和楚皎潔約在了路邊的一家小餐館裏麵，楚皎潔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到達，還未走到就注意到玻璃櫥窗裏麵的嚴端正在細心的幫自己清潔著廚具，臉上帶著一絲如同熱戀之中的少女一般的……對未來的憧憬。
“叮鈴鈴。”
剛剛一抬腿準備走進去，皮包裏麵的手機響了起來。
望了一眼玻璃窗裏麵的嚴端，楚皎潔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找了個位置躲了起來，將手機摸出來，屏幕上跳躍著的顯然是何睿明的頭像。
快速的在鍵盤上敲擊出了一句回複發了出去，楚皎潔抬腿就準備走過去，突然想到了什麽，退回到原地，將手機的狀態調整成為靜音，這才將手機放入皮包之中，滿意的離去。
進去之前，她對著街邊的那麵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
將那被風吹散的長發用橡皮筋高高的豎起，因為吹風而緊貼在身上的衣服也被她拉扯著脫離自己的身體，回歸到正常的形狀。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一小會兒，路上有點堵車。”
“沒事，我也剛剛才到。”
還是像那些狗血電視劇一般毫無新意的開頭，楚皎潔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晚上她的眼皮一直不停的跳動著，雖說是因為眼皮痙攣，可她心裏也總是突突地不停快速的跳動著，總感覺會有什麽大事情要發生。
楚皎潔在嚴端等麵前坐定，將飯桌上那早已被清洗好的廚具放到嚴端的麵前。
“來了這麽久，你想要吃什麽？”
“……隨便。”
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讓的她一時之間沒有辦法適應，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捂住了自己胸口的位置，楚皎潔隻覺得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嚴端見此情景，連忙丟下了手裏麵的菜單，有些心急的跑了過來，伸出手不停地拍打著她的背部，想要為她順順氣，誰知道還沒拍幾下就被楚皎潔勉強起來的那隻手叫停。
“謝謝。”
嚴端有些尷尬地抽回了自己那隻被楚皎潔拒絕的手，訕訕的笑了兩聲，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火鍋鍋底一直都沒有端上來，兩個人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也許是氣氛太過於尷尬，嚴端隻得不停地用手搓搓著自己的大腿來緩解。
望著自己麵前那個局促不安的人，楚皎潔哪裏還從他的身上找到當年那個殺伐果斷的嚴端的一點兒影子，努了努嘴，欲言又止的開口道。
“你的朋友之前來找過我了，我想你應該也能夠猜得到他跟我說了些什麽，我知道你已經知道了我與何睿明之間的事情，所以，我認為自己對你還是有一個責任在的，就當做是還你當年的救命之恩。”
楚皎潔刻意的將所有的一切都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事實如何，隻有她知道。
嚴端已經為了這段根本不應該存在的感情損失太多，她沒有辦法再繼續坐視不管。
男人之前將自己約出來的時候說過很多有關於嚴端的故事，楚皎潔這才逐漸明白，在那一張看似冷酷無情的臉龐之下，蘊藏著一顆多麽熾熱的心靈，也正是因為那一份對感情的執著，所以她……感同身受。
一直以來，她都認為嚴端徹底的將自己忘記，可經曆了咖啡廳的那一次聊天，她這才明白，嚴端其實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也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屬於他們兩個的那一段時光，隻不過，不知道是回憶太美好，還是歲月太殘忍，他完全想不起曾經發生了些什麽事情，隻能憑借著一些虛構的場景去幻想出一幅畫卷；就連自己，他都是帶有幾分幻想的。
而這樣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的幻想，竟是折磨了嚴端那麽多年的罪魁禍首。
聽男人說，嚴端午夜夢回之時總是會夢到那個背影，夢裏麵，女孩會的跑在他的前麵不停的笑著，與蝴蝶爭相奔跑著，在草叢裏麵翩翩起舞著，可唯獨……他始終沒有辦法看清那張臉。
楚皎潔完全不能夠想象，在一個完全看不清臉的夢境裏麵，他究竟是需要多大的毅力來說服自己，那從來就不是一個虛構的世界。
對於嚴端，如今的她，似乎是愧疚多於愛情。
注意到對麵的男人因為自己剛剛的那一番話而逐漸變得僵硬的身體，楚皎潔微不可察的長歎了一口氣，兩隻手在桌子下麵擰成一股麻繩，將自己的衣服也絞在手指裏麵，她連續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說服自己開口繼續道。
