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賜婚聖旨已下, 即便是鬱棠本人也無不可能悔婚。
故此,趙澈根本無需特意登門提親。
況且鬱棠尚未立戶,白墨池隻是她的義父。但次日, 趙澈還是親自來了一品閣一趟。
古天齊因為鬱棠的婚事而頗受刺激, 腦殼一直疼的厲害, 得知趙澈前來,他將壓箱底的機關都拿出來了。
既然不能悔婚,那便殺了趙澈就好!
古天齊認為, 為了留住乖崽,他完全可以做出這種事。
趙澈今日著一身湛藍色錦緞長袍,白玉冠半挽, 墨發梳的一絲不苟,腰封上配了一塊價值不菲的玉墜,他剛下馬車, 就引的看熱鬧的婦人們一陣唏噓納罕。
隻見男子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嘴唇薄厚適中, 俊美的容貌和他高大的身段自成一派的風流俊逸。
晉王雖是性子孤僻, 陰騭城府, 暴戾冷硬,但的的確確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啊。
加上趙澈矜貴的身份, 更是惹得婦人們翹首偷窺。
趙澈登門時, 古天齊看著他修韌健碩的體魄, 就不免聯想到鬱棠的小身板。
傳言趙澈當初在北燕為質時, 凶險萬分, 他曾在秋獮上徒手獵殺黑熊, 這些年他遭遇無數次暗殺, 卻是次次得以逃脫。
這樣一個獵豹般的男子,和自家的小嬌嬌委實不相配。
古天齊正要發難,趙澈手一揮,命自己將大大小小的檀木箱子抬入閣內,這俊美的有些招搖的男子抱拳道:“閣主,本王一點小心意,還望閣主笑納。閣主是棠兒的師父,而且也是棠兒最親近之人,本王與棠兒的婚事,還望閣主能操些心。”
古天齊:“……”突然被這頓馬屁拍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見趙澈這般畢恭畢敬,儼然是將自己當做是嶽父大人看待,古天齊的盛怒似是突然被冰凍住。
趙澈又道:“閣主宛若棠兒父親,本王日後必定和棠兒一道孝敬閣主。”
他是棠兒父親?!
對!
他就是棠兒的父親。
這個趙澈很上道啊!
古天齊將藏在袖中的機關移到了身後,揚首挺胸道:“咳咳,王爺今日這是作甚?”
趙澈很不喜鬱棠身邊的男人,疑似是她爹爹的男人們也不行。
但為盡快抱得美人歸,趙澈可以勉為其難和古天齊周旋。
男人淡淡一笑,微挑眉的動作,又邪又壞,卻也瀟灑俊美,他說:“皇上雖已下旨賜婚,但本王絕不能委屈了棠兒,自是也要孝敬閣主。故此,今日本王是特意來提親的,這些都是聘禮。”
所謂提親,不過是走一個過場。
但古天齊心裏好受多了,然而……和自己搶女兒的人,比情敵還要可惡。
古天齊冷哼了一聲:“王爺不要以為有了賜婚的聖旨就可以萬事大吉,棠兒她心裏沒有你。”
趙澈微斂眸,眼底冷意一閃而逝,他淡笑:“那可未必,閣主,咱們走著瞧。本王要去見棠兒,閣主最好不要阻擋,明日本王會帶棠兒入宮,屆時棠兒就會見到那個人,這不正是閣主想要的結果麽?”
聞此言,古天齊猛然僵住。
不可置否,趙澈所言的確就是他所計劃的。
他隱藏的那樣深,怎的也讓趙澈看出來了?
趙澈最後轉身邁入一品閣後院時,銳利的眼神明顯是在挑釁古天齊。
古天齊:“你、你……你……”
到了這一刻,古天齊才發現這次的對手太強大,他一個人抵抗不了,還需和其他幾人聯手才行。
“去!把白墨池和姓徐的都給我叫來!”古天齊吩咐了一聲。
柳如是:“……”
原來情敵之間也有一致對外的時候。
……
趙澈見到鬱棠時,她坐在亭台下煮茶。
自從在歸德侯府落水之後,他一直念著她,恨不能時時刻刻將這可惡的小東西拴在腰上,而此刻看見鬱棠,趙澈並沒有在她臉上看到任何的喜悅。
少女雪膩的麵頰氤氳在一片薄薄的水汽之中,她身上依舊穿著男裝,不施粉黛,明知他今日登門,卻是沒有花任何心思打扮準備,完全不像是女子見情郎時的嬌羞。
趙澈款步而來,清雋的麵容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但晉王殿下的內心,此刻卻是百轉千回。
他今日來時熏香淨麵,都說女為悅己者容,他趙澈如今已經淪落至此。
可鬱棠呢?
連為他打扮一下的心思都沒麽?!
然而,縱使趙澈見鬱棠仍舊是一身男裝,他還是喜歡得緊。
鬱棠看著趙澈走近,又看著趙澈落座,她端坐筆直,親自給趙澈倒了茶。
聖旨都下了,鬱棠總不能抗旨,她真的要嫁給趙澈了麽?
