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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識破計謀

      「此役不在會州,」王如意還是給部落首領們解釋了一下:「乃是規攏靈武諸羈糜州設,穩固邊城與渡口,不會南進了。」

  「那此役意義何在?」

  「何在?復鳴沙諸州,拿了大尚結贊那囊與大論悉頰藏,斃蕃兵數千,俘萬餘之眾……你等言意義何在?」

  「呃……職下只是覺得,何不趁勝追擊,興師動眾,卻只下了皋蘭鳴沙。」

  「這便是意義。」王如意指了指帳東:「行軍諸事,聽令便是。軍人,在於令行禁止,軍旅,在於上令通達。

  本司令並未招集你等議事,你等匆匆入帳問詢,可是欲逼迫?或是欲探聽?莫不如,某便將大軍交與你等,直趨邏娑?」

  呃……諸部落首領相互看了看,野力州首領施禮致歉:「某等並無此意,司令息怒。某等,只是見戰事頗為順利,只求盡功爾。」

  「聽令行事,便是盡功。」王如意淡淡了回了一句:「鳳翔新軍不比以往,軍令如山並非笑談,此次初犯,便原諒了你等,去吧。」

  部落軍將的任務是警戒,偵察,巡視,防守,保證鳳翔部隊埋置地雷的施工還有安全。

  必竟這玩藝兒還是需要一定的技巧的,不是誰挖個坑就能行。而且也不可能讓鳳翔軍以外的人接觸到這些東西。

  接觸,就失去了神秘感,失去了神秘感,也就失去了大半的鎮懾力。

  即使羈糜州部落現在加入了鳳翔軍,也只會充做常規部隊,慢慢的分化引導。鳳翔還是需要保持一定數量的常規部隊的。

  這些部落兵最擅長的就是打順風仗,耀武揚威,到也勇武,只是一旦戰勢不利,便頃刻間化為一盤散沙,只顧惜自己的小命了。

  這就是部族部落帶來的弊端,抱成一個一個的小團,一切以小團體的利益至上。

  後來的蒙古那麼牛逼,結果卻是存續了不到百年便土崩瓦解,不過就是小團體太多了,產生了嚴重的內耗。

  宋和明也是小團體覆國。如果民國不是國家散落成了一堆勢力,也不會導致積弱百年。

  現在也是有小團體的,把大好的經濟攪的一團糟糕,就如柳八爺黨和江南黨。

  當初太宗李世民的民族政策,就是在國家之內樹起了無數的小團體,這也是大唐中後期一片糜亂的根本原因。安史只是一個爆點。

  「司令,我等萬餘眾於此耽擱,徒耗糧草,莫不如,使我等去河西一行?」

  王如意看了野邊達干一眼,原來這才是他們這些人的目的,想借著自己大捷的威勢去河西搶掠。到是打的好主意。

  笑了笑,王如意看了看一眾首領的面容:「諸首領目的何在?拿下德論喀且波起複隴右隴西諸州?或是打算一戰克複涼州沖?」

  從這裡過了黃河就是涼州界地,是吐蕃的大沖。也就是上節度使,也叫小東岱。統軍為皇族大論。

  德論喀且波是吐蕃東道都元帥,簡稱德論,統轄西海,隴右,隴西諸地軍政。

  德論下轄九個通頰及吐谷渾六個東岱,防區除河隴地區外,還兼轄黎域(於閡)等地。德論由吐蕃王朝九大尚論中的悉編掣逋(都護)充任。

  要真能大破隴西隴右,把悉編掣逋給拿了,這個功勞可就大了,直接封王是妥妥的,就算是拿下涼州沖(西涼府,今武威),那入朝拜個小相公也不在話下。

  不過,這可不是這些羈糜首領敢想的事情,他們趁其不備過去打打秋風,搶完就跑還是比較擅長的,去破涼州……呵呵。

  幾位首領面面相覷,都有些不自然,被王如意擠兌的有些不自然,燒臉哪。

  「諸位首領以為如何?涼州此去四百五十里,卻也不遠,數日可返,某便在此靜候消息,為你等請功。」

  「司令說笑了,我等雖有心意,奈何力有不逮。」

  「某說笑?」王如意掃了幾個人一眼,搖了搖頭:「諸首領還是不太知曉此時身份,即入鳳翔軍一日,便須遵從鳳翔軍紀,你等卻是一再逾越。」

