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從戎贈玉
四月中旬，已經入夏，草木濃陰，麒麟湖岸，楊柳堆煙，湖光十色，風景勝景。
李歸塵是低調出行的，所乘坐的船舫也是極其普通的，在諸多的遊湖中並不顯眼，人們也隻當是普通勳貴出遊。
衛玉煙被引入船舫，長長的幕笠完全遮住了她的身形，風動間，露出的她華貴的裙擺令人遐想。
“煙兒來遲，四爺恕罪。”
衛玉煙進去了之後才摘下了幕笠，露出了絕色的容顏。她可沒錯過李歸塵眼中一閃而逝的驚豔，隨即見禮，柔柔道。
“無事。”
李歸塵含笑道，一收折扇，指向對麵的坐席，“坐。”
“謝四爺。”
衛玉煙也不矯情，屈膝行禮後就在李歸塵對麵坐下了。
陶浪已經很有眼色的退出去了，招呼船家開船。
麒麟湖其名麒麟是因為它形如麒麟，福佑獻瑞，風景優美。湖中種植著荷花，早荷花在四月就有了冒出了尖尖角，近幾日氣晴朗，氣溫略略高了些，這些早荷花就已經盛開了。船駛入荷花深處，荷香撲鼻。
“前幾日聽你病了，這幾日可好些了？”
衛玉煙自衛玉筱出閣後就病了，一直呆在宣平侯府中。
“已經大好了，謝四爺掛念。”
他們二人一副熟稔的樣子，像是認識了許久，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似乎不那麽簡單。
“那便好。”
李歸塵點點頭，又道：“衛玉霏之事，你做的很好。”
“四爺過譽了，能為四爺分憂，是煙兒的榮幸。”
衛玉煙暗害衛玉霏，是李歸塵的指示，亦有她自己的心思，總歸，衛玉霏是死在了他們手上，雖然衛玉煙也不明白為何李歸塵會對衛玉霏起殺心，明明他之前是極其寵愛李歸塵了，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是四皇子妃。可惜，衛玉霏到死都不知道是李歸塵想要徹底鏟除她吧。
“你呀，總是這麽貼心。”
李歸塵笑吟吟道，看著她的眼中盛滿了溫柔，似要將人溺死在那溫柔中，他又道：“最快一月，最遲兩月，母妃便會為我選妃，你可準備妥帖了？”
“四爺放心。”
衛玉煙臉上露出了一絲薄紅，她對四皇子側妃之位，勢在必得。李歸塵這麽，實際上是許諾了她側妃之位。
“煙兒已經準備妥當了。”
不是她不想要四皇子的嫡妃之位，而是，以她的身份地位，隻擔得側妃之位，再多的，便沒可能的了。四皇子正妃極有可能是師府大姐師采薇，她與衛玉霏並稱為京城雙姝，家世，容貌，才情，師采薇都是一等一的。如今衛玉霏已經死了，那師采薇最大的一個競爭者便沒有了，她可以是板上釘釘的四皇子妃。
“那便好。許久未聽你彈琴了。”
衛玉煙聞弦音而知雅意，立刻站了起來，坐到了古琴之後，詢問道：“四爺想聽什麽？”
“憶故人。”
衛玉煙一愣，但還是低聲應道：“是。”
她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尤善琴，一首《憶故人》自然是難不倒她的，但是她卻不知道李歸塵為何要聽這首曲子。不知道他憶的故人是誰，是他午夜夢回念念不忘的那人嗎？
悠揚的琴音自她指尖傾瀉而出，回蕩在船中，也傳到了船外。荷花深處，一葉舟，一漁叟，一青年。
“咦，這是何人撫琴？”
青年閉著的眼眸睜開，頗為感興趣。
“公子有所不知，早荷花這兩日正開，不少娘子姐都來遊湖，不定這是哪家娘子彈的。”
“原來如此。”
青年站起身，很快就尋到了琴聲來源處，那是一艘中等大的船舫，船上四周掛著垂簾，影影綽綽，能看出來其中坐著兩位人，彈琴的是位女客。
湖風微動，掀起了一角簾幕，那女客的容顏就落在了青年眼中。傾城之色一閃即逝，湖風帶著琴聲遠去。青年看著那艘船，吃吃的回不過神來。
“喧啾百鳥群，忽見孤鳳凰。”
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大抵是琴聲已停，隻剩下了靜茫茫的麒麟湖，波光粼粼，閃爍著微光，像是揉碎了一把星光。
“但願有朝一日能再見。”
他歎了一聲，沒想到他初到京城就遇見了一位能與他朋友媲美的大家，可惜卻無緣相見，實在是可惜。
“時辰不早了，老人家送我上岸吧！”
他等的人也該到了。
“好勒！”
漁叟劃著漿靠岸了，然後這個青年就混入了人群中，朝麒麟湖邊的酒樓而去。
麒麟酒樓，他約得人就在這裏。
“顧公子，您的朋友已經到了！”
看見他回來，二哥趕緊上前道。
“她什麽時候來的？”
顧樂穩得住，也不急，慢慢的往包廂走。
“也才來！的正準備去尋您呢！”
“呐，賞你的！”
顧樂一樂，隨手就把碎銀子丟給了二哥。
“多謝顧公子！”
二哥笑得開懷，對君子樂越加的熱切殷勤了。
“去傳菜吧！”
“好嘞！”