鬱棠活了兩世想都不曾想過她會嫁給趙澈。
“我來了。”男人生怕鬱棠看不見他,他道了一句。
鬱棠點頭,目光不知該往哪裏看,最終還是對上了趙澈的眸子。
在歸德侯府被刺殺時,是趙澈救了自己,故此她並不怪趙澈抱著她一塊跳河了。
如今事情已無回旋餘地,鬱棠一想到趙澈有那方麵隱疾,對這樁婚事也並非很排斥。
她心早冷,也不憧憬風花雪月。
思及此,鬱棠也不再糾結婚事,她問道:“師叔,您可查出殺手是派來的人?為何要殺我?”
趙澈:“……”
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殺手,從頭到尾隻不過是歸德侯演的一場戲罷了。
但他如果說出來,鬱棠隻怕不會遵循這門婚事。
趙澈的自尊和顏麵更是不允許他將事實說出來。
男人沉著臉,一本正經的胡說:“此事牽扯過大,本王會盡快查清,你不必操心,隻需安心待嫁即可。”
鬱棠:“……”
她又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她與趙澈從相識開始,便是她最為狼狽的時候,現在突然成了未婚夫妻,多多少少有些不不適。
趙澈看不到鬱棠對婚事的熱情,這種事逼不得,他自詡沒有哪一點比不上陸一鳴的,總有一日,這小女子會愛他愛的死去活來!
趙澈從袖中取出先皇後的私庫鑰匙,鑰匙上係了紅繩,他正打算給鬱棠戴在脖子上,鬱棠一驚,本能的往後躲。
卻是被趙澈一把抓住:“你躲什麽?本王難道現在就能對你怎麽樣?”
他即便有這個想法,也會繼續忍著。他在她身上已經破例數次,也不在乎這一次了。
鬱棠僵硬的站著,低頭看著垂掛在脖頸上的鑰匙。
她並不知這是何物,但對金銀珠寶也沒甚太大的喜好:“師叔,我不能收你的東西。”
師叔?
到了此刻,她還喊他師叔,喊白征時倒是一口一聲的“情哥哥”!
趙澈有氣撒不出,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男子低喝了一聲:“你敢摘下來試試?!”
鬱棠:“……”她便不動作了,就問:“這是什麽?”
趙澈並未告訴她,這是他母後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他現在轉交給了鬱棠。
男人沉著臉道:“皇太後要見你,明日我過來接你。”
鬱棠點頭,皇家的婚事一慣複雜,況且趙澈的身份擺在這裏。
接下來,兩個人又開始沉默。
趙澈真想把鬱棠拉過來,摁入懷裏,然後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兩情相悅究竟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然而,趙澈還是神色陰鬱的離開了。
……
剛走出一品閣,他仰麵望著蒼穹,歎了口氣,自言道:“她並不歡喜。”
這場賜婚,好像隻是他一個人的歡喜。
紅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炎帝賜婚之後,王爺又親自過來提親,如此重視棠姑娘,她為何還不歡喜?
……
白墨池和徐衛騫趕來時,趙澈已經離開了一品閣,看見一品閣後院堆著的檀木箱子,白墨池冷了臉:“晉王這就是提親的?我才是棠兒的義父!”
徐衛騫也好不到哪裏去。
古天齊是鬱棠的師父,白墨池好歹也撈到一個義父的頭銜,可是他呢?晉王是不是也應該孝敬一下他這個當嶽父的?
古天齊見這二人如喪考妣,突然覺得趙澈也沒那麽討厭。
最起碼趙澈有眼光啊!
虧趙澈看出來他才是鬱棠的親爹!
古天齊收斂眸中喜色,道:“明日棠兒入宮拜見皇太後,理應也會見到她……”提及那個人,古天齊俊臉一紅,動作言行皆變的有些變扭。
白墨池和徐衛騫對視了一眼。
淑妃深得炎帝疼寵,十多年來盛寵不衰,再者在機關大賽上時,鬱棠已經露過臉了,如今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其實,棠兒到底是誰的女兒,大可直接去問那個人,但白墨池、徐衛騫和古天齊都知道,除非是那個人自己想坦白,否則誰也別想問出來。
……
次日,趙澈提前了小半個時辰來到了一品閣。
古天齊今日態度大變,暗暗搓搓在趙澈跟前道:“咳咳,王爺早就知道了棠兒的身世?”
捫心自問,趙澈十分排斥麵前這廝是鬱棠的生父,但如今他也查不出當年和淑妃雲雨一場的人究竟是誰。
據他所查,那日在場的五人都篤定了自己曾和淑妃……
嶽母何其奔放?
趙澈突然很不想讓鬱棠與淑妃結識。
男人麵無表情的點頭:“本王的確早就知曉。”
古天齊搓了搓手,道:“王爺今日帶著棠兒入宮,若是見到了那人,王爺能否想辦法讓那人知道鬱棠的存在?”
趙澈挑眉:“本王為何要這樣做?”
古天齊噎住:“……”他當然是要帶那個人遠走高飛。
隻要有女兒在手,那個人說不定就會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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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澈:馬上就要拜見嶽母了,然而嶽母還要喊本王一聲皇叔,也就是說,我家糖糖很快就是嶽母的皇嬸。
鬱棠:(⊙o⊙)…你們好可怕,懷念以前討飯的日子。
白征:^_^我也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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