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質問
“趕緊給我滾出裴家——”
裴父又是一聲低嗬，悲傷情緒籠罩在心頭，他實在不想見秦翌年。
“我願意一命償一命，但在給艾倫舉辦完葬禮後可以嗎？”秦翌年說出這話的時候，發現嗓子眼是難受得厲害。
可不是，仿佛是那種尖銳的物品卡住喉嚨，刺刺帶痛，很是難受。
“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滾！”裴父眉眼都厲了幾分。
而裴母卻拉著裴父：“秦翌年要以死謝罪你就讓他以死謝罪，反正他欠我們君易一條命。但是他自己也有這方麵的意思，那就讓他為君易舉辦了葬禮再死！”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雖然秦翌年沒有殺艾倫，但是艾倫卻因為他而死，一條人命擺在這裏，不可更改。
而秦翌年跪在地上不起來，他對於裴父此刻所說的話以及反應有點懵，艾倫的死，他們不是應該要讓他當場以死來償命嗎？
可是裴父卻讓他滾……
“先生，我們還是先離開再說吧。”蘇越見秦翌年依舊跪在地上沒有動，於是伸手過來拉他。
是要將秦翌年從地上給拉起來，秦翌年還是不肯走。不管裴父是生氣還是反身過來就給他一耳光，或者是要殺死他這種，他都不生氣。
也絕對不會反抗！
“辦了葬禮……我沒有見到我兒子的屍體，我怎麽可能為他舉辦葬禮呢？”裴父說到這裏的時候，胸口是銳銳地發疼。
秦翌年來到這裏跟他們說這些哪裏是開玩笑呢？可是，艾倫的屍體沒回來，骨灰也沒有。
裴父就想著，沒有艾倫的屍體沒有骨灰，他沒回來，那麽他們就有一輩子的幻想，他還沒有死，隻是沒回來罷了。
可問題是，這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幻想罷了。
裴父的想法，裴母是不願意的，她失聲痛哭：“不給兒子舉辦葬禮？對，我知道你的想法，秦翌年的死並不能喚回君易，我們再也看不到君易就站在我們的麵前。但問題，兒子已經死在亞馬遜熱帶雨林，他的屍骨冰冷的躺在河地，甚至有可能……他連白骨都沒剩下。
我們明明知道他已經死了，難道連葬禮都不為他舉辦嗎？他是回不來了，我們不可能繼續等待，繼續欺騙自己一輩子！”
如果連葬禮都不舉辦的話，那艾倫這一生該是有多麽的悲涼啊。不，她絕對不會允許她兒子客死他鄉後之後連場葬禮都沒有辦法舉辦。
裴母邁開步子，走到秦翌年的麵前，這個時候，秦翌年已經被蘇越拉起身。
而裴母最終停在秦翌年的麵前，抬手就對著秦翌年，直接扇了一耳光，“我兒子好好的跟著你離開，他的想法是跟著你確保你的安危，可是他連骨灰都沒能落下。而你，回來了就回來了，為什麽不努力一下子將他的屍骨打撈一下？”
裴母眉眼厲厲。
秦翌年喉間一堵，裴母的話他答不上來，這個的確是他的失誤。當時，他跟著那些人離開亞馬遜，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快點離開，畢竟那些蛇群很恐怖，最怕的就是突然之間的喪身。
而離開了亞馬遜後，他就被安置在附近的醫院裏，住了七天，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我，想趕快跟我見麵，跟裴家交代艾倫的事情。
他不為自己的錯誤推托。
“是我沒有想到這點，這是我的錯，對不起……”秦翌年朝著裴母低頭認錯，話語低啞：“我願意一命償一命。但是我想給艾倫辦完葬禮再走，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
當然，一切還得裴家的同意。
本來秦翌年還想爭取一下，在見到我最後一麵再以死謝罪。可是，這樣顯得他太沒有誠意，而現在的狀況，誰能確定我被營救後歸來的時間呢？
要是能確定的話，他也不至於在回來的第一時間裏沒有見到我。算了，欠下艾倫的要還清。
而他會囑托蘇越跟安迪好好地照顧我跟孩子。沒辦法了，這輩子他欠下很多人，最虧欠的人就是我。還說什麽要我再生一個他和我好好的撫養，可事實的結果呢？他也沒有兌現對我的承諾。
秦翌年很是自責，可再自責也不能從這裏抽身離開，他來這裏就是負荊請罪，就是來承認自己的錯誤的。
當然，也是為了讓二老宣泄心中的怒火和悲哀而來。
“裴青雲，兒子已經死的那麽慘了，難道我們要殘忍到連葬禮都不給他舉辦嗎？”裴母沒有理會秦翌年的話，而是轉頭看向裴青雲，朝著裴青雲質問出聲。
夫妻多年，她能夠理解裴青雲的想法。但問題是，艾倫已經死了，葬身於亞馬遜河地，連屍骨都沒有辦法找出來。
剛剛那些甩給秦翌年的話，就算秦翌年現在安排人過去搜尋艾倫的屍骨又有什麽作用呢？
世界各地的人探險不斷，事故不斷，誰又能確定找回一具白骨就是艾倫的呢？更何況——
艾倫的屍骨也不見得還能留下來。人死為大，要讓艾倫走得安心，給他舉辦一場葬禮，即便是衣冠塚，一場形式所過，他也能安心一些。
而他們……這是他們能夠為艾倫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就算他們可以幻想著隻要艾倫的屍骨沒有擺放到他們麵前，那他們就還幻想著艾倫隻是在他鄉流浪，就沒死。
可是啊，秦翌年已經將艾倫的死訊給帶回來，一字一句表態的是那麽清楚，神情又是那麽的篤定跟認真。
他們每每想到秦翌年所說的這些話時，又怎麽可能做得出那樣的幻想呢？
“那就聽你的，給兒子舉辦葬禮。”裴青雲喉嚨梗梗，而眼眸卻是刺刺的疼痛。
艾倫的優秀，是他最驕傲的存在，也是他栽培出來最看好的接班人。可事實的結果呢？事實的結果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後居然要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縱使裴青雲心裏麵再痛，再不願意麵對這悲傷的現實，可現實所在，哪裏能逃避得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