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這很合理
“怎麽是你?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這兒?”
許南書重新把手雷撿了回來,她轉過身,背靠牆壁,警惕地盯著雲柯,手指扣住插銷。
見地上躺著的毛利兵胸口凝聚血痂,呼吸漸漸平穩,眼看是把命吊住了。
雲柯這才起身,揮手散去許南書周身的六甲符屏障。
“這麽大的動靜如果都聽不見,那我的靈覺感應也太失敗了。”
雲柯緩步雙前,雙手向前平攤,示意自己並沒有惡意。
他看了一眼許南書手裏緊握著的羅盤,衝著後者擺了擺手。
“你現在靈覺消耗嚴重,最後不要動用,不然傷及根本會很難痊愈的。”
“你做過這方麵的研究?”
“哪兒有什麽研究,不過是我自己的經驗罷了。”
雲柯失笑道,很自然地又上前走了幾步,衝著許南書伸出手掌。
“毛警官傷勢有些嚴重,我的符篆隻能勉強吊著他的性命,不能耽擱,得盡管送去醫院才行。”
許南書握住雲柯的手掌,被後者從地上拽起,腳步一軟,差點又跌回地麵。
還好雲柯手疾眼快,伸手按住許南書的肩旁,幫她穩住身形。
他拿出手機,露出屏幕上一個正在駛來的的汽車標記
“車我已經打好了,馬上就到。”
“你……”
看著眼前這個笑容和煦的年輕道士,許南書張了張嘴。
原本心中積壓的千般質問,此刻竟然完全無法說出口。
似乎每一句質問,都會成為扇在她自己臉上的一個響亮巴掌。
你難道對一個寧願暴露自己,也要來救你的道長,心懷疑慮嗎?
許南書有些恍惚,所有雲柯的資料,不自覺地在許南書腦中閃過。
雲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本科畢業生,畢業後上山做了一名道士,曾多次參與社會公益活動。一個月前,疑似幫助治安官,剿滅了一條拐賣人口的黑色交易網絡。
動機僅僅因為一個老太太的哭訴,就冒著暴露的風險,幫她找回孫女。
他好像真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好人?
“許警官,快走吧,那個刺客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回來了。”
雲柯的嗓音將許南書喚醒。
她恍然抬頭,不知何時,自己已經來到了小區外,四周是一排排散發著溫和光芒的路燈。
“我這是……怎麽了?”
“許警官,你這是因為靈覺消耗過度,導致的大腦疲倦,這段時間,你可能會經常走神。”
“是這樣嗎……”
雲柯恰到好處的給出了解釋。
許南書迷迷糊糊地點點頭,恍惚間,認同了這個說法,對雲柯的信任又增強了幾分。
“等等,你剛才說……那個刺客還會回來?可他不是……”
“他是被我嚇跑的?”
“嚇跑的?”
雲柯笑了笑,從懷裏掏出剩下的兩張六甲符,大方地遞給許南書。
“這是……你剛才用的符篆?你就是用這個,幫我擋住了攻擊?”
“嗯,這是六甲符,可以在使用者體表形成一道屏障。”
雲柯很耐心地給許南書解釋他符篆的功效,連帶幫助毛利兵吊命的治療符篆,也一並說了出來。
在征得雲柯同意後,許南書將一張六甲符放入口袋裏。
她抬起頭,疑惑道:
“所以說,你的符篆就隻有防禦和治療兩種?沒有用來防身的嗎?”
