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離開
將木箱甩在身後,玄真和陳誌清踏入沒被雲柯明燈符籠罩的船艙區域。
按照陳誌清的估算,底部船艙應該是被人用木板隔出了幾層相對獨立的房間。
他們剛才是通過一個破碎的孔洞下到這裏的,沒有經過正常的樓梯,大致根據剛才在上層的位置推算,他們這會兒應當位於整個船艙正中。
而且這座放著木箱和木桶的艙室那麽大,看起來差不多應該占了整個底部船艙的一大半。
對著牆壁比劃了兩下,眼見玄真望來,陳誌清訕笑著擺擺手。
他剛才本來想用蠻力把這堵牆壁打穿,但想了想又怕聲音太大,引起了河中怪物的注意。
玄真沒理會他,順著左邊的路又走了幾步,果然看見一座像是門一樣的,四周有縫隙環繞的“牆壁”。
這些道士的動手能力也不行嘛,陳誌清嘟囔了幾句,看著玄真伸手按在木牆上,體表金光順著縫隙滲入。
啪的一聲,門板打開了,金光上裹著一根表麵沒有半點兒腐朽痕跡的石竹。
真是奢侈,掃了一眼那根沒長成的石竹,陳誌清心底暗自猜測。
千年前按理說根本沒有石竹才對,這些道士從哪裏弄到這些的?
還是說,以前出現的石竹,都被他們在有人發現前就已經砍光了?
使勁搖搖頭,把這些荒誕的念頭拋在腦後,陳誌清可沒忘記,留守在船上的雲柯道長,就是虛雲宮的人。
這些問題,他應該比我們清楚。
看著已然跨入門洞的玄真,陳誌清連忙快步跟上。
漆黑如墨的黑暗中,玄真反手合上背後的木板,體表金光大放,將這裏的環境照的亮若白晝。
咕咚——
陳誌清咽了口唾沫,他覺得自己的雙腿有些打擺子,用力挺了挺才勉強恢複正常。
如眼的,是一排排摞的整整齊齊的木箱,占據了整個房間大部分位置,在木箱中間,同樣放著一排排整齊的木桶。
木箱中,密密麻麻貼著滿是詭異血色線條的黃色符篆,練成一片像是某種難以名狀的畫卷,隻是一眼就看的陳誌清頭皮發麻,全身僵硬。
和剛才他們發現木箱的房間類似,這又是一座堆滿了木桶和木箱的房間。
隻是,這裏的木桶和箱子,都被人打開了。
玄真上前幾步,表情微不可覺地凝重了幾分,他將手伸入其中,半餉後又把手指貼在木箱邊緣,按住其中一張詭異的符篆。
“啪”的一聲,將其撕下。
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眼睛不經意間掃過木箱四個角,他微微頷首道:
“我剛才觀察了一下,木箱四個角沒有頂上釘子的痕跡,木箱本身也沒有殘餘多少忘川的侵蝕感,這些符篆裏的靈覺還算飽滿,和剛才我發現的不一樣,都是還沒有用過的。”
腦海中,雲柯沉默了一會兒,接著給出建議。
“你去把前麵的木門也一起打開。”
玄真沒問為什麽,他給陳誌清遞了個眼神,望著前方插銷完好的木門。
接著二人腳踏清風,從中央的木桶頂上越過,玄真趁機往下一瞧,瞳孔猛地縮小。
“等一下。”
“怎麽了?”陳誌清立馬穩住身形,擺出警惕的戰鬥姿態。
玄真朝身下的木桶指了指,陳誌清順著玄真手指的方向看去,同樣臉色一變。
木桶中赫然堆著一大片,焦黑的莫名物品
和木箱不一樣,這裏麵有東西!
玄真頓住腳步,他輕飄飄下落,金光拉長伸出一條手臂,從木桶中拾起一小點兒焦黑的物體,手指剛碰上就立馬移開,指尖處浮現出一抹緩緩消散的黑點兒。
好強的侵蝕感,比剛才那些白骨要強的多。
玄真眉頭輕佻,隱約有些猜測,他飄到房間盡頭,伸手按住木門,這次和剛才不一樣,這次門栓插銷在裏麵,用金光將其拔下後,玄真一把推開木門。
金光閃爍,將一條從上麵向下延伸的樓梯,映入玄真眼簾。
果然如此,他眼睛微微眯起,看了眼樓梯頂部沒有被打開,門栓插的好好的蓋子。
“這才是下到船艙的正確通道,我們剛才通過的破洞,應該是這些道士迫不得已,才開出來的臨時通道。”
陳誌清在一旁說道,一邊用眼神詢問玄真,要不要上去把蓋子揭開。
“暫時不用。”他搖搖頭,腦中回蕩起雲柯的嗓音。
“那處破洞應該是這艘船的道士們自己打開的,木桶裏的東西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以前裏麵放的應該都是玉竹竹簡,這些道士似乎在被什麽東西追趕,都來不及從樓梯走……嗯,應該是這樣,不過我還不能確定,等會兒你把箱子上的那些符篆帶一部分回來,讓我研究一下。”
玄真應下雲柯要求,他沒讓陳誌清現在揭開蓋子,而是帶著後者從原路返回,又來到放有屍骨房間右側,果然也找到了一扇同樣沒有打開的門板,推門進去後。
依舊是和剛才一樣,打開的木箱,一張張飄蕩的詭異符篆,和裏麵放有強烈侵蝕物品的木桶。
又用金光從木桶裏挑選了一些焦黑狀的物品,依次取了一些靈覺飽滿的符篆,玄真轉身離開房間。
“走,回船上。”
他沒有去貿然開啟樓梯前的蓋子,而是順著來時的道路,從破洞中飛出,穩穩落在一層甲板上。
微風卷起地上被腐蝕的布料,又被金光彈開,貼在四周的石竹上。
跨過艙門,看著腳下滾動的忘川河水,暫時還沒有發現怪物的蹤跡。
“先離開這兒,有什麽問題上船了再說。”
玄真簡短道,說著便運起禦風符,微風架著他朝百米外的烏篷船飛去。
陳誌清緊隨其後,速度比來時要快上幾分。
有驚無險,當二人越過烏篷船最外側那道灰黑色霧氣時,就連一向沒什麽情緒波動的玄真,也明顯鬆了口氣。
呲——
“我恁你娘的!”
陳誌清慘叫一聲,髒話抑製不住地從嘴裏冒出。
他砰一聲倒在甲板上,身上騰起一股股漆黑如墨的氣體,一頭連在灰霧上被緩慢而穩定的,從陳誌清身上抽離。
“這應該是忘川的侵濕。”雲柯拿起一張金瘡符貼在陳誌清額頭上,幫他緩解**的疼痛。
後者趴在地上,勉強抬起頭,呲牙咧嘴地望著玄真,嘴縫裏擠出一句。
“你丫的怎麽沒事?”
“因為我不是人。”玄真如是說道。
“……”陳誌清默默把頭埋進臂彎中,幾分鍾後黑氣緩緩淡化,最後被烏篷船外物的灰黑色霧氣全部吞噬。
“呼——”
陳誌清後背已然完全被冷汗侵濕,他長舒了一口氣,看向蹲在一旁,手裏拿著那張妖異符篆的雲柯,嗓音沙啞道:
“現在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