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聞嗣音
衛玉筱不知道，現在也不願意去想。
“好。”
顧樂歎了一聲，衛玉筱的執拗他是領教過的，隻道：“萬事有我們在，哪裏需要我們，盡管開口。”
“嗯，謝謝四哥。”
“怎麽兩月不見，就與我這般客套了？”
顧樂眼神一暗，他知曉之前顧家所做之事傷了她的心，她終究是與姓顧的離心了。
哪怕他是她四哥，她也還叫他一聲四哥。也正是因為她還認他是她四哥，反而才這般疏遠他了。隻因為她不想連累他，利用他。
她還是這般心軟。
“哪有，是四哥你多慮了。”
衛玉筱捏了捏手中一直拿著的佛珠，定了心神，笑道：“四哥，義父義母和阿姐他們身體可好？”
“他們都好的很。”
顧樂撇了撇嘴，道：“與其擔心他們，你還不如擔心自己，在京城萬萬要照顧好自己才是。”
“我會的。”
衛玉筱情不自禁的就笑了，這大約是這段日子裏唯一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容了。
她肯定會好好照顧自己，她還等著親眼看著宣平侯府倒台，看到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對了，蓁蓁……”
顧樂突然有些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的，“有件事情要給你，但是……”
“四哥，是什麽事啊？”
衛玉筱臉上的笑微微一凝，又若無其事道：“有什麽事你就直吧。”
顧樂咬了咬牙，伸手自懷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遞到了她麵前。
他道：“這是三哥托我帶給你的信。”
衛玉筱進京這些日子，顧況很擔心她。
雖之前顧況與她的事情鬧得很不愉快，也致使她回京。但是顧況是真的擔心她，而且知道她嫁給瑞王的消息後，顧樂是第一次看見顧況那般失態。
他能來京城，若不是顧況的允許，他也不可能真的這麽順利的進京。
“……謝謝四哥。”
衛玉筱愣了一下，雖然她預料到了顧樂這個神情是與顧況有關，卻也沒想到他會拿出一封信來。時至今日，她再度聽見顧況的消息，竟然有種煥然隔世之感。當初的種種難過如今也都消減了大半，或許是她已經放下了吧。
“你不看看嗎？”
衛玉筱接過信，並沒有拆開看，而是交給了芸香，讓她收著了。顧樂便忍不住問道，難不成衛玉筱已經徹底把顧況放下了嗎？
“沒什麽好看的。”
衛玉筱抬手給顧樂倒了一杯美酒，笑道：“四哥，這麒麟樓的紅塵女兒醉最為香醇，你嚐嚐。”
她明顯不想再談論此事，顧樂暗歎一聲，朝她燦然一笑，道：“還是蓁蓁貼心，知曉我最愛美酒。麒麟美酒我早有耳聞，今日可要多嚐，咱們不醉不歸。”
“誒，不對！蓁蓁你可喝不得酒。”他又忽的笑起來了，衛玉筱哪能喝酒，她是沾酒必醉，一杯倒。
衛玉筱微微一笑，隻道：“我喝茶就好，麒麟樓的君山銀針也是一絕。”
“那便好。”
故人相見，相聚也不過半日。
夕陽斜下，火燒雲連綿掛在西山上。衛玉筱的車輿緩緩回了瑞王府，她出來時並沒有遮遮掩掩，回去時也正大光明。
所以，屋中出現這個明顯等候已久的人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回來了。”
“嗯。”
衛玉筱臉上帶著倦意，讓芸香幾人都退了出去。
“累了？”
“嗯。”
她準備進內室，從李拂弦身邊走過，卻沒想到李拂弦長臂一伸，拉住了衛玉筱的手，直接把她拽進了懷裏。
“蓁蓁，怎麽了？為何不開心？”
李拂弦抱著她，而她也有他抱著，甚至還尋了個合適的位置，依靠著他，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無箏，如果有一，我離開了……”
“不會有那麽一。”
衛玉筱話還沒完，李拂弦就沉著臉道：“蓁蓁，不要再這樣的話。”
“……嗯。”
心底裏突然多了些澀澀的感覺，衛玉筱眼眶微熱，轉身抱住了李拂弦，緊緊的抱著他的腰身，悶悶道：“無箏，你會一直都對我這麽好嗎？”
“會！”
雖然不知道衛玉筱到底怎麽了，整個人都不怎麽對勁，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回答這個問題。無論日後如何，他都會一直對她這麽好，這是他對她的承諾，一輩子的承諾。