對此,雲柯早就在胸中打好腹稿。
上次在邙山鎮完成任務時,那會兒可有一個儒家弟子,毫無防身本領的。
腦中閃過謝荃的麵容,他微笑道:
“我在山海界裏的身份,是個負責醫館的道士,平日裏也不會有人找我麻煩,每次的任務也和懸壺濟世有關,符篆是用來救人的,有一部分能防身就已經足夠了。”
“這樣啊。”
很完美的解釋,山海界的任務從來不單單隻是讓人打打殺殺。
許南書就記得,她有位同事的身份就是一個國家的風水師,現在已經被調去了城建工作。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許南書心底的疑慮迅速衰減。
她抬起頭,望著雲柯那張平和的麵容,越發覺得順眼。
二人交談之際,道路盡頭出現兩盞車燈,雲柯遙遙辨識了一番,發現就是他叫的網約車。
“許警官,車來了。”
雲柯輕聲提醒道,一手夾著昏迷的毛利兵拉開車門,扶住精神狀態異常糟糕的許南書,將二人帶上車。
“師傅,快去蜀州第一醫院,快!”
司機隻見後排上躺著一個胸口滿是鮮血的昏迷男人,哪兒還敢多問,招呼好雲柯係緊安全帶,鎖好車門。
“小兄弟,我老黃人送外號秋名山車神,蜀山分神。第一醫院是吧,給我五分鍾!”
老黃瀟灑的抬起右手,五指張開,接著將煙一點,車窗開啟一條小縫。
油門一腳幹到底。
四分鍾後。
雲柯淡定地將頭發重新束好,幫傻了的許南書,將蓬鬆的長發微微整理一番,夾著毛利兵打開車門。
“小兄弟,記得給我給五行好評哦。”
就如來時那般瀟灑,當雲柯再回過頭,路旁哪兒還有什麽車,隻留下一道尾燈,和那消散在風中的“五星好評”。
……
看著毛利兵被一群醫生推進手術室後,許南書打了個電話,隨後就告訴雲柯他可以先行離開。
可能明天,就會有人來店裏找他,叫他現在不要離開蜀州。
“放心,這幾天我沒有任務,會一直呆在店裏的。”
雲柯滿口應下,和許南書告別後,掃了輛共享單車,在街道中四處閑逛,朝家裏騎去。
不知不覺間,雲柯騎著車拐入一處小巷,恰好脫離四周監控的死角。
他繼續騎著車,保持勻速,小巷盡頭站著一襲白色長袍,後者轉過頭來,正是剛才堵住黑衣人的玄真。
“怎麽樣,事情還算順利?”
“他已經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有被監控看見嗎?”
玄真搖了搖頭,伸手比了個掐指一算的動作,從袖袍中取出一截發絲遞給雲柯。
後者伸手接過發絲,隨意塞進兜裏,瞬間秒懂。
“放心,等會兒回去我就把這個人的天機給蒙蔽了,別的我不敢保證,但至少能讓其他人不知道他已經死了。”
“如此甚好。”
兩人交談完畢後,玄真便化作紙人飛入雲柯袖口,正好單車駛出小巷。
重新回到小店,看著時鍾上顯示的淩晨一點,雲柯猛地栽進躺椅中,長長地鬆了口氣,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可緊接著,一對冰涼的手掌按住他的肩旁,把他重新掰正。
“現在可不是休息的良機,特殊事件處理局的人明天就會上門,若你沒有計策。就算剛才取得了許南書的信任,你的計劃說不定會毀於一旦。”
玄真坐回雲柯身旁,開始給他查漏補缺。
“首先,你剛才從許南書那裏得到了多少情報。”
雲柯微微搖頭。
“現在就套情報,等她靈覺恢複以後,說不定會察覺到不對,到時候反而適得其反。”
“那我們現在就是對特殊事件處理局一無所知。”
“可以這樣說,所以我們需要真誠一點兒。”
“真誠?”玄真眉角微蹙。
“是的,真誠。”雲柯眼中帶笑,望向身側滿是道教符篆的貨架,嘴角勾起。
重新化作平日在道觀裏,接待香客的道長形象。
“一個真誠的,碰巧被山海界拉入,隻願救死扶傷的道長形象。”
雲柯手指輕敲扶手,從懷中掏出一片殘破的龜甲,放在手中輕輕摩挲。
“你說,這種東西用作我的本命法器,如何?”
玄真看著雲柯手裏的龜甲,眼睛微微眯起,冷冷笑道:
“一個道士收集龜甲,這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