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天外飛仙
20米,15米,10米……籠罩在黑色鬥篷,看不到任何麵目的高大身影緩緩的朝站在原地不動的愛德溫走來,一直走到距離他十來米的地方,方才停下。
紅茫茫的月光下,出現在愛德溫眼前的,是一個起碼有兩米高,穿著皮甲,四肢粗大,全身肌肉虯勁,猶如黑熊一樣的壯漢。
壯漢雖然高大威猛,但是走路卻悄無聲息,也不知道是怎麽辦到的。
這更加加劇了愛德溫此時心頭的緊張和警惕,隻感覺背後的冷汗完全無法抑製地狂飆!
“閣下,不知道有什麽能夠為您效勞的?”愛德溫盯著這不速之問,隻感覺自己的嗓子發緊,發幹,他便開始擴張自己的胸前,強行增加空氣的進入量,進入深呼吸。
“放下你手上的箱子。”一個低沉的,仿佛從石頭縫中擠出來的聲音從壯漢的嘴裏傳來。
隻是箱子?
愛德溫不由鬆了口氣。
“還有錢袋!”對方又補充了一句。
原來是一個異界的攔路搶劫犯!
愛德溫感覺自己發僵的身體一下子柔和了下來。
他不怕人,就怕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麽的人!
“閣下,我的錢袋很幹癟,全副身家怕也不夠您吃頓豐盛的晚餐。”他衝對方說。
“魚排好吃吧?費恩酒館的果酒也很好喝吧?”虯紮壯漢不緊不慢,以一種嘲諷的語氣道。
“你在跟蹤我?”愛德溫眼睛一眯,剛放鬆的身體刹那間再次一緊,腦海中努力回憶在餐廳和酒館中所遇到的所有“奇裝異服”的人士。
“不要緊張,先生,我隻求財,不害命。你最好還是乖乖的聽話為好。”虯紮壯漢說。
“閣下,今天可是有月日,您就不怕有人看見你行凶?”愛德溫繼續以小頻率進行急促的深呼吸。
“所以你得感謝偉大的紅月女神對你的眷顧。”
“您就不怕我大喊救命,引來別人的注意?”愛德溫繼續用語言跟對方周旋,試圖發現對方的一些底細。
“先生,我勸你最好別這麽做。身外之物跟你的性命相比,到底誰輕誰重,我想那是一件不言自明的事。”說完,虯紮壯漢將右手邊的披風輕輕一甩,露出了雙手劍的劍把。
“閣下,真的不肯放我一馬嗎?我隻是一個過路的旅客,似乎也沒得罪您和您身後的組織,而且現在就要去中央車站趕車。我保證不節外生枝,向警察報告你缺乏善意的舉動。”
“你可以保留你的車票,但其他東西,包括你身上的西裝和風衣,你得全部留下。還有,你的話有點多了,我耐心有限。再給你10秒鍾時間考慮。”虯紮壯漢說。
“不用考慮了,閣下!識時務者為俊傑!您說得對,生命大於一切,錢財乃身外之物!箱子裏麵有我這次談生意的一筆價值5個金幣的貨款,請閣下笑納,那足夠閣下買幾百套我身上的這身衣服了。”說完,愛德溫便將提在左手上的藤條箱放在了地上,而後慢慢後退,一直退了約莫十來步,這才停了下來。
一個他感覺十拿九穩的距離!
他注意到,當他說出5個金幣的時候,虯紮大漢那滿是胡須的臉明顯的愣了愣,隨即,便轉變成了一種驚喜。
“好,很好。我很喜歡識時務的人。”虯紮大漢說,低沉的語音中帶著一股掩飾不住的喜意。
他見愛德溫已經把箱子放在了原地,便走了上去,依然走得消無聲息,聽不到任何腳步聲,仿佛重力對他不起作用似的。
“如果裏麵真的有5個金幣,那你就可以走了。”虯紮大漢走到愛德溫的藤條箱前,低頭一看,正準備用非持劍的左手打開箱子時,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對麵突然冒出了兩道火光。
幾乎與此同時,兩道堪比鐵錘的力道擊中了自己的胸口,把他一下子掀翻在地。
他一低頭,駭然地發現自己穿著皮甲的左胸口多了兩個食指大小的,緊緊挨在一起的小孔,全身上下的力氣也仿佛泄洪的閘門,隨著從小孔中汩汩冒出的血液,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他提不起半分力氣。
“那……那是什麽?好……好快!”大漢用手捂住自己兀自流血不止的胸口,目光渙散的看向距離他十米開外,原本西裝革履,唇紅齒白,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子弟,此時,卻兩腿彎曲,腦袋朝一邊傾斜,以一種從未見過的奇怪姿勢雙手端著一個形狀怪異的什物指著他。
“這是‘天外飛仙’,閣下!”愛德溫輕輕的說,隨後,再次連續扣動扳機,朝對方的腦袋上打了一個“doubletap(射擊術語,以最短的時間打出兩槍,彈孔在同一點上,或者部分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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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歲的人生當中,愛德溫打過的各種子彈——手槍彈,步槍彈,狙擊槍彈,散彈和槍榴彈——加起來成千上萬,但子彈射向的目標,絕大多數都是胸靶和環靶,少數的活靶,也不過是兔子,鹿之類的野生動物。
至於用槍殺人,槍殺一個活生生的同類,在此之前,還隻存在於他偶爾憤怒的想象之中。
第一次槍殺大活人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呢?
