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齊聚
邙山鎮北,原本繁華的街道商鋪盡皆關閉。
一隊隊差役腰懸長刀,行走於光滑的青石板路上,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將這裏封鎖,和邙山鎮完全割裂。
往日這裏便是差役,士卒巡邏的重中之重,今日更是不同以往,連最常見的商賈,行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對對差役全副武裝到了牙齒,身上不再是平日裏簡便的貼裏,而是一群披著厚重甲胄的鋼鐵猛獸,帶著頭盔,鐵麵冷酷,一葉葉狀若魚鱗的甲片層層咬合,隻是看上一眼就讓你覺得無比安心。
這是新朝朝廷批給各縣衙門壓箱底的寶貝,若非有重大的事件發生,那些一毛不拔的官老爺們可舍不得把它們全拿出來。
若是甲胄破損,除非是因為朝廷征召。
否則,修補的費用都要由各地縣衙自己負責。
能讓這些貔貅似的官老爺,忍痛割肉,自然是有重要的人蒞臨邙山鎮。
還不止一個。
邙山鎮北最中心的地段,一扇朱紅色的大門坐北朝南,平日裏緊閉的大門此時完全洞開。
時不時,有幾輛氣派的馬車在差役們的護送下朝著劉府徐徐駛來。
從中下來幾個神作錦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邙山鎮最大的幾個官員的陪同下,朝著劉府走去。
每當這時,負責守衛、警惕的差役無不滿頭大汗,手裏的兵器攥的死死的,隻要一有風吹草動,等待來人的將是從四麵八方而來的軍陣合計。
在人看不清的屋頂角落,一個個身披輕甲的弓箭手蓄勢待發,為了方便射擊,弓弦上提前搭好了一隻破甲箭,手指微勾,一對對鷹眼將整個邙山鎮囊括在內。
但即便是再銳利的鷹眼,也看不透蒼穹的厚度。
身處隱蔽結界內的俠客,和他們並不處在一處空間內。
“如何,現在到場的大貪官和名單上的對的齊不?”
“到齊了,他們現在都進了劉啟功的府邸,隻等今夜零點壽宴開始。”
劉府上空,一座漂浮在半空的氣泡結界內,金燁正拿著與身旁一斷臂小俠客比對名單。
他們都是那些在與妖族交鋒中受到重創的俠客,傷勢離痊愈尚早,因此被張文遠劃分到獵殺貪官的隊伍中。
鎮外的戰場,並未告知他們。
“這些貪官身旁的鷹犬都是什麽實力,靠我們能吃下嗎?”
聽得金燁的詢問,獨臂俠客點點頭,閉上雙眼,一股淡淡的靈覺波動向四下蔓延,和雲柯沒有被半瞎子加持過的靈覺有些相似但稍顯羸弱。
半餉後,獨臂俠客睜開雙眼,身體晃了晃,立馬被金燁扶住。
“怎麽樣?還撐得住嗎?”
“金大哥,我沒事。”
獨臂俠客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大礙,他強忍著昏沉沉地腦袋,開口道:
“有十二個人的實力勉強算是一流,需要專心對付,其他的連內力都沒有,不足為懼。”
“行,那你先去休息,這兒我一個人來守著就好。”
“金大哥,可是……”
獨臂俠客還想再說什麽,金燁卻是板著一張臉,搖搖頭,不置可否道:
“放心,鎮子的出口現在已經被我們看死,那些貪官跑不掉的。現在你的任務就是睡覺,這是我的命令。”
看著獨臂俠客沉沉睡去,金燁手裏握著一塊玉牌,緩緩向其中注入內力。
在內力的作用下,氣泡結界動了起來,向著劉府深處飄去。
駕著結界逛了一整圈,將名單上的人挨個對照了,確認不是替身或者易容。
金燁帶著結界重新回到原處,拿出一張打著奇怪符號的宣紙,在上麵寫到。
“名單上的所有貪官,盡皆齊聚劉府,但依舊沒有劉啟功的蹤跡。”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墨跡剛剛寫上,便在紙麵上迅速淡化,當金燁寫完收起筆後,宣紙又恢複如初。
幾分鍾後,又有新的墨跡在宣紙上顯化,組成一行連貫的文字。
“追蹤劉啟功的任務已經移交,看好其他貪官,等待信號,切勿私自行事。”
……
邙山鎮內,俠客的計劃正在有條不紊地持續推進,大網已經織好,隻等最後一條魚兒入甕,便能將其一網打盡。
而鎮外,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山林深處,兩方勢力的搏殺已經進入最後階段,決勝出誰才是持掌這張羅網的通天巨手。
“飛牛在天!”
