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春逝夏臨
名叫“春”的那個季節,終究還是不顧一切的選擇了離開;而叫做“夏”的這段時光,亦是義無反顧的降臨在了思凱沃城裏。
在此後的一段時間裏,蘇牧一邊鞏固著在學院中的影響力,一邊也繼續散布著關於深淵狂潮的消息。
並且在那份巨大的壓力下,蘇牧更是再度將自身也置入了無盡的訓練。
關於災難的流言,其實已經潛移默化的深入了每個聯邦居民的腦海,隻等著一個引發質變的轉折點,便會頃刻成為所有人認同的事實。
至於蘇牧在學院中的大肆拉攏,失去了麥迪奇家族的注視,並且又被議長官邸所刻意的無視,自然也就再沒有任何人真正察覺。
如今唯一讓蘇牧有所擔心的,其實也反而隻又早就決定好的深淵探索本身。
“我來到這個世界,至今為止剛好便是一年!”
關於蘇牧自身的真正來曆,曾經在那陽光下的屋簷之畔,蘇牧其實已經對當時正搖晃著雙腿的蘇潼、無比坦誠的流露過。
如今算來,距離蘇牧意外的出現在那個海邊小鎮,已然過去了一整年的時間。
一年前的蘇牧,還隻是孤身一人流落在這片陌生的大陸,既對這片大陸上的一切都充滿興趣,也始終思考著能夠回歸原本世界的辦法。
而如今的蘇牧,身旁卻已經有了無數的同伴,也有了必須由他去保護的女孩。
已經再也無法……好似一年前那般的肆無忌憚。
某種名為責任或是決心的東西,它們即是蘇牧之所以敞開心扉的理由,但同時又是壓在蘇牧心中的重擔。
“關於三大學院的聯合探索,大概最近便會被確定下來,繼而分別送到每個參與者的手上。並且無論是因為我對進入深淵的渴望,還是因為那份即將降臨的那份災難,我與路晰都一定會加入探索團隊。”
蘇牧說到這裏,已經微微的側過了臉龐,靜靜的看向了自己身旁的蘇潼。
然後才帶著三分憐愛、又夾雜著幾分慶幸的說著:
“唯一的好消息是,我們畢竟提前就知曉了那個災難。而你的身旁也不但著秦無憐,並且這座府邸中也還有秦棟坐鎮。就算真的有什麽意外發生,至少在我和路晰離開的日子,我們倒也不用擔心你的安危。”
很顯然,如果深淵狂潮一旦爆發,則無論它們究竟將優先侵襲任何方向,但作為唯一與深淵接壤的三大國而言,它們卻必然成為第一波受到衝擊的存在。
而這樣衝擊,顯然將直接打破鮮有的平衡。
真到了那種時候,無論是三大國之間的和平聯盟,還是蘇牧如今建立的所謂聲望,其實都隻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真正能夠讓蘇牧所相信的,終歸隻有最切實的存粹力量。
“在我們進入深淵之後,我會讓秦無敵來到雲上區中……秦棟之所以一直追隨著你,其實隻是因為他對於公主身份的忠誠。所以在更加隱秘的事務上,秦棟顯然會下意識的心有芥蒂,而你也必須擁有最值得信賴的人手。”
由蘇牧所孤身解救出的秦無敵,無疑也才是蘇牧麾下最銳利、也是最忠誠的騎士,甚至還是單體執行力最強大的一名騎士。
並且因為秦無敵從帝國中的叛逃,已經失去了探索深淵資格的他,顯然也最適合成為蘇潼手中的隱秘力量。
如此也才能在蘇牧和路晰離開之後,也仍舊令蘇潼擁有著博弈的資本。
“至於奧秘會方麵,艾維娜的出麵已經決定了它的穩定,聯邦上層總不至於對自身出手;而關於汙手黨和緹娜的餐廳,此後也將直接和你保持聯絡。”
“不過這些東西其實也都並不重要,奧秘會是一個極為長遠的布局,卻根本影響不了當前的狀況,如今應該並沒有什麽人會注意到它。至於汙手黨和餐廳,必要的話可以讓兩邊都保持靜默,根本就沒必要站到台前。”
“唯一值得注意的……”
然而蘇牧囉囉嗦嗦的交代還沒有說完,蘇潼卻是已經輕輕的轉過了蘇牧的身體,繼而將那無比軟糯的臉蛋靠在了蘇牧的胸膛上。
“這些我都知道,並且我沒有記錯的話……至少在關於用人和運籌這些方麵,你和路晰姐可比我稚嫩多了,哪裏還需要你來親自提醒!”
蘇牧聞言一窘,心中也明白剛才的那番交代存粹是因為心中的不安。
雖然被蘇潼輕描淡寫的戳破,也還是有些微微尷尬。
不過也就在蘇牧的尷尬中,將臉頰深深埋入蘇牧胸膛的蘇潼,卻是已經深深的將蘇牧的氣息給吸入鼻腔,然後才極為篤定的說著:
“我會照顧好自己,當然也會照看好我們一起建立的所有東西,你隻需要做你該做的就好,並不需要總替我想那麽多。”
“畢竟……我可從來都沒有打算成為你的累贅!”