“就算我老了，什麽都沒有了……”連她現在惟一的利用價值也失去了，李拂弦還會依舊對她這麽好嗎？
“會。”
李拂弦斬釘截鐵道，他懷抱衛玉筱的手臂微微用上了力，似乎是告訴她，他願意就這樣抱著她一輩子。
“謝謝你，無箏。”
伴隨著她輕輕的話語，李拂弦感覺到一股溫涼的液體滑進了脖頸之中，燙的他心尖疼。
衛玉筱哭的悄無聲息，她肩上壓了太多的東西，似乎今日終於找到了可以傾述的人，可以放心大膽地將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哭出來了。
最後，衛玉筱是在他懷中睡著了，大概潛意識中衛玉筱已經將他當成了可信任的人了吧。
“你這般傷心，是因為他嗎……”
顧況。
瑞王府的下人發現自從衛玉筱那日去了麒麟樓一次後，整個人都有些變了。變得有人氣了，變得鮮活了。
之前的衛玉筱，一舉一動似乎都丈量好了，她的確是個讓人挑不出錯來的瑞王妃，但是卻沒什麽人氣，如今，倒是改變太多了。連帶著李拂弦臉上的笑都多了，整個瑞王府的氣氛都歡快了許多。
“娘娘，這是如意樓和煙雨樓的師傅們送來的首飾和衣物，是之前爺吩咐的，今兒個已經做好了一批，他們趕緊給娘娘您送來了。剩下的，他們會陸續送過來。您瞧瞧，可還合您的心意？”
秀姨親自領著如意樓和煙雨樓的人送來了幾大匣子首飾和衣物，都是這個時節應景的。一件賽一件精美。
“都很好，辛苦秀姨你們了。”
衛玉筱臉上的笑意欲濃，讓商枝賞了些碎銀子給他們。
“娘娘，這都是王爺親自吩咐的嗎？”
芸香看著這幾大箱子的東西，咂了咂舌，道：“竟然都是姐您最喜歡的款式花樣。”
沒想到李拂弦一個大老爺們兒，居然細心到這個程度。
他們成婚一個多月了，李拂弦有多疼愛衛玉筱芸香她們有目共睹，這會兒啊，她們的心不由自主的已經偏向了李拂弦。以前以為衛玉筱是進了狼窩，所嫁非人，現在她們卻覺得李拂弦是衛玉筱的良人；就算衛玉筱當初嫁給了顧況，顧況也不一定能做的比李拂弦還好。
“嗯。”
衛玉筱輕嗯了一聲，卻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來。
她這人，有個愛梅的嗜好。所以，李拂弦便在瑞王府中種了一片梅園，處處聞見梅香，處處可見梅花。
她原以為是他也愛梅，直到那日無意中聽見了李拂弦和溫爾雅的對話，她才知道李拂弦居然都是因為知道了她的喜好才做了這些。所以知曉她的這些喜好，這又算得了什麽。
越了解李拂弦為她做的這一切，她就越感動。李拂弦就像是為她織了一張網，她現在不由自主的掉進了這張大網中。
常年不曾靠近溫暖的人一旦敞開心扉接納，那就會像上癮一般的淪陷，溫暖的誘惑無法抵擋。衛玉筱就像是這樣，一旦她注意到了李拂弦所做，開始嚐試著接納他，心翼翼的靠近他,之後就一步步的淪陷了，不願意離開了。
她居然不想離開了。
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爺他現在在哪裏？”
“五公子來了，王爺與他在書房呢。”
即使在瑞王府，曲蓮也還是那個消息靈通的曲蓮，什麽消息都摸得透透的。
五公子就是溫爾雅。
衛玉筱知曉李拂弦有一好友，乃是驃騎將軍府的將軍，人稱溫五爺，而他們瑞王府上卻一直稱呼的是五公子。
起來，衛玉筱嫁進瑞王府這麽久了，還未曾見過這溫爾雅呢。至於在這之前，五六年前她倒也見過溫爾雅，不過那也僅僅是一麵之緣罷了。
“去書房。”
衛玉筱在秀姨他們送東西來之前就打算去尋李拂弦，給他那封信的事情，也事關王氏的寶藏。
“娘娘，您真的打算將那些東西交給他嗎？若是他也是為了……”
商枝眉頭緊蹙，她阻攔道。
“交給王爺，總好過落進四皇子手中！”
芸香翻了個白眼，道：“商枝姐姐，你多想了！”
芸香覺得商枝這幾日怪怪的，總感覺她在挑撥衛玉筱與李拂弦的關係，難不成她……覬覦瑞王爺，想爬床？瞬時她看著商枝的神情就警惕起來。
她這麽揣測商枝不是沒有道理。
商枝稍長衛玉筱，容貌也長開了，真論容貌，不輸一些貴女姐，比之衛玉筱更有一種成熟的風情。加上她這幾日挑撥的話語，所以，芸香這麽想也無可厚非了。
“芸香的沒錯，隻要不落在了四皇子和宣平侯府手中，交給誰又有什麽呢？而且，我也相信王爺不是那種人。王爺對姐怎麽樣，我們有目共睹。商枝姐姐你就放一百個心吧，王爺不是那種人。”
曲蓮了解的消息最多，也越偏向李拂弦，她覺得商枝完全就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