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未來改變了
河底的吼聲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某種東西扼住了咽喉,不得不停下。
忘川依舊翻湧,隻不過那泛起的道道浪花,已然失去某種力量的支撐,不再如剛才那般連綿不絕,被四周平靜的河麵侵蝕,烏篷船移動的速度放緩,漸漸停住。
隨著那道詭異的嘶吼聲消失,半空中,雲柯五人隻覺得對自己身體掌控一下子回來了,剛才那種無助的感覺仿佛隻是錯覺。
“走!”
雲柯率先反應過來,他暴喝一聲,旨在提醒玄真。
誰也不知道那張符篆能飛多久,說不定前麵的忘川中就藏著一隻難以言喻的巨大怪物,要是等符篆破碎,他們還沒回到船上。
恐怕,接下來也回不去了。
幾乎是同時,雲柯袖袍裏一張早已準備就緒的禦風符化作齏粉,三人身後的空氣被某種力量壓縮,幾個和四周格格不入的,帶有些許液滴的空氣凝團眨眼成型。
轟——
氣團在三人身後瞬間炸開,化作強有力的衝擊波,擊打在雲柯身後早已撐起的金光上。
猛烈的衝擊撞在金光上,轉化為前進的推力。
強烈的推背感,勝過頂級超跑數十倍。
雲柯敢保證,他從沒坐過怎麽快的“車”。
嗖——
金光浮動,裹住三人,撞破了空氣,撞破了聲音,接著一頭紮進灰霧之中。
咚咚咚咚——
四聲悶響傳來,幾乎疊加在了一起。
拉著蔣玄禮的玄真不比雲柯慢多少,兩人不分先後的衝入灰霧,就在後者大喊出聲時,他也捏碎了禦風符。
不愧是可以當做寶筏的原材料,自動生成灰霧後的石竹,和生長狀態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除了在虛雲宮上看見的破洞外,雲柯就沒見過誰能破壞已經成型的石竹。
他自己當然也不例外。
帶著迅猛前衝的架勢,雲柯狠狠撞在甲板上,在最後關頭,他靈覺收縮帶動著金光裹成球狀,皮球似地在甲板上彈起,又落下。
幾個來回間,將下落的強大力道,盡數化解。
也幸好體表覆蓋的金光代替了他,與甲板親密接觸,免了雲柯破相的皮肉之苦。
可即便如此,他也摔得個七葷八素,險些分不清東南西北,隻能在最後落地前一把甩開他抓住的中年男人,從後者懷中接過熟睡的孩童,將其高高舉起,免被碰撞所傷。
至於其他人嘛……
反正都是**超凡的習武之人,一點兒小傷不礙事,不礙事。
趴在地上,使勁搖了搖腦袋,雲柯一手抱著熟睡的孩童,晃悠悠地站起身,他此刻意識清晰的很,隻是顱內傳來的陣陣眩暈刺激著胃袋,讓他險些把今天的糧食吐得幹幹淨淨。
被趕忙上前陳誌清扶住,將手裏的孩童交給上前來的道童,雲柯捂著嘴幹嘔了幾聲,彎著腰衝著前者豎起了大拇指。
“幹的漂亮。”
這句話他說的很誠懇,今天若是沒有陳誌清最後的神來之筆,他和玄真八成得葬送在烏篷船外。
臨行前,因為那三張卦象的緣故,雲柯對這次行動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黑暗中密密麻麻等待的雙眼,船頭上孤軍奮戰奮戰,雙拳難敵四手的玄真,都警示著他這次行動的危險。
這是他所算的一角未來,在某個時間線上,玄真就是這樣死去的。
所以他不僅讓自己和玄真各自握有一張能吸引忘川怪物的符篆,還給了陳誌清一張,附帶了他一絲靈覺的符篆。
為的就算防患於未然,給他們多留一條退路。
狡兔三窟,不外如是。
而陳誌清也確實沒讓雲柯失望,在最後關頭,他不僅扔出了符篆,還巧妙的利用飛劍符和六甲符,將符篆遠遠送離烏篷船,讓那在河底嘶吼的怪物都不得不停下動作,功虧一簣。
“這次我們能平安歸來,到底算不算擺脫了這一角未來的走向?”
雲柯在心中叩問自己,腦海裏閃過無數念頭。
因為等待某種時機,而潛藏在我們船底的怪物……
遭遇某種意外後,導致隻有玄真一人鎮守甲板……
千回百轉間,剛才所有的經過被他強大的魂魄一一複盤。
怪物們應該是先於我們,更早發現蔣玄禮他們的烏篷船,或許是因為他們寶筏灰霧的屏蔽效果更強,讓那些怪物更難突破,也可能是單純把他們當做誘餌。
所以在覺察到我們會相遇後,那些怪物決定以他們為誘餌,讓我們中有幾個人不得不離開灰霧。
使得那些被灰霧阻擋的怪物,可以向我們出手。
隻要我和玄真任何一個人遭遇不測,那我們的防禦力量就會大減,到時候那些怪物就能直接攻上甲板。
雲柯猜測,這也是他為什麽會看到第二幅畫卷上,隻有玄真一人的船頭。
因為在那個時間線上,他和陳誌清都已經死在了這次的救援中。
雲柯心裏陣陣發寒,他原以為忘川的怪物都是沉淪的人類所化,理智早就被瘋狂吞噬,隻剩下最原始的**。
沒想到,卻能給自己來上了這麽一場,無法抗拒的陽謀。
不得不按照它們的意願,離開灰霧的庇佑,以身犯險。
這次的遭遇,給雲柯好生上了一課。
讓他有所警醒,永遠不要給未知的敵人頭上,扣一頂弱智的帽子。
因為誰也不知道,一群睿智中是否會真的冒出一兩個智者。
就像剛才在河底發出吼聲的怪物,雲柯已經盡全力去防備可能出現的種種變故,他都猜到怪物裏可能有了個統帥,為此從虛雲宮寶筏中得來的詭異符篆,一直被他捏在手在。
結果哪知道,連真身都沒見到,一聲蒼涼的吼叫就差點讓他和玄真授首當場。
當然,對方也不會現出真身,不然雲柯的靈覺會對他瘋狂示警,讓他連烏篷船的灰霧都不可能踏出一步。
在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的蔣玄禮茫然起身,看見和他們自己船上截然不同的船艙後,才幡然醒悟。
我們……得救了?
“幾位,還請到艙內一敘。”
陳誌清見雲柯已經沒什麽事,主動接過話茬,帶著蔣玄禮二人走進船艙,將甲板的戒嚴任務留給雲柯二人。
這是早就說好的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