二哥麻利的離開了，而君子樂也到了他預定的包廂外，輕快的步子卻踟躕了，磨磨蹭蹭的，抬起的手半也沒敲下去。
“嘎吱。”
房門突然打開了，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在了他麵前。
“來了怎麽不進來？”
這話卻不是眼前這人的，而是從屋子裏傳出來的。
商枝扯了扯唇角，露出一絲淺笑，對他道：“四公子，快進去吧。”
“嗯。”
顧樂硬著頭皮進了包廂，然後商枝就刷的一下就把門關上了。
進門是一道屏風，遮住了屋子裏的情況，隻能影影綽綽的看見好幾個人。
“蓁蓁。”
進了屋子，顧樂倒是沒那麽顧慮了，三兩步就繞過屏風，看見了那個他們日日念著的人。
“四哥，你回來了！”
衛玉筱抬眼看見他，眼眸一亮，喜悅都浮現在臉上了。
顧樂有一絲恍惚，仿佛時光倒流，他們又回到了幾個月前。每次他們見麵時都與今日一般無二，她也是這般喜悅，可惜時過境遷，終究隻是他的錯覺。
“蓁蓁，你……”
“四哥，你先坐。”
顧樂有一肚子話想對她，但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從何起。
“四哥可用了午膳？”
“還未。我已讓二傳菜去了，之前都備好了，隻等你到。”
顧樂臉上露出了笑來，道：“我點的都是你愛吃的，待會兒可要多吃點，聽這麒麟酒樓的菜肴是京城一絕。”
“嗯，謝謝四哥。”
衛玉筱不由得彎了彎眉梢，心底也暖洋洋的，顧四哥就是這樣，什麽都想著她，恨不得把下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四哥，你什麽時候來京城的啊？”
不過，衛玉筱猝不及防的問道：“惠然可有同你前來？”
“呃……”
顧樂俊臉微僵，支支吾吾的半個字都不出來。
“四哥你又悄悄跑出來，義父義母知曉了肯定又要擔心了！”
兩兄妹見麵第一件事就是被妹妹批評教育，顧樂是哭笑不得，但是他也知道是衛玉筱是擔心他，還強嘴，“我這不是沒事！別擔心啦，我來看了你就會回揚州。”
他也不想瞞著家裏人來，但是明明就是他們一家子都瞞著他衛玉筱嫁人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意外聽見了老三與父母的對話，他怕是現在還被瞞在鼓裏。
想起這件事，顧樂眼眸中蒙上了一層陰翳。
“四哥！”
衛玉筱無奈又生氣，她知道顧樂的脾氣，但是這總是令人擔心的。
“放心好了，你四哥我武功高強，又有錢，走到哪裏都不怕，你別擔心。”
顧樂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轉移了話題，道：“蓁蓁，回到京城這些日子可還習慣，那些人可有欺負你？”
“沒什麽不習慣的，他們現在也不敢欺負我。”
衛玉筱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但是顧樂知道的東西多著呢，豈會被她三言兩語糊弄過去，“那你是怎麽病了，還被人苛待。”
大街巷都傳遍了，就算是為了報仇，她為何要傷害自己，要以自己為代價！而且，她真的嫁給了瑞王爺，這是他們逼得嗎？
“我現在這不是好好地嗎？”
被問住的人成了衛玉筱，她都忘了這一茬了。
“哼！”
顧樂冷哼一聲，完全沒有放過她的跡象，道：“你嫁給瑞王爺，是他們逼你嗎？”
“一半一半。”
衛玉筱早就知道他會問這個，倒是有了腹稿。
“怎麽個法？”
“我嫁給瑞王爺，其間是有綺安他們的設計，我當初也是將計就計。”
不過嫁給了李拂弦才知道這都是他一手操控的結果，但是這話她卻沒給顧樂，不然又要讓他擔心了。
“那……他對你怎麽樣？我聽他之前一直想娶的人都是衛玉霏。你嫁過去，他可有為難你？”
他尤為擔心這個，要是李拂弦敢欺負她，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瑞王爺對我挺好的。”
是挺好的，因為他從一開始目標就是她，而且還早就喜歡上了她，這事可真是荒唐。
顧樂上上下下仔細將她打量了一遍，才猶豫道：“那蓁蓁你之後打算怎麽辦？”
她總不可能一輩子就呆在京城吧。
“到時候再吧。”
衛玉筱垂下了眼睫，對於之後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會怎麽樣，變數太多了，她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果真到了她要離開的那日，李拂弦會放她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