於銘書雙手持劍,對著身前空無一處當頭劈下。
淩厲的劍氣如墨潑灑,將這處密林山水畫攪的一片狼藉,劍氣縱橫無匹,凝練的妖氣穿插於中,隱隱勾勒出一頭橫衝直闖的犀牛虛影。
“劍是決定生死的界限,不是小兒潑墨的畫筆。照貓畫虎,你隻能做出一副四不像來。”
“閉嘴!”
於銘書兩眼通紅,衝著張文遠聲音的方向又是一劍斬出,妖氣不要錢似的狂湧,地皮都被他刮平了幾寸。
“閉嘴,閉嘴!”
於銘書宛若著魔了一般,劍刃舞出殘影,在他身側形成一圈光幕。
可無論他揮劍揮的再快,力道用的再強,妖氣的消耗的再大,卻始終無法觸碰到張文遠分毫。
好似後者就是一縷鴻毛,在狂風中翩翩起舞,一切的一切,盡皆無法加身。
劍氣風暴肆虐了足足十分鍾,終於開始略微有些減弱,於銘書大口喘著粗氣,揮動劍身的手臂發酸,妖氣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
突然,一道並不算強大的流光破空而來,恰好趕上一處劍氣的薄弱點,洞穿屏障,毫無阻礙的擦過於銘書臉頰。
後者神色一滯,顫動地伸出右手劃過臉頰,指尖一點兒殷紅分外耀眼。
“我受傷了?”
“不,你敗了。”
劍光急斬,快過了於銘書的視線、聽覺、神經,順著骨縫的間隙切入,毫不費力的斬斷他持劍的手腕,劍身掉落在地。
血跡不然分毫,劍鋒已然及喉,銳利的劍氣延伸出半寸,刺破於銘書咽喉肌膚,絲絲鮮血滲入。
“我敗了……”
他喃喃自語道,心裏壓著的一口突然泄了,肌肉鬆弛,妖氣潰散。
“你……”望著近在咫尺的張文遠,於銘書剛要開口便被前者打斷。
“你還有遺言嗎?”
“我……”
噗嗤一聲,於銘書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低頭一看,一柄淌著熱血的長槍將他當胸貫穿。
“這才叫。兵者,詭道也。”
李斯年戲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以為張大前輩你在叫你使劍?天真,你可是妖啊!我們隻是在想,如何果斷的殺了你。不然如果讓你顯出原形,還是很不方便的”
“你們……為何如此,卑鄙?”
於銘書這才發現,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三隻妖物,都已俯屍當場,屍體上或多或少的留下幾個透明窟窿,這是長槍的傷痕?
“卑鄙?這就是弱者哀鳴的借口?若是如此,那我便承認就是。”
李斯年一把抽出長槍,張文遠手中利劍如毒蛇吐信,順著於銘書的眼窩刺入其大腦,內力一震,將其瞬間斃命。
“張大前輩,這五個妖物隻是開胃菜。我們的人到齊了嗎?”
李斯年望著邙山深處,臉色一點點凝重起來。
如果說這五個妖物隻是急先鋒,那禹王真正的妖族大部隊,馬上就要過來了。
“哈哈哈——神槍少俠,我們可是早就到了!”
一聲爽朗的大喊聲震得密林樹葉掉落,接著數十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李斯年身後。
“老李!”
一身白衣突然從隊伍最後方衝了出來,狠狠一拳打在李斯年胸前。
嶽雲軒雙手緊緊抓住李斯年的肩膀,滿眼的難以置信。
蘇寒站在一旁,衝著李斯年微笑著點頭致意,可眼底的欣喜,還是暴露了他激動的內心。
“上次的計劃沒告訴你們,抱歉了。”
李斯年衝著二人微微點頭,仰頭望向山坡上,一處被外力移位平地的山林。
雲柯的替身張道長,正站在空地中央,身披道袍,頭戴莊子巾,須發淨白在風中飄揚。
他望向遠處,與另一道目光激烈碰撞。
周身雷鳴陣陣,天空似乎都陰沉了下來,轟鳴震天。
不遠處的密林中,一條皇氣神龍騰空而起,仰天咆哮。