……
蘇牧正進行著的種種準備,以及他與蘇潼間那甜得發膩的愛情,其實除了蘇潼的貼身護衛秦無憐外,便再也沒有旁人所知曉。
在整片大陸的眼中,一切都還是如此的平靜如常著。
就連早已傳遍了那道消息的思凱沃城,人們雖然也微微有所懷疑於消息的真假,卻並沒有真正的深入去思考過。
畢竟對於整個聯邦、乃至整個世界而言……如今的這個時代,都是一個豐衣足食的美好時代;而春逝夏臨的這個時節,也正是最讓人期待的一個時節。
早已習慣於世界安定的人類,無疑已經都忘記了大陸曆史上的創傷,隻是各自的享受著如今的安逸生活。
如今整片大陸所最關注的,其實也根本不是那些暗巷中的流言,反而是隨著夏日降臨即將來到的深淵探索之旅。
如果說三大國度間的學院交流大會,乃是對天才的選拔活動。
那麽隨著這份結果而產生的深淵探索,便是考驗天才們成色的真正試金石。
就算是而今的學院十三席路晰,她雖然第一次得以展露頭角的舞台,也同樣是三大學院的交流大會上。然而真正讓她位列圓桌、並確切踏入強者行列的因素,卻無疑正是兩屆前的那一次深淵探索。
正如黑暗吟遊者們對“天選者”的定義,隻有絕對的天分加上適時的機遇,才能真正成為影響世界的人物。
所以那即將開始的最新一次深淵探索,它甚至都還尚未真正的開始,便已經成為了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去關注的東西。
……
“教皇國的探子回報,關於深淵狂潮的流言已經開始在暗中流傳,並且教廷還專門裝模作樣的公開否認並禁止探討,根本就是在推波助瀾於消息的傳遞。”
“並且我沒有猜錯的話,作為教廷名義上精神領袖的教皇本人,近期也應該會刻意發表一些語焉不詳的言論,為之後的災難預言提前做出鋪墊。”
議長辦公室內,聯邦議長懷亞特隨手再度簽發了一道調遣物資的命令,腦中卻是在思考著教皇國這一些列舉動背後的意義。
“也就是說……教皇國不但準備通過教皇之口確認訊息,並且也準備通過透露訊息的事實,將早已被邊緣化的教皇再度放入權力中心?”
僅僅是幾道無比零碎的訊息,便能夠得出這樣的一種判斷,不得不說在玩弄政治這種方麵,懷亞特的確擁有著完全不遜於蘇潼的天分。
不過懷亞特的判斷雖然銳利,但其身旁的艾德裏安、卻依然有著另一種見解:
“也許那就存粹隻是一個目標,一個用來在危機中令國民產生信仰,並且也用來分散其餘國度注意力的目標。”
“畢竟隻要沒有掌握到最實際的兵權,其實無論是作為議長的你、還是再度被推出的教皇,終究也都隻是和平時代的弄權者,卻根本無法成為混沌之中的裁決者。”
對於艾德裏安的另類判斷,懷亞特在沉思了數秒之後,便也默認了對方的這番說法,算是認同了對方的最終結論。
下一刻,便已經略過了眼前這個問題、轉而又問道:
“關於源自思凱沃城底層的那些聲音,如今已經查到是來自哪裏了麽?”
懷亞特的這個問題,自然便是指的關於汙手黨所散布的言論……雖然官邸本身,也早就做好了將消息傳播的準備。甚至那些刻意顯眼的物資調動,也正是欲拒還迎的等待著有心之人發現其中的怪異。
然而對於有人正和官邸做著同樣的事情,這一點卻極為令懷亞特所驚覺。
不過很顯然的是,對於懷亞特的微微懷疑,艾德裏安卻根本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擔憂,反而是略顯戲謔的說著:
“消息的來源,乃是社會最底層的汙手黨。而那些本來不曾統一的汙手黨,更是最近數月中被人強勢統籌在一起。甚至在我們開始運作之前,那人便已經通過被其收編的汙手黨,把消息給作為類似謠言般的形式散布了出去。”
懷亞特聞言一愣,沒想到有人竟會將目光瞄準社會底層,並通過汙手黨那無孔不入的性質,以此來傳播這條驚人的消息。
但真正讓懷亞特意外的,顯然也並不僅僅是關於消息的來源。
在解釋完消息的傳播之後,艾德裏安更是略顯感歎的看向了懷亞特,然後才將另一個更加重要的訊息給袒露:
“雖然關於收編汙手黨的人,他已經做得足夠的隱秘和小心,甚至汙手黨內部也都不知道他們真正的收編者。不過在散布這件事情上,對方似乎依然有些操之過急,終究還是給我們留下了些許證據。”
“汙手黨幕後的影子……大概便是被你強行剝離出聯邦政治的蘇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