  「某等並無逾越之心,只是建功心切。」

  「可是感覺,某不敢責罰么?」王如意笑呵呵的盯著諸首領問了一句,眼中冷意頻閃。

  「不敢,某等衝動,某等告退。」

  「即是如此急迫建功,不如,某便與你等一個機會,待此處事畢,大軍迴轉,須疏通蕭關故道,不如便由你等做為主力,如何?」

  也不等諸首領說話,王如意又說:「那就這麼定了吧,某當親自向郎君為你等請功。」

  「司令,」

  「退下吧。」

  一眾首領臉上都相當難看,互相看了看,退出大帳,回去找地方商量去了。

  王如意給牙兵使了個眼色,牙兵點頭表示,懂。自去安排人盯著,小心防範。

  他們到是不敢搞出劫營,或者殺了王如意什麼的這種事,但也要防備他們做些小動作。

  ……

  鳴沙城內。

  北大營。吐蕃的大營相比唐軍屬實有點寒酸,哪怕在冬天,也不過就是帳蓬,軍官尚有炭火,下面的士兵只能自己想辦法。

  尚結贊和悉頰藏雖然被俘,但在營中一樣是高高在上,住在最中心的金頂大帳裡面。

  高大的帳蓬裡面被分隔成了數間,裡面有火炕和炭爐,有浴室和衛生間,鋪著厚木地板和厚重的羊毛地毯。

  「大相,營中諸庫械使,武器均在,並未抄收。」論悉頰藏低聲向尚結贊彙報。

  軍營中並沒有唐軍,全部是吐蕃軍將,唐軍只在營外看守,甚至吐蕃軍將在營內幹什麼都沒人管,隨意走動操練。

  營內的倉帳,也就是放糧食物料和武器的帳蓬也沒有被抄收,就好像被遺忘了。

  只是戰馬被趕走了,其餘什麼都沒碰。

  甚至吐番軍將拿著武器在操場上訓練,唐軍還在營外觀看喝采……這特么的,就透著一股子古怪。

  「你欲何為?」結贊那囊皺了皺眉頭,看向論悉頰藏。(此悉頰藏與吐谷渾王子只是重名)

  「大相,營中兒郎尚有萬五之數,兵器鎧甲俱全,莫不如……某率軍奪了城池,然後破城南去,如何?」

  繼續守在這鳴沙他是不敢了,這種攻城的手段太過迷幻兇殘,縱使他想了這麼多天也是無解……

  除非把整個城加個頂罩起來,那根本不現實,也做不到。

  他仔細問詢過傷兵,所以對這種攻擊的認知更加清晰。頭盔都洞穿了,鎧甲在它面前那就是一張紙而已。

  何況吐蕃的鎧甲本就不如大唐的堅固。所以雖然吐蕃的主力部隊也是全軍著甲,但在唐軍面前依然心虛,

  只能做為第二梯隊欺負欺負回紇和身毒,以及其他小國。

  大唐這邊他們就是一種牛皮糖戰術,有機會就上,輸了就退,好歹也刮點油水,反正粘在身上甩也甩不脫。

  他們自己也深知,自己的國土給大唐人家都不想要,但是大唐的土地哪怕是荒涼的西域,對他們來說都是上好的地方。

  所以這也就成了倚仗。

  所以能前腳佔了大唐的土地,後腳就上表稱臣,前面佔了便宜,反身就要會盟……把無恥和厚臉皮發揮到了極致。

  其實也是由淺到深一點一點不斷試探出來的,必竟大唐內部亂成了麻團。

  而且他想破城逃跑也並不完全是因為害怕。他知道大唐不可能殺自己和結贊那囊。他是想回去想對策,加固城防。

  這東西太可怕了,隔著數里就可以屠城,會州怎麼擋?蘭州怎麼擋?每每想到這裡他都是一身冷汗,時常從夢中驚醒。

  下部戰區(隴右河西)到衛茹(中央區)四千里,向來被他們視為唐軍永遠不可逾越的屏障,但是現在……

  他不敢想啊,現在他就想馬上回去,回去見贊普。

  (軍旅,戰士,軍師旅團營,戰區,衛戍區,中央等等這些辭彙,在唐代已經常見於奏報和冊書,不是現代特有的)

  然而,悉頰藏忽然發現,一向果斷,高高在上的大尚,今天有點不對勁兒。他在猶豫。

  「大相?」

  結贊那囊看了悉頰藏一眼,眉頭深鎖:「唐軍不收營倉,任由軍將施展,大論以為是彼等忘記了嗎?」

  悉頰藏一愣。眨巴眨巴眼睛。這事兒……能忘?