其他人愛德溫不知道,他隻知道此時的自己,胸腔內猶如裝了一個電動馬達,心髒高速跳動,似乎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腔似的。
同時,前胸、後背,額頭、下巴,包括手心,熱汗狂飆!
一連開了四槍的愛德溫將槍,連同地上依然滾燙的四枚9毫米彈殼全部收回戒指空間,懷著“砰砰砰”,猶如擂鼓似的心跳,快步來到已經倒地的不速之客的跟前,蹲下,朝對方的臉上看去,頓時,一張滿臉絡腮,額頭有一個刀疤,雙目大睜,一副死不瞑目的陌生臉孔便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他將手指探向對方的頸脖間,身體的溫熱猶在,但脈搏卻無。
“呼——”愛德溫大鬆了一口氣,終於徹底地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兩分鍾,隻見一雙修長白淨的雙手,快速的在這具兩米長的軀體上從頭到尾的到處摸索,不多久,一個包袱,一個錢袋,一把帶鞘匕首和帶鞘的雙手劍便被雙手的主人翻找了出來,然後忽地一閃,又很快憑空消失。
一分鍾後,愛德溫從不速之客的屍體旁站起,撿起自己的藤條箱,以平時走路兩倍的速度,飛快的朝前走去。
還有半個小時,去往首都布萊頓的列車就要開了,他得趕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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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溫剛剛離開巷子不到十分鍾,一對身穿皮甲,外披鬥篷,跟“絡腮刀疤臉”同一裝束的男女出現在了愛德溫曾經呆過的小巷。
“是皮特,已經死了。死因,胸口和前額中箭……不對,這不是箭傷,傷口呈圓形,應該是被一種小指粗的銳器迅速貫通!厲害厲害,短時間內被連刺四下,從皮特倒地的姿勢看,他幾乎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到底是幹的?誰有這麽快的速度?白霜,你是咱們神宮速度最快的人,你能做到麽?”男子蹲下,開始查看名叫“皮特”的刀疤臉的死因。
“我做不到!”名叫“白霜”的女人十分幹脆地回答,聲音清脆,猶如林間的晨鳥。女人身材頎長,至少一米七,緊身的黑色皮甲將其身體的曲線完美的勾勒了出來。可惜,此時她那曲線畢露,堪稱完美的身姿卻全都籠罩在了寬大的黑鬥篷下,甚至連麵上都蒙上了一層遮麵的黑巾,隻有一雙漆黑靈動的眸子在緋色的月光下不停的閃動。“我估計整個紅月女神教會內,包括機樞大主教那幾個老家夥,也沒人能夠做到!”
“連機樞大主教都做不到?難道是東大陸那些一天到晚就知道裝神弄鬼,從不敢光明正大和我們戰鬥的術士幹的?不過到底是教廷的人還是術士兄妹會的人?”
蹲在地上的男人突然站起,像狗聞騷似的前後左右聳了聳鼻子,忽然麵色一喜,衝自己的同伴說:
“白霜,我聞到了一點線索,我們需要追擊嗎?我雖然有點不喜歡皮特那家夥的驕傲自大和我行我素,但他總歸是咱們神宮的人。”
“沒必要!這是他咎由自取的結果,而且我們也沒時間!”名叫“白霜”的女人斷然拒絕道,拒絕的同時,從兜裏摸出了一個懷表樣的計時器,低頭一看,發現距離列車的發車時間隻剩下不到一刻鍾了。
“啪——”白霜合上懷表的蓋子,一個忍了很久,幾乎花了她半年工資的來自於大英利國的奢侈品,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其納入自己皮甲的內襯中。
“我們身懷神宮的任務,一切以當以任務為重!魯格斯,你看下皮特身上還有沒有什麽落下的遺物,有的話便取下來,然後交到神宮駐布裏斯托爾市的聯絡處——就是費恩酒館,兩天前你和皮特去花天酒地過的地方。這是我們唯一能夠為他做的事了!列車馬上就要開了,我先行一步。你搭明天的車來布萊頓。我會在車站附近給你留下記號,屆時我們再匯合!”
說完,也不管自己的搭檔有無意見,白霜緊了緊挎在肩後,隱藏在鬥篷下的包袱,幾個閃身,猶如一道黑煙,三五兩下,便消失在了紅茫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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