“正如你所說，我和他之間並不是十足的愛情，但……經曆了那麽多之後，我才發現，其實我向往的並不是轟轟烈烈的愛情，而是細水長流的陪伴，所以我相信，何睿明能帶給我的那種安全感才是在充滿了柴米油鹽的枯燥生活當中唯一的調劑品。”
裝作漠不在乎的扔下了這句話之後，楚皎潔衝著他禮貌的笑了笑，拿起皮包就朝著門外走去。
嚴端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從皮夾裏麵找出了幾百塊直接扔到桌上便追著那個背影離去。
“等等。”
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快要上車的楚皎潔，他將她拉到一邊。
“除了剛剛那些故意的話以外，就沒有什麽想要和我說的了嗎？”
楚皎潔隻是輕輕的挑了挑眉，嚴端發現她的謊言本就在意料之中，她不過就是愣了一兩秒，迅速的反應過來，慢慢的甩開了那一隻被嚴端禁錮著的手。
“沒有。”
楚皎潔說完這句話後便徑直走到一個車流量有些多的路邊，伸出手揮了揮，招了一輛的士，還沒有上車就再一次的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回原地，她聽到一聲重重地關門聲，轉過身去，隻見嚴端怒目圓睜的瞪著自己。
因為過度的氣憤，嚴端的胸口上下的劇烈擺動著。
“我一開始就知道，你們兩個會有一些情感上的糾葛，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選擇成為他的女朋友！正如所說的那樣，你對他從來就不是真正的愛情，他想要的是一份愛情，所以他找到了你；而你想要的呢？他真的可以給嗎？”
楚皎潔試圖睜開他的束縛，嚴端隻是緊緊地拉著她。
“其實你想要的也是愛情，不過……”
你想要的我給不了，我想給的你卻不願意要。
後麵的那半句話，他自然是沒有選擇說出口的，嚴端深知，楚皎潔選擇避開自己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何睿明的無私付出以及蘇小嬌的嬌蠻。
他知道蘇小嬌的事情在她的心目當中留下了很深刻的陰影，所以他盡力的在彌補。
隻是，楚皎潔始終都不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嗯？”沒有明白嚴端隱藏了的話語究竟是什麽，楚皎潔輕哼出聲。
“我不是說過要你等我的嗎？你知道你現在這樣的舉動，會讓我們直接的輸掉原本的勝算嗎？隻要相信我，隻要相信我就好，我一定會幫你處理好一切的，況且……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那麽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熱忱去麵對一次又一次的拒絕。”
這句話剛剛一出來，楚皎潔就覺得有一顆原子彈在自己的腦海當中爆炸了。
好熟悉，昨天那個男人似乎也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在一次又一次的冰冷當中依然擁有一顆火熱的心髒。
“……”
楚皎潔並沒有回答，背過身去，她強行壓抑住了自己內心當中的那股衝動。
嚴端無奈今天仍然沒有取得任何進展，輕輕地將牽著的手放開，徑直的走到了公路之上，原本是想要去對麵取車，誰知一輛沒有打燈的小轎車正在以接近一百碼的速度朝自己奔馳車過來。
嚴端望著那已經距離自己隻有不到30米遠的車，聯想到了楚皎潔那張冰冷的臉龐，原本想要逃跑的步伐猛地頓住，他突然覺得，如果能夠以這樣的方式永遠的離開她的世界，也許自己會在她的心目當中逗留一輩子。
這種極端的想法剛剛一出來，嚴端就認命地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如果這樣能夠讓你永遠的記住我的話，那也挺好。
耳邊響過了無數的聲音，有轎車的急刹聲，有碰撞的悶哼聲，以及行人的吵鬧聲。
想象當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嚴端後知後覺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卻發現，轎車早已在距離自己一米的位置停住，周圍的行人將自己圍成一個圈。
周圍聚集了越來越多的看熱鬧的行人，他們都朝著地麵一直不停的指指點點。
視線下移，嚴端猛的一下睜大了自己的雙眼，楚皎潔此時此刻正躺在距離車輪隻有半米不到的地方，原本白色的衣服早已被鮮血染紅，輪胎似乎從她的腳上碾壓了過去，腳踝處是一副刺眼的紅腫。
她用雙手緊緊的握住自己的腳踝，表情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盡管如此，她仍然是努力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強迫自己不要哭出聲，直至那裏鮮血直流，也不願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