  「唐軍驕狂,是以不以為意?」

  尚結贊緩緩搖了搖頭:「某卻是以為,唐軍故意為之,若某等呼嘯,必遭屠營,便是贊普加問也自有應答。」

  「大相是說,那唐將多日來避而不見,又不收營倉,對吾等操練視而不見,只是想……」論悉頰藏頭上瞬間就見了汗。

  尚結贊緩緩的點了點頭:「怕不正是如此,那物,那物是,誰人能敵?諸軍將聚集營內,怕是只需片刻。」

  兩個人被押到軍營的途中,都親眼見到了被擊殺彈覆蓋的軍將的慘狀,此時不由的想了起來,背脊發涼。

  「唐軍有此利器……我吐蕃如何相抗?」

  大帳內安靜了許久,尚結贊說:「現在想來,只怕此物,尚有不足,或者受何種條件所限,並不能時時應用之。」

  論悉頰藏點了點頭。他是真同意這種說法的,或者是他的內心讓他承認這種說法,要不然怎麼解釋?

  吐蕃這些年佔了隴右河西,佔了西越,佔了西域,大唐也是無可奈何,若是此物不受限制,怎麼可能到現在才拿出來?

  「此等利器,只怕是有違天和,必受所限。」

  「那我等?」

  「便靜待發展吧,免不了長安一行,待見了大唐國君某自有辦法。」

  尚結贊對自己的計謀和口才還是相當有信心的,自信見了李適必可轉變處境。

  二人不知,營外的守軍也是議論他們。

  「校尉,這個結贊那囊,還有悉頰藏,真的是吐蕃的宰相和大將軍哪?這膽子也不大嘛。」

  「怎的?你等還敢瞧不起吐蕃大相?」

  「嘿嘿,確實有些。刀也未奪,弓也未收,還允他等日日操練,卻老老實實的,連奪營也不敢,怕是膽子也太小了些。」

  「怕是看破了司令的機關,不肯犧牲。」

  「到是白白的一番好等。唉。」

  這事兒確實是王如意有意為之,就是想讓他們反抗,奪營,到不是想殺了這些吐蕃軍將,只是想趁亂殺了尚結贊和悉頰藏兩人。

  他們都知道,把這兩個人弄回去了就不能殺了,只能好吃好喝供應著養起來,以後說不定就有機會讓他們返回邏娑去。

  所以王如意和武懷錶一商量,不如就製造個機會弄死他倆得了。這事兒沒敢和惠靜壽說。

  也是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事兒,誰知道就被尚結贊看破了。

  尚結贊到是想不到布這麼個局就是為了殺他們兩個,就以為是唐軍是想製造機會屠營,自然不敢嘗試。

  吐蕃雖然號稱容軍數十萬,事實上主力部隊哪有那麼多,也就是十茹之地可以徵兵,還要有一部分用來守衛中內和各大茹。

  就是相當于禁軍的意思,其他部落民族他們不能用,也不敢用。

  等王如意帶著部隊布完了雷區回來,鳴沙城裡還是安安靜靜的一切正常,尚結贊和論悉頰藏甚至連見他都不張羅了。

  王如意和武懷錶都有點失望,但也沒有辦法,只好把這邊的事情和甯景璿李欒二人安排了一下,宣布大軍回返。

  這一趟回去要打仗,要押運一些物資,還要押送近兩萬俘虜,事情也是挺多的,走不快,估計需要至少大半個月。

  再磨蹭,等他們回去怕不是那邊往南詔都起程了。所以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就決定回程。

  給寧州的高固和涇州的楊懷賓各去了一封密信,大軍便隨即開拔。

  諸羈糜州部落兵仍然同行,負責沿途看押俘虜。張軍準備帶他們去劍西。但這會兒不能說。

  明顯比來時壯大了數倍的大軍浩浩蕩蕩南下,進入蕭關故道。

  只是來時一個心情,回時又是另外一個心情。

  鳳翔城這段時間也是一派繁忙,大量的物資不斷的從各地運了過來,歸入城外各大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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