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將計就計
船艙內,道童將陷入熟睡的小孩兒輕輕放在自己的鋪位上,從懷裏掏出一個白色瓷瓶,從中倒了一枚丹丸在掌心。
輕輕將丹丸捏碎,挑起小孩兒緊閉的幹裂嘴唇,道童將丹丸用水迅速化開,動作柔順的將液體度入小孩兒口中,一手點在其眉心上,讓其繼續陷入沉睡。
做完這一切,他才閉上雙眼,隨便找了個角落盤膝打坐,暗自運轉天宗秘法,開始減少肉身的消耗。
隻把清醒的陳誌清留給麵前的蔣玄禮二人。
剛邁入船艙,蔣玄禮二人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裏麵的空間居然如此之大?比他們在外麵看起來,足足大了兩倍有餘。
這是什麽道理?
莫非是仙家手段?
救了他們的,到底是九州哪一支?
陳誌清站在一旁笑而不語,看著麵前兩個目光呆滯的枯瘦男人,心底暗笑。
小樣兒,傻了吧?
這可不是他故意炫耀,而是幾人商量後的有意為之。
雖說他們的確是九州之人,也並未包藏禍心,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先趁著他們狀態不好,精神萎靡不振時,用他們這艘內藏玄級的寶筏給予震懾。
不管有沒有用,先給他們心裏埋上一顆高大上的種子,以後辦事要方便許多。
看著井然有序的石竹排列,甲板平整,艙壁嚴密無一絲一毫的縫隙,甚至在艙門口還擺著一張桌案,上麵放著幾根尚未燃盡的蠟燭。
蔣玄禮二人目光徹底呆滯了,這環境和他們自己的寶筏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與這艘寶筏相比的,他們的隻能叫一座破木筏子,擔不起“寶”字。
等了五分鍾,陳誌清估摸著差不多了,看著麵前兩人一副幹屍的模樣,心裏嘟囔一句,可別餓死了,想著便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瓷小瓶。
輕輕拔掉瓶口的軟木塞,一股清淡的藥香從中飄出,隻是鼻尖輕輕嗅了嗅,便覺得胃裏一陣滿足,抵得上三碗白米飯。
“這是……”
蔣玄禮二人鼻尖抽動,隨即臉色大變,腦袋跟上了彈簧似的,啪的一下轉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陳誌清手裏的白色瓷瓶,喉嚨出一陣滾動,雙眼綠的發亮。
食物,他們可以肯定。
這是食物,能飽腹的食物!
“這是給我們的?”
蔣玄禮有些難以置信,他舔了舔嘴唇,腦中已經記不得上一次吃正常的食物是什麽時候。
這幾天他的胃已經被布料,木屑塞得滿當當,如果不是超凡**的消化能力不同凡響,他早就和他的兄弟死於胃袋破裂。
“對,給你們的。”陳誌清點點頭,伸手將裏麵裝了兩枚丹丸的白色瓷瓶推了過去,點點頭示意了一番。
見蔣玄禮接過白色瓷瓶,起身就要走向熟睡的孩童,陳誌清連忙伸手製止道:
“那個小孩兒的食物你們不用管,他那一份我們自然會準備。對了,他是你們的孩子嗎?”
聽到這話,蔣玄禮重新落座,衝著陳誌清行了一個大禮。
“清兒是我大哥的孩子。”蔣玄禮解釋道,嘴唇顫動,又指了指身側默不作聲的中年男人。
“這是我三哥,蔣恒。”接著他又指了指自己。
“我排行老七。”
聽到這兒,陳誌清已然明白,如果說蔣玄禮他還不太熟悉的話,蔣恒那就不一樣了,腦海中快速閃過幾頁資料。
紀王蔣恒,新朝三皇子,封地南陽。當今天子最為寵愛的兒子,但其性情內斂,不喜權謀,獨愛武道,醉心於槍術,是新朝最近百年來,最年輕的武道宗師,比陳誌清抵達肉身超凡時,還要年輕三歲。
陳誌清點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他沒有去點破三人的身份。
這沒有必要,九州已經沉淪了,無論是天子還是庶民,都隻不過是沒有歸宿的遺民罷了。
既然他們自己也沒提及,這個身份就當隨風逝去得好。
見二人付下丹丸,陳誌清輕撫掌心,繼續道:
“兩位,有些事情,我老陳要給你們提前說好。”
“恩公請講。”蔣玄禮二人拱手行禮,完全看不出半點皇家氣度。
“我們船上的食物也不多了,支撐到抵達黃昏高原可能會有些勉強。”
陳誌清直接開門見山,既然這兩人是皇室子弟,有些話就好說很多。
皇室比他他們俠客和儒生,掌握的末日信息可能還要多上一些。
就比如蔣玄禮搭乘的三人寶筏,他和朱遠誌可不會製作。
見蔣玄禮二人沒有異動,陳誌清張了張嘴,說出了他們幾個的共同決定。
“所以接下來給予的食物,就隻能勉強吊住二位的性命,希望接下來的路程,二位能繼續進入龜息,但有必要的時候,我們會讓你們去甲板上活動,透透氣。”
說話間,陳誌清始終保持著高度警惕,隨時預防麵前兩人暴起。
畢竟進入龜息就意味著生死性命全都交給他們,誰也不敢確定,他們是否願意。
船艙內陷入了短暫的寧靜,蔣恒沒有什麽反應,似乎所有事都等著身旁的蔣玄禮拿主意。
半餉後,蔣玄禮勾勒嘴角,漸漸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這是應當的。”
他點苦笑著點頭,同意了陳誌清的決定。
不然又能如何呢?不說麵前的男人是他們三人的救命恩人,他們不可能對其出手。
就算他們想要反抗,那也隻是自尋死路,清兒在對方手中,不說船頭站著的那兩個深不見底的道長,就是麵前這個邋遢的漢子。
他和蔣恒聯手也沒有絲毫信心。
他已經認出來了,麵前這個看似邋遢的漢子,正是九州武道第一人。
青雲樓樓主,陳誌清。
……
船頭甲板上,玄真和雲柯並排坐下,四周的河麵再度恢複平靜,可他們知道,這看似平靜的表麵下,隱藏著無數瘋狂。
“卦象的預兆已經出現了,看來我們已經擺脫了全滅的未來。”
玄真用淡漠語氣說著,似乎即便是這種欣喜的事,也無法讓他的情緒出現波瀾。
“沒錯,我們成功了。”雲柯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興奮,他點點頭,聲音不自覺提高了些許,被風浪帶出極遠。
“隻要不遇到忘川河動,接下來的路程就一翻風順了。”
出乎意料,玄真並未反駁他,眯著眼睛感受風浪拂麵而來。
而在其他人聽不見的地方,靈覺在二人腦中微微波動。
“你確定要這樣。”
“對,虛張聲勢早晚會被發現。不如將計就計,讓那些怪物傾巢而出,把主動權抓在我們自己手裏,可比被動迎敵強的多。這本來就是那群怪物的計劃,我還不信他們不上當!”
“你